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宗内,不管白天黑夜,总有人在各处修行对招。
但是,却鲜少有人敢靠近楚沉泽的小院周边十里。
他们可不想被神出鬼没的楚师兄抓去练剑,虽然对实力提升确实有很大帮助,但楚师兄指点的方式也太残暴了。
一场指点下来,常常得去隔壁百药谷住上好几天。
剑修伤痛是难免的,但楚师兄打人实在太痛了,我们承受不住啊!
楚沉泽不在意在这些人眼中自己是个什么形象,他作为大师兄已经足够手下留情,虽然经常揍得师弟师妹们嗷嗷叫,但绝不会给他们留下什么不可愈的伤。
说来好笑,以前万剑宗有一个剑修,在楚沉泽呆在宗门时,每隔几天都缠着楚沉泽切磋。
当时楚沉泽还挺高兴,认为此子虽然愚钝,但如此有毅力有坚韧,未来大有可为。
后来发现,这个人只是单纯觉得被楚沉泽殴打很爽罢了,根本什么都没学进去。
那人讨打的事情败露,还是因为他没忍住,当众娇呼“楚师兄~啊~打得我好爽~”。
彼时,楚沉泽终于意识到不对,脸色阴沉了好几个度,在围观群众的倒吸凉气声音中,将那剑修揍进百药谷躺了两个月。
后来,常有人看见楚师兄黑着脸在擦拭自己的绝渊剑。
那段时间,没人敢去凑到楚师兄周围,光是路过都感觉温度低得可怕,于是更加远远绕开,生怕触了楚沉泽霉头。
后来楚师兄就出宗历练了,甚至有传言说楚师兄一年这么多天出去历练,是怕其他有这种变态癖好的师弟师妹再找上门来。
所以每次在他院落附近抓到的、要跟他切磋的弟子,楚师兄都如辣手摧花般从不心软。
但今天,这块少有人踏足的地方,却和往常不太一样。
有不少弟子躲藏在树上丛林中石头后暗中观察。
他们是想看热闹没错,但可不敢和楚师兄对上视线。
气势汹汹站在楚沉泽小院门口的,是一个中年人和一个老者。
中年人名为田诚,万剑宗弟子,老者则是一位刚刚从执法堂管事晋升的长老。
田诚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修士,五十多岁,练气五层。
他爱慕一位名为沐晓娜的师妹,但师妹却在新生大典上对楚沉泽一见倾心,多次以对楚师兄芳心暗许为由拒绝他的表白。
这让本就嫉妒楚沉泽的田诚,从此恨意更深。
实力、样貌、无数的爱慕者……凭什么你楚沉泽什么都能轻易得到?!
你不过有个好出身长了副剑骨?!要是我有剑骨,我早就把你踩进泥里面去了!
还有他看人的眼神……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是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入他眼吗?!
不过靠着剑骨提升实力而已,如此沽名钓誉之人,居然还有那么多人追捧他,简直笑话!
沐晓娜那女人,如此爱慕虚荣,将他一腔真心视若无睹,还装模作样说什么不合适,不过是想舔楚沉泽罢了,你看楚沉泽那虚伪小人理没理你这条狗!
他心中用尽了各种恶毒的词汇辱骂诅咒“仗势欺人”的楚沉泽和“踩低捧高”的师妹。
他根本就不会去想,灵骨在修真界虽稀少,却也不是什么绝世之物,在人口基数庞大的修真界中,昙花一现籍籍无名的灵骨拥有者比比皆是。
其实凭楚沉泽的天资悟性和努力,就算他没有剑骨,也照样能登顶天骄榜榜首。
至于楚沉泽的眼神……陆无瑜证明,这人眼神就是这样,心情好时平静无波,心情一般就冰冰冷冷,稍微差点就显得杀气森森,连感谢都可以表现得像威胁。
还有沐晓娜,万一只是单纯不喜欢他,然后为了给他留面子,在委婉拒绝呢。毕竟谁不知道,楚师兄向来不接触情爱。
但田诚可不管这些,他只是想找各种借口贬低别人,来给自己的失败找补,怎么恶意怎么来,仅此而已。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找到了机会报仇雪恨——他昨日亲眼目睹楚沉泽带着一个明显不是万剑宗的男人进了器堂!
要知道,器堂可是保养剑修们本命剑的地方,不知多少本命剑存放在此,楚沉泽居然敢这么堂而皇之带一个外人进去……
只要器堂里的剑出现什么闪失,那男人绝对会是第一怀疑对象,而带他进去的楚沉泽嘛……
自己再添油加醋把事情传播出去,不管结果如何,楚沉泽的威望绝对会大受打击!
