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常的校园合租日常 第13章 午夜洪流与责任罗生门

“统一战线”带来的短暂温情，如同肥皂泡般脆弱，在周四的午夜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彻底冲垮。

深夜，万籁俱寂。鹰酱刚结束一场越洋视频会议（戴着耳机，为了节能），正准备休息；兔子已经在他的纸板床上进入了深度睡眠（据他记录，睡眠效率92.5%）；大毛的房间里传来均匀沉重的呼吸声；高卢鸡大概在做着关于巴黎时装周的梦；牛牛则因为晚上喝了过量的廉价茶包（节能导致他降低了茶叶标准）而有些失眠。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持续不断的滴水声，如同噩梦的序曲，开始隐约传来。

起初，没人注意。直到牛牛感觉脚下传来一阵异常的冰凉。他猛地坐起，摸向枕边的手电筒（节能必备）按亮——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夜的宁静。

只见浑浊的水流正从门缝下不断渗入，已经漫延了小半个客厅，他精心铺设的纸板地铺边缘已经被泡得发软变形！

尖叫声如同警报，瞬间唤醒了所有人。

“又怎么了？！” 鹰酱烦躁地拉开他的“卧室”隔断帘（他用床单自制的），然后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兔子瞬间清醒，如同精密仪器启动，立刻下床（纸板），赤脚踩进冰冷的水里，迅速判断水流方向和来源。

大毛的书房门被猛地拉开，他看着漫延的积水，眉头拧成了死结。

高卢鸡的尖叫紧随其后：“我的天！我的地毯！（他铺在沙发前的一小块）！”

“水源在厨房方向！” 兔子迅速判断，并冲向厨房开关，“所有人注意，不要开灯，防止短路触电！”

厨房里，景象更为惨烈。水正从天花板的一个角落不断地滴落下来，在地上汇聚成滩，然后流向客厅。而正下方，是那个老旧的木质橱柜。

“是楼上！楼上漏水了！” 鹰酱立刻反应过来，怒气冲冲，“该死的！大半夜的搞什么！”

“现在不是追究楼上责任的时候！”兔子冷静地指挥，展现出惊人的应急能力，“大毛，去关闭公寓总水阀，位置在电箱旁边！鹰酱，去找王阿姨和联系物业紧急维修！高卢鸡，牛牛，找所有能用的容器接水，毛巾、抹布，堵住流向客厅的水流，保护你们的个人物品！”

这一刻，兔子的指令清晰而迅速，没有人提出异议。危机面前，他那套基于效率和逻辑的体系再次发挥了作用。

大毛二话不说，凭借对公寓结构的熟悉（可能之前研究过爆破点？），迅速找到了总水阀并关闭。滴水声渐渐停止。

鹰酱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抓起手机联系王阿姨和物业。

高卢鸡和牛牛也顾不得形象和卫生了，手忙脚乱地找来盆、桶、甚至马克杯接水，并用一切能找到的布料试图阻止水势蔓延。

场面混乱不堪，每个人都被冰冷的积水和突如其来的灾难弄得狼狈万分。但至少在最初的几分钟里，他们是在合作救灾。

然而，当紧急维修工（被王阿姨从被窝里喊起来）赶来，暂时处理了楼上的爆管问题，并开始检查楼下损失时，内部的裂痕再次显现。

维修工看着被水浸泡的橱柜和地板，摇了摇头：“这个橱柜底层泡胀了，估计得换。地板也有些变形。重点是，”他指了指橱柜下方一个不太显眼的角落，“这里之前就有水渍，木材已经有点腐朽了，所以这次漏水才会渗得这么厉害。”

之前就有水渍？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高卢鸡。因为那个位置，正是他平时存放他的特级初榨橄榄油、各种瓶装调味汁和清洗厨具的地方！他追求“美学烹饪”的同时，也伴随着大量的洗刷和偶尔的……水花四溅。

“是你！” 鹰酱立刻找到了问责目标，指着高卢鸡，“肯定是你平时洗东西不注意，水溅得到处都是，长期积累，把柜子泡坏了！”

“胡说八道！”高卢鸡脸色煞白，但依旧尖声反驳，“那是清洁！是对厨具的尊重！而且水渍怎么可能是我一个人造成的？你们难道不用水槽吗？尤其是你！”他指向大毛，“你洗那个油腻的平底锅的时候，简直像在制造海啸！”

“我，用水很少。”大毛阴沉着脸，但眼神也锐利地扫过其他人，包括经常小心翼翼洗杯子的牛牛和偶尔泡面的兔子。

“我们需要界定责任！” 鹰酱坚持，“维修和赔偿费用必须由主要责任人承担！”

“这是共同区域！损失应该均摊！”高卢鸡坚决反对独自背锅。

“我支持均摊！”牛牛立刻附和，他怕引火烧身。

“记录，”兔子浑身湿透，但依旧拿出了他那防水的小本本，“损失评估：橱柜部分损坏，地板局部变形。责任界定：存在历史遗留水渍，可能与多人使用习惯有关。需进一步调查取证。”

“取证？怎么取？”鹰酱怒气未消，“难道要安装摄像头监控每个人洗东西吗？”

维修工和王阿姨看着这五个刚刚还在合作救灾、转眼就开始互相指责的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

最终，在王阿姨的调解和维修工“无法确定单一责任人”的结论下，橱柜的紧急维修费用暂时由公寓公共经费垫付（意味着他们五人均摊）。但关于后续更换和地板修复的更大一笔费用，责任问题被悬置了，成了横亘在五个人之间的一根新的尖刺。

救灾时那短暂的同舟共济，瞬间被猜忌和推诿所取代。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受害者，都觉得别人应该承担更多责任。

积水被清理干净了，但一种更深的、名为“不信任”的潮水，却悄然浸透了“和平之家”的每一个角落。这个夜晚，没有赢家，只有五个身心俱疲、互相怀疑的落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