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轮回】 第5章 再一次

“你在说什么啊……”

“你没有闻到吗，这里的空气有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跟上午我们过来的时候不一样。”

“这里有一股淡淡的，混着腥气的铁锈味。”

柯晨的太阳穴突得一跳。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但这里应该有见过血。”

周围的围栏并没有很高，南浔手一撑就跨了过去。

柯晨被拦在了外面，只能从铁门处观察操场和南浔。

南浔只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的水渍不正常，明明只是普通的小雨，却大面积的落到了有屋檐的走廊。”

南浔打开了手机灯光，照了照屋檐下的水渍。

在光的照射下墙壁的异样也照了出来。

其中一间教室的墙壁下方明显不同于周围，这儿的泥渍被擦去了，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更加明亮的光芒。

“这里被擦拭过了，估计是想掩盖什么痕迹。”

“结合我闻到的气味，我有一个大胆的假设。”

“有人为了掩盖落在地上的血迹，用大量的水冲洗了地面，将血渍去除，只要在天亮之前没有人发现这里的奇怪之处，所有明显的痕迹比如异样的水渍和空气中只剩一点的气味就能全部消失。”

可是什么血迹需要被清理地干干净净呢？

“看这现场清理的干净程度，我认为这血迹的主人大概率不是动物，反而可能是人类。

“不清楚这是人为还是意外，假如这是意外，清理现场的这个人目的是什么？但如果这是人为，那么这个人目的又是什么？”

“结合村里的情况，我认为这很有可能是那个孩子。”

南浔抿了抿唇，跟柯晨说出了他的结论。

“而那个孩子，大概凶多吉少了……”

被南浔说中了。

柯晨愣愣的看了眼手机，已经十一点五十三分了。

才不过三个小时吗……

柯晨大概能确定梁小昭的死亡时间在晚上九点出头，却不清楚这个时间点前后发生的事情。

不过短短两个多小时，梁小昭的死亡却被掩盖得毫无痕迹。

“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南浔跃了出来，冲着柯晨说道。

“我们回去吧。”

柯晨并没有动作。

她现在被巨大的疑惑笼罩着，甚至都无暇去思考梁小昭的死亡给她带来的悲伤。

第二回最后出现在现场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清理现场的人。

但是他打晕柯晨和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小昭的尸体又去哪里了？

她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一个能够连接起梁小昭与她的线索。

柯晨专注地汇总着这件事发生前的所有细节。

她现在没有足够的线索去判断小昭的行动逻辑，只能从时间线上下手。

柯晨最后一次见小昭是吃过午饭后的五点五十分。

她曾七点半去找过小昭赴约却没见到他，不过张姐转述小昭妈妈的话，小昭确实是在八点左右回到了家，跟村长的话对的上，这个时候他一定是没事的。

可是八点多他为什么又出门了？一没有遭到小昭妈妈的阻拦，二是没有履行跟她的约定。那一定是有重要且不容拒绝的正当理由的。

这之后的事柯晨却毫无头绪。

她懊恼着，如果她能够晚一些回去就好了，尽管不知道去往学校的路是否只有那一条，但她依旧有可能跟小昭碰上面并带他离开。

“柯晨？你还好吗？”南浔见她没有动作，以为她是伤心过头失了魂。

“我们该去跟小昭妈妈告知这个悲痛的消息了。”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那我希望小昭能够在另一个世界安好。不过我更希望小昭还活着。”

南浔说。

“希望村长能够找到他，无论是活着的小昭还是尸体，毕竟村长看起来十分关心他。”

“村长？”柯晨脑中一闪而过关于村长的记忆。

村长在她等待的时候来到了路口，劝她离开促使她没能遇见小昭。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村长的话和他的坚持，柯晨是没有离开路口的想法的！

况且如果是村长的要求小昭和他妈妈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她下意识否决了这种可能性。

怎么可能，杀死小昭对他有什么好处！

可是思路在这停滞不前了。

再想想再想想，小昭坠楼的时候有什么被她忽略的细节。

第一回她只见到了小昭坠楼的一瞬间，那时刚刚停雨，她正摘下耳机准备离开，被奇怪的声音喊住，停留了一下，才恰好没被砸到头。

她至今不明白那道声音是什么。

第二回她跟南浔一起冲向学校，在她赶到第一回的位置之前小昭就坠楼了。

那个时候她沉浸在“没能救下小昭”的自责和痛苦中，大脑放空忘记了思考。

那个时候她发现了什么来着？

除去雨声跟风声，她好像还听见了“哒哒哒”的来自的他们脚步声。

不对！村子通往至明学校的那条小路是泥巴路，在刚刚下过五分钟的小雨的情况下不可能干燥得能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那么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会是小昭在楼顶的跑步声吗？如果是的话，他为什么要跑？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身后吗？