而现在,正是绝妙的时机,楚沉泽经常出宗历练,自己平日里根本没机会直接接触到他,这次真是天赐良机。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哼笑出声,他已经开始计划的第一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认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
因为器堂里的法阵太过牢固,接触不到他人的本命剑,为此田诚不惜对自己的本命剑下手。
楚沉泽作为万剑首席,肯定有无视法阵的法子,不管有没有,只要大家相信他有就行,这就是他要状告楚沉泽的底气!
不过一柄孕育不出器灵的破剑罢了,自己实力总是难以提升,定是它太过寻常的原因!
正好趁此机会寻一把更好的剑。
田诚眼睛滴溜溜地转。
就算查出来出问题的原因在于自己,只要留几滴眼泪自责爱剑心切,情急之中才将矛头对准楚沉泽,再懊悔保养不当,对楚沉泽道个歉,料想万剑宗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实质性惩罚。
而在事情未败露之前,他将楚沉泽带外人进器堂的事大肆宣扬,即使那男人事后自证了清白,他和带他进去的楚沉泽,绝对也会遭一番罪!
现在,他的剑已毁,消息也已经放出去,虽没有管事长老,但也吸引了不少前来看热闹的弟子。
而他身旁的执法堂长老,则是田诚最引以为豪的人脉。
这位迈入金丹前期的长老,可是他舅爷爷!
今日听他哭诉本命剑被毁,当即震怒,听他将怀疑对象引到楚沉泽带来的那个陌生人身上,就要来和他找楚沉泽要个说法。
田诚躲在他舅爷爷身后,看他舅爷爷扣响院门,内心一阵难耐的兴奋。
很快,院门被向内打开,楚沉泽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一身墨蓝色劲装,深色皮革腰带紧束腰间,悬挂着他的绝渊剑鞘。
手腕处戴着深紫色串珠,挽着袖子,露出手臂精悍的线条,像是才刚刚结束一场运动。
向来裹得严严实实的楚师兄,此时这副很难见得的样子,令暗中观察的弟子们眼前一亮。
察觉到众多视线,楚沉泽眼神愈发冰冷,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田诚一声哭喊止住了话语:
“楚师兄——你带来的那个外人,毁了我的本命剑啊!!!”
田诚哭得肝肠寸断,上气不接下气,仿佛真在心疼他的本命剑一般。
而旁边那个长老,则义正言辞厉声道:“弟子们敬称你一声楚师兄,你居然作出如此行事!损害本命剑可如同在伤及弟子性命!”
“……?”
谁?谁毁了你的本命剑?
外人是谁……他的意思是……陆无瑜?
楚沉泽第一反应是无语,觉着眼前这个师弟和长老的脑子都不太好。
接着他瞬间反应过来,有人想借陆无瑜外来者的身份来攻讦自己。
他们可不知道连器堂的法阵都是陆无瑜创的。
陆无瑜现在还在他屋里睡着,对方先前没表现出准备暴露身份的样子,那自己最好尽快妥善处理完这件事。
在心底幽幽叹口气,楚沉泽也不摆什么好脸色了,语气森冷:“你的剑,拿出来。”
田诚心里暗喜,面上却恐慌后退:“楚师兄,你居然这时候还准备用武力威胁我?!难不成你想包庇那个外人?!”
楚沉泽克制地闭了闭目,压住心底的火气和拔剑的冲动:“你的本命剑,给我看看。”
楚沉泽居然想看他本命剑,他怎么第一时间觉得是自己在耍花招,而丝毫不怀疑是那个外人背着他做了什么?!
楚沉泽不是一贯疑虑深重吗,怎么可能对一个外人这么信任?!
内心暗恨归暗恨,田诚可不敢在这时候把自己的本命剑拿出来,他是打算在楚沉泽看不见的地方,用本命剑作筏,让流言多从几个弟子口中传出去。
这时候拿出来,万一被楚沉泽察觉出端倪怎么办。
他还想让流言多传几个版本呢!
于是,田诚脖子一梗,强作占理:“谁知道你会不会为了销毁罪证,把我的本命剑给缴走!”
“罢了罢了,你可是首席,我得罪不起!谁不知道执法堂也是你大师兄的一言堂?长老大人,我们还是走吧!”
反正现在他想达成的局面已经有了,打了楚沉泽一个出其不意,他之后要再想辩驳可就难上加难。
田诚立即准备退下戏台,却没想到,旁边长老腰间的剑竟自主出鞘。
剑光刺眼,泛着无机质冰冷的光泽,横在二人准备离开的路中间。
田诚赶忙去看他舅爷爷,却没想到,舅爷爷捂着剑鞘一脸慌张。
舅爷爷的动作一看就知道,这柄剑的拦路行为,并非舅爷爷所为。
那就只有一人有如此能力——
楚沉泽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他往外跨了一步,从门内站至门槛前,语气冷如寒冬凛风:
“当着我面,污蔑完我和……贵客后就想离开?”
“你们,把我当软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