无家别 第25章 玄冥闻之参寥远

楚颜和唯相、无家尾随着冬神，冬神尾随着李愿，李愿佝偻着身体走得很慢，这使得三人的步伐也变得很慢很慢，做出闲逛的样子。

莫无家压低声音问楚颜：“楚颜，我们真的要去帮助他？”楚颜点点头：“是的。”无家有些担心：“一面之缘，你怎知他是何等样人？”楚颜看着无家笑了，他半开玩笑地说：“我有直觉。有的人，见第一面就知道，他就是我的人。”

无家想，也只有楚颜能这么大方直接，如果是自己，即便自己喜欢的人，也会很纠结：“如果是我，即便是我欣赏的人，我也只敢远远打量。”

楚颜这次不笑了，只是看着无家：“那如果错过了最重要的人，岂不是要抱憾终身？我这一生，最怕的是错过或者失去……”莫无家从来没有见过楚颜那么严肃认真的表情，但是这种神情也是转瞬即逝，楚颜马上说：“好了，不说笑了，起码此人比武时点到即止，避免了其他人的伤亡。而这也恐怕破坏了玄冥公子的计划。我见那玄冥的手下，颇为不悦，恐怕要加害于他。”

李愿向北越走越偏僻，原来他竟然只是住在一个已经荒废的破庙之中的，他走了进去，冬神也跟了进去。文楚颜让莫无家和唯相呆在外面，看他手势，他自己则飞身上了屋顶，从已经破了的瓦片缝隙往下看。

李愿见到冬神跟了进来，就知道来者不善：“请问阁下何故尾随于我。”冬神却露出不屑的笑容：“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吧？”李愿摇摇头：“我并不知。”

冬神大声说：“阁下已经破坏了我们的比武规则！”“什么规则？”“比武之人皆签了生死状，你为何每次都要手下留情。”

“比武只是切磋，何必斩尽杀绝？不知你们这生死状是何用意，是想要荼毒天下英雄吗？”

冬神冷冷地笑了：“这比武本是自愿，签生死状也是自愿，和我们并不相干。阁下若如此正义，何必参加？”

李愿默默地盘膝而坐，似乎在调理呼吸。冬神突然又改变了态度，好像想要软硬兼施：“之前我们玄冥公子发出邀约，阁下乃真英雄，还望阁下就此罢手，投入玄冥公子门下。”

李愿笑了笑：“规则是你们定的，我并无违反之处。”

“既然规则进退皆可，何不变通使用？若爱惜银两，我们亦可出银，让你退出擂台之赛。”

李愿下意识又用手捂住了胸口，但是态度却非常坚决：“多谢阁下几次三番相劝于我，能出此规则之人，本非我同道中人。我亦本非变通之人，恕我不能投入玄冥公子门下。”

冬神便笑道：“李愿啊李愿，我们对你已是仁至义尽，今天就恕我们不能再姑息下去了。”他突然打了一个唿哨。

唯相和莫无家本在门外，做出路过闲聊的模样。突然发现六个带着兵器的黑衣人从庙后闪出，直接往庙里而去。莫无家飘然下来，想要和他们一起去救李愿。

楚颜说：“不急，擒贼先擒王，看我如何行事。”那破庙原本没有门，楚颜如一道光影般，闪了进去。

破庙里面，六人已经将李愿团团围住，李愿将一杆长枪使得泼水不入，然而六人却越逼越近。

那冬神背对着庙门、面色阴冷地站在包围圈外观看，殊不知楚颜悄无声息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位大哥！”冬神心里一惊，他猛一回身，一把剑便已冰凉地贴上脖颈，并且还看不见身后之楚颜。冬神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之前竟然没有察觉到楚颜的动静，心里又急又怒、又是羞愧。

楚颜压低声音道：“叫他们停下来！”冬神只能喊道：“停下来！”六人停下了围攻，李愿忍不住咳嗽起来。楚颜继续说：“放他走！”六人看向冬神，冬神只能很无奈地说：“放他走！”

六人闪开一条道，李愿看着楚颜，神情既惊讶又有点困惑，楚颜甩甩头示意他快走，李愿持着枪快走出了庙门。

楚颜还是用剑抵着冬神，轻笑一声说：“不急，今天真是幸会，我还有话要问，请君如实回答。你们那玄冥公子是从哪里来的？摆这擂台到底要做什么？”

冬神咬牙说：“你若要救李愿救便罢了，在我们眼里，他只是区区一介蝼蚁，我们不杀他便是，玄冥之事，岂是你问得的？”

楚颜轻笑一声：“我这人就是爱管闲事，好奇得紧。你说你摆擂台便罢了，何必要令天下英雄自相残杀，还要强迫别人拜入门下？”

冬神虽然被挟制了，但还是难改言语中的那种傲慢：“什么天下英雄，追名逐利，自相残杀，在我们看来，都是乌合之众罢了。”

楚颜是个最机敏的人，他接着冬神的话逼问：“在你们看来？你们？你们是谁，你们和我们便不同么？请问你们是从何而来的？”

冬神自觉语失，便不作声。

楚颜也察觉冬神的这种缄默一定有问题：“你不说是吧，那就怪不得我们了！”他突然提高声音，对六个黑衣人说：“你们若想要我们保他性命，便不要追上来，回去给玄冥公子带个信，若他取消擂台，我便将此人放回，否则让你们什么风水雨冬，都在我们这儿烟消云散！”

楚颜和冬神诸人周旋的时候，莫无家和唯相见李愿跑了出来，莫无家连忙上去想拦住他：“这位英雄，里面救你的是我的弟弟，你快跟我们走！”莫无家说完犹豫了一下，便伸出手去，一下子拉住李愿的手，这个动作让他整个脑袋仿佛都轰的一声，以前他从来没有这么主动去触碰别人过。但是为了救李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李愿不明他们的底细，一下子闪开，持枪冷冷地看着莫无家。莫无家正想开口再解释几句，突然见李愿打了个趔趄，一阵咳嗽。莫无家大喊：“李愿兄弟，你的病拖不得了！”话音刚落，李愿便腿一软，口吐鲜血、竟然晕倒过去。莫无家和唯相连忙把他扶起来，带回水月寺。

而里面六个黑衣人面面相觑，那几人其实原本也是打擂之人，后来投奔了玄冥，虽从未见到过玄冥本人，但为利所使，甘心为其所用。这打擂之赛，真的便是用钱堆出来的，那玄冥手下本来只带来风水雨冬四人，一个多月擂台下来，加入的人越来越多，竟声势浩大起来。其实冬神说的确也有些道理，很多人真的只是逐利而来。

六人只能停留在原地，听楚颜半开玩笑地化用《庄子》之语：“告诉你们玄冥公子，于讴闻之玄冥，玄冥闻之参寥，哈哈哈，他是玄冥，我就是那个参寥，让他千万要来找我哦！”然后，六人眼睁睁看着楚颜将冬神带出破庙，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