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岸之海 第12章 第 12 章

陈宸回到杭州的学校时，对于他离开的这一个多月，他只字未提。

大病初愈，陈宸看起来还是很单薄，气色稍微好了点，这样的形象，所有人都只会觉得他只是病了一场。

他并没有和仇景撕破脸，相反他主动靠近，试探的聊了两句，仇景除了他生病分化其余事情一无所知。

陈宸忍不住心里讥讽，如果他的猜想没错，仇景当初真的是为了仇岚才来接近自己，那仇景真是个笑话！处心积虑和自己在一起。仇岚现在拍拍屁股躲国外去了，留仇景一无所知一个人！

陈宸心里琢磨着，也不知道是仇岚不把自己当回事，觉得自己不会迁怒仇景，还是根本不在乎这个儿子的死活。

之后两人并没有分手，却开始不咸不淡的相处，陈宸心里早有计划，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这样的相处让仇景心里很不是滋味。

机会出现在一次至关重要的全市模拟考前夜。

陈宸提前一段时间，有意缓和拉近他和仇景的关系。

他精心策划了每一个细节。他在一个平时使用率极低的自习室，微妙地使用了一种能诱发Omega信息素短暂不稳定波动的喷剂。

让自身甘洌的柑橘信息素中，隐隐透露出甜腻，完美模拟出“临近发情期初期”的脆弱状态。

他让仇景陪他去楼上自习室背书，仇景自然不会拒绝。

自习室果不其然里只有他们两人，节能灯使用年数长了，灯光有些昏暗。随便扒拉了几页生物书，陈宸适时地表现出烦躁和不适，他揉了揉眼睛，语气有些撒娇：“景景……我太阳穴好痛……感觉有人在挑我脑袋里的筋。”

陈宸以前补课的时候经常这样，一下这疼一下那疼的。以前仇景不大搭理他，现在不一样了，仇景几乎是立刻关切地凑近：“是不是太累了？要不休息一下？”

仇景闻到了空气中那比平时浓郁、且带着一丝异常甜味的柑橘香，他并没有多想，属于Alpha的本能让他心跳加速，但他极力克制着，只剩下纯粹的担心。

陈宸毫无预兆地身体软软地向一旁歪倒。仇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陈宸？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仇景的声音充满了惊慌，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陈宸脸色红的异常，那异常甜腻的柑橘信息素横冲直撞。

作为Alpha，这种来自高匹配度Omega的、近乎邀请的信息素冲击是巨大的，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陈宸的“不适”上，只剩下担心和手足无措。

“头晕……”陈宸在他怀里小范围挣扎了一下，声音很小，像无意识般地仰起了头，露出了脆弱的脖颈和后颈那片微微发烫的腺体。

这样的动作在Omega身上，尤其是在信息素异常时，是充满了暗示性的。

仇景的心脏狂跳，既因为担心，也因为这暧昧危险的姿势和信息素冲击。

他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任何一点Alpha的信息素泄露都会刺激到陈宸。

就在他全部心神都被陈宸的“痛苦”所占据，思考着是该立刻打电话求助还是先扶他坐下时——

陈宸的手抓着他的手，往腺体探去。

刺啦！

阻隔贴被巧妙地、大力地撕扯开大半！

瞬间，浓郁到爆炸的且毫无遮掩的、柑橘信息素，充斥了狭小的空间！高等级omega的信息素！这味道强烈到几乎令人晕眩！

几乎是同一时刻！ “砰——！”

自习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校长，年级主任、还有几个“恰好”要来这个自习室写作业的同学们。

一脸震惊和愤怒地站在门口，完美地“目睹”了室内这足以定罪的画面——仇景正紧紧抱着后颈阻隔贴被撕开、浑身散发着浓郁信息素且凌乱的陈宸！

“你们在干什么？！”年级主任的怒吼声如同惊雷炸响。

仇景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手，却还是为保障陈宸不会掉下去，等陈宸站起来才拉开距离。