南浔曾说过小昭的脚踝处有扭伤的痕迹，那是不是能够确定小昭是在奔跑的过程中因崴脚而坠落？

柯晨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她有种预感，这个猜想很有可能是正确的。

那么现在的疑惑是，小昭会在楼上奔跑的原因，是不是跟打晕她的那个人有关。

她刚想开口拦住南浔跟她一起去学校里查看情况，眼前却突然变得漆黑，天地仿佛都在旋转。

柯晨再一次睁开眼，回到了一开始的地方。

又是在车上。这次她平静了些，没有惊起张姐的关注。

她并没有晕倒，能在她清醒的情况下开启新一次轮回，那她的晕倒就不是导火索。

是时间吗？

柯晨记得上一次查看时间的时候是十一点五十三分，算上她思考的时间，那么轮回的时间点大概是这一天的午夜十二点。

她真的被困在了这一天。从下午三点四十三分她惊醒开始，到夜晚的十二点，是这场轮回的全部。

她捡起之前的思考，开始规划这一次的任务。

还是要救下梁小昭。

柯晨攥紧拳头。

一切按部就班，在吃完饭之前跟第一回别无二致。

接下来就是分界点。

她像第三回一样跟梁小昭做出约定，特意在八点多跟村长分开的时间点之后来到路口，试图蹲到前往学校的小昭。

意料之外的是，村长还是走了过来劝她回去。

村长一直坚持让她回去，即使她穿了足够多的衣服到不会让自己感觉到冷，但村长依旧不依不饶，大有“你不回去我就催到底”的架势。

柯晨这才察觉到不对。

上一回村长来到此处劝她回去，真的只是担心她的身体吗？

她连续拒绝了村长好几次，最后却发现村长额头上暴起的青筋。

柯晨身上涌起一阵寒意。

此刻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村长的坚决。要是村长真的想对她动手，凭他结实的臂膀，她一定毫无还手之力。

她对村长“热情好客”的印象有些松动。

“确实有些冷了啊，”柯晨佯装冷得发抖，跟村长道别：“那我回去了村长，这么冷的夜晚还是睡觉比较好。”

村长终于露出微笑。

但这微笑在她眼中却有些瘆人。

为了不耽误时间，柯晨小跑赶去了宿舍楼。她不回头也能感觉到村长的注视。

厚厚的衣服闷得她出了层薄汗。

柯晨迅速脱了一件衣服扔进房间，在观察了一会后并没有发现村长的踪迹，然后离开主路，小心翼翼的贴着房子间的缝隙向着小路前进。

这一幕又被准备散步的南浔瞧见了。

跟柯晨走了几步之后，他实在忍不住了，凑上去问她：

“柯晨你做什么呢，这么鬼鬼祟祟？”

柯晨吓了一跳叫出了声，意识到不妙赶紧捂住了嘴。

“嗯？”南浔见她不发声更加疑惑了。

“嘘！你先别出声！”

柯晨等了一会，并没有见其他人走过来。

并没有人发现狭小的缝隙里藏了两个外来的记者。

“这件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要是要去散步的话快离开吧。”柯晨催促道。

南浔挑眉。

她怎么知道他原来准备去散步的。

“不去了，想看看你要做什么。”南浔对她的行为更感兴趣些。

“那你别打扰我啊，万一出问题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柯晨严肃道。

“好嘞。”

柯晨紧赶了一段时间的路，在发现周围并没有村长的影子后挪出了缝隙来到了小路上。

不远处出现一个矮小的身影，那正是梁小昭。

柯晨在不弄出声响的情况下小跑过去，来到了梁小昭的跟前。

“小昭！”柯晨小喘着气。

梁小昭回头，看见是下午给他送过甜水的姐姐一脸困惑，思考了一番后面露惊慌。

“对不起姐姐！我没有像跟你约定的一样带在家里等你。”梁小昭端着手里的东西低着头有些局促，“姐姐要怎么惩罚小昭……”

柯晨见着梁小昭乖乖的样子有些心疼。她本来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姐姐也有错，忘记去找小昭啦。”她摸了摸小昭的头，手感跟院里的弟弟妹妹们十分相似。

她已经将梁小昭看成自己的亲人了。

“小昭，能够告诉姐姐你要去做什么吗？”柯晨有预感，接下来的回答将是梁小昭死亡的关键原因。

梁小昭犹豫了一会，看到柯晨温柔的眼神，还是决定说出口。

“小昭帮村长叔叔给校长叔叔送水果呀！”他举了举手中的小盆，“村长叔叔说要给校长叔叔一个惊喜，不让其他人知道，要是有其他朋友跟校长叔叔打报告，那么‘惊喜’就不‘惊喜’了！”

梁小昭开心地看着柯晨，像只可爱的小狗。

“姐姐帮你吧，这么晚了小昭快回去吧，小孩子要早睡哦!”

梁小昭思考了一下，把手中的小盆递给了柯晨。

“那就麻烦姐姐啦！村长叔叔说要放到校长叔叔的办公室里哦，姐姐知道了吗！”

柯晨又摸了摸梁小昭的头，说道：“知道啦，姐姐一定会完成村长叔叔的任务！”

“那小昭回去啦，姐姐晚安！”梁小昭朝着柯晨和南浔的方向挥挥手，柯晨也挥了挥手。

“所以呢？这就是你想做的事吗？”南浔好奇地问。

“差不多吧，”柯晨颠了颠手中的小盆，里面确实是有一些水果的。“这么晚了小孩子出门的话不太安全。”

柯晨隐瞒了并没有说实话。

反正他们都会忘记，没必要费力去解释。

南浔当然是不信的。

柯晨的行为带了明显的目的性，他并不信她的说辞。既然她没有解释的打算，他倒是也不介意去猜一猜。

“你还要跟着吗？”柯晨看了他一眼。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