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家别 第104章 相逢情于故人重

郑保的思绪穿梭到当年。

当年他被王顺排挤，明明知道王顺和靖王有谋反之意，但却没有机会让怀柔帝相信自己。天下都知道，怀柔帝是一个最仁义的皇帝。他不允许任何人说自己的兄弟们一个不字。或者他也只是在自欺欺人罢？

郑保只能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制作最新的船只上面。他制造的船静静停在港口，但他却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率领着船队在海上驰骋。他那时一路行去，把明国的气势与精彩，告诉所经行之国、所遇见之人。他后来的人生，都在回忆当年的热血、当年的激情、当年的乘风破浪。

他想告诉怀柔帝明国只是天地之间，大海之中的一块小小的陆地，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但是怀柔帝仿佛对此毫无兴趣，明国人对此也毫无兴趣。怀柔帝只想要天下都尊明国为中心便可。

他在痛苦中曾经想过，是否要离开明国。有太多的国家曾经挽留过他，他都没有留下，因为在他心中，他只能是一个明国人。

赤海国便是其中之一。由于离明国很近，赤海国的刀客经常会来找他，给他源源不断带来赤海国国王送来的礼物。

在几次航海之后，郑保觉得明国应该和周边的国家展开贸易，这样明国的经济会慢慢振兴。他也开始尝试让东南一带的士绅和赤海国互通有无。但是靖王的野心很快展露了出来，使得明国的暂时太平结束了。

他知道怀柔帝会遭遇危险，于是他终于答应了赤海国国王的条件，愿意为赤海国建设他们的海上军队。条件是如果怀柔帝遭遇不测，赤海国要帮助他救助怀柔帝。

这个世界上，他只有一个好朋友，那便是虞辰。他约了虞辰到漕河边上，他把自己精心设计制作的“长风”号送给了挚友其实并非是如他所说的，可以让好友沿着漕河周游，而是为了让挚友能在这乱世之中尚存一线生机。

靖王的军队终于杀入了京城，在那最动荡不安的一天，他带着一队赤海国刀客，避开靖王的人马，偷偷潜伏在皇宫周边。

等他们到的时候，偌大的宫殿，只剩下发呆的怀柔帝，他的身边之人都被他遣走了。而皇宫四面火光冲天，全城的哭声，仿佛如潮水一般，涨涨落落。

怀柔帝仿佛刚刚完成了什么大事，他瘫坐在龙椅上，眼睛呆滞地望着宫殿之外，等待着自己的命运。外面杀声越来越近，靖王的人马已经逼近了皇宫。侍卫嫔妃们早已做鸟兽散。

他来不及和怀柔帝多说些什么，也顾不上君臣大防，急急忙忙地拉着怀柔帝的手便走。由于他专门负责工匠制造一块，他有皇宫的密道图。而怀柔帝仿佛顺水逐舟一般，眼神涣散地跟着他和那队刀客通过密道，离开了皇宫。

宫外，快马已经准备好了。他将怀柔帝扶上座骑，自己也飞身上了同一匹马，二人一骑快马，来到了漕河边。刀客们也纷纷上马在后护卫。漕河边早已泊着他造的船。

郑保有这样的自信，只要来到水上，对他来说，便是如鱼龙入水一般，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的前路。

而怀柔帝就这么很茫然地、任由一艘快船，经过运河、经过长江，到达海边。而他所拥有的那个国家，就渐渐消失在茫茫海天之中……

虞辰很激动：“圣上现在可还安好？”

“安好。”

“难怪半点踪迹全无，难怪靖帝一直在寝食难安。太好了，皇帝和皇子都没有死。”

“皇子？”

“是啊，皇子也没有死。最近金陵城里小儿都在唱‘黑水白山日月藏，阴阳轮转柔克钢’，看来时势又要大变了。柔克钢，柔克钢，那就是说怀柔皇帝要回来了！”

郑保急切地抓住虞辰的手：“承业皇子现在何处？”

“那孩子，端午龙舟夺旗之后不知去了哪里。”

“龙舟夺旗？那时我也在啊，我是和使团一起过来的，哪一位是他？”

“就是最后夺旗之时和方楚颜双剑合璧之人。”

郑保一下拍起手来：“没想到承业皇子竟有如此惊世武功和英雄胆略，怀柔帝复国有望了。这些年来，赤海国一直在东南沿海和明国交手，就是为了试探明国的实力，他日助怀柔帝复国。”

“复国？”郑保这么说，虞辰倒觉得有点诧异：“赤海国难道不是狼子野心吗？不然为何如此骚扰我东南一带。”

“非也非也，我一直跟着怀柔帝，他们一直善待怀柔帝，答应为他复国。”

郑保显然越来越激动，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你知道，多少个日夜，我都在想象着怀柔帝复国的那一天，想象着明国重新君慈臣忠，想象着我能够辅佐怀柔帝，让明国真正成为世界之中心。”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觉得赤海国并非善类，你看这次龙舟夺旗，他们竟然如此阴毒。”

“赤海国毕竟是蛮夷之地，风气是野蛮了一些，比不上明国之泱泱君子之风。”

“那你真的能相信他们？他们难道不是想要入侵明国？”

“难道现在的靖帝不够狠毒？赤海国一向尊明国为师，他们只是不满他们心目中的最理想的国家，却沦入此种暴君昏君之手。”

“可是你难道没有看见东南一带明国的民众，遭赤海国的入侵，家破人亡？你竟然忍心助纣为虐！”

虞辰话音刚落，便觉得自己可能说得过火了，毕竟郑保是他最好的朋友。

“你，你……”郑保长叹一声：“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我每天都在挂念你？我觉得即便世间所有人都离我而去，你却不会，你会一直是我的知己，没想到你竟不信任我。”

“抱歉。”虞辰也觉得不好意思：“是我心急了，我只是不希望明国的民众……”

“我理解，欲成大事，终须有伤亡。如果我们能让怀柔帝回归，那明国人才真正迎来安居乐业的日子。”

虞辰长叹了一口气：“现在的明国不是当初的明国了，要恢复元气太难了。”

郑保一把抓住虞辰的手：“可以的，我有我的计划，一个很宏大的计划。我能让明国重新复苏，甚至成为世界的中心！接下来我俩要联起手来，干一番大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