仇景脸色惨白如纸，极力地保持冷静：“不…不是的！陈宸他刚刚头晕，我只是扶他！”

“扶他？扶他需要撕阻隔贴吗？！需要抱得这么紧吗？！”校长气得浑身发抖，空气中那浓烈到无法忽视的。

“这像是简单的扶一下吗？！仇景！我一直以为你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高考压力大！我能理解，但你怎么能干这种事！！”

“你可是我们学校冲清北苗子怎么能干这种事？！看你真是胡涂啊！”

“陈宸！陈宸你怎么样？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陈宸身上。

只见陈宸满眼惊恐地望着仇景，单手护住自己被撕开阻隔贴的后颈，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和侮辱。咬牙切齿道“……你们不都看到了吗？……” 他甚至恰到好处地挤出了眼泪，泪珠划过苍白的面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陈宸的反应无疑是将仇景彻底钉死。

人证“物证”俱在。仇景所有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又可笑。

学校这边单独找过陈宸几次，因为并未发生实质性的伤害，所以想着让筹集当众道歉记个处分就不劝退了。但是陈宸坚持，甚至报警处理。学校出面担保也只能让仇景不进去而已。

班主任老李知道这件事，单独找了仇景。

“仇景啊。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老李从高一开始就是仇景的班主任，两人虽然私下并无过多交情。但是老李这段时间为了他的事情忙前忙后，他都看在眼里。

“这次…上边一直在给学校施压……可能…”老李一度有些哽咽。

“老师是相信你的，但是只有我相信没用…”老李拍了拍仇景的肩膀，叹了口气。

“多好的孩子啊…”

仇景感觉自己眼睛都有些发酸，不是因为他要被开除，更像是因为有人相信他关爱他。

“老师…陈宸……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可能是我那天吓到他了。”

他甚至在这一刻，都没有想到是陈宸陷害他。他内心深处还残留的爱意和愧疚，让他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原因。

“我一早就知道你们在谈恋爱，他看起来挺喜欢你的……只是………哎你们小年轻的事情，我也不懂。”

“以后有事尽管找我！”

最终，为了学校的声誉和安抚陈宸及其上面的人，在高考前的敏感时期，校方施加巨大压力，给出的处理结果是：强烈建议仇景“主动”退学。否则，将面临更严厉的公开处分，甚至可能记录档案。

走投无路。百口莫辩。

仇景尝试和仇岚联系，想知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结果仇岚和小时候一样，又一次脱离他的世界。

他好像被彻底打入了深渊。

临近高考明明要熬出头了，他却失去了学业。他和陈宸的事情传播速度很快，其他学校的同学都有所耳闻，甚至传到了初中，没有家长放心让他去给自己的孩子补习，即使他成绩优异。

他以前从陈宸这赚的补课费，又要负担房租又要支撑日常开销。根本不足以支撑他想考学出国重新开始。

突然想到陈宸送他的表，直觉告诉他肯定价值不菲。如果把他买了，应该能勉强够他出国生活。

但他不愿意，他甚至没有去查具体值多少钱。

他想回到小时候，想见仇岚，即使他老对自己发脾气；想回到高中，有陈宸在他身边。

他不愿意把这块表买了，好像这是陈宸带给他生命的烙印。至少在那段生命时光里，有人真真切切纯粹热烈的爱自己，有人发自内心觉得他值得最好的。

现在的他像一抹孤魂，在杭州城里游荡。万家灯火没有一盏为他而留，他又像回到小时候，成为那个不被期待的人。

与幼时不同，那会有仇岚恨他，现在真的…只有他孤身一人。

活着为了什么？仇景最近老是在想，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痛不痛苦，想不想死，他觉得自己失去了感知能力。

仇岚没说不要他了，在不知道仇岚的情况之前，自己是不会死的，仇景这样想着。他找了家咖啡店当服务员先过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