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石室密闭,烛影摇曳,丝丝缕缕的白烟从青龙烟炉内轻逸飘出,水色纱帘柔顺地垂在木雕山水屏风前,房间中央一股细小的地下水冒着泡带着水汽在白瓷驻起的水潭里不断翻滚着。
男子盘腿坐在一张青玉石砌的石床上,他一头长发扎在白玉发冠内,高高束起,上着灰衣下着黑裳,腰上系着一条精致的竹纹锦棉腰带。
男人身材高挑英挺,五官立体深邃如雕刻出来一般精致,一双密而长的睫毛压在他的下眼睑上簌簌抖着,他紧闭着双眼,额头冒出细细的汗水。
柳青卿从屏风后走出,到了男子面前,一只膝盖跪上石床,然后跨开腿面对面坐在男人身上,捡起男人散落在肩膀的发丝,露出修直的脖颈,张口咬了上去。
他咬开了皙白皮肤下的青色血管,开始深深地吸吮,如动了情般忘我,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漏出,散发出迷人的甜香味道,将整个石室都沉浸在一种旋旎而血腥的氛围中。
男子脸色渐渐发白,紧着牙冠,似乎更加痛苦。一只五指修长的手抚上他的小腹,真气从掌心渡往他的丹田,扩散到他的七经六脉,慢慢地梳理安抚着他体内蠢动不安的血气,终于让他的眉角渐渐舒展开来。
密室静谧,茶几上的沙漏悄悄地走着,蜡烛已然烧了大半,摇曳的烛光在墙上投下两人交叠的坐影。
男子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他感觉到放在他腹部的那只手也开始不安分了,小指一翘一翘直撩拨它不该去撩拨的地方。
他一把抓住那只手,睁开眼,冷冰冰道:“师尊,适可而止。”
柳青卿叹了口气,收回手,松开嘴巴后又细细把男子脖颈上的残血一点点吮舔干净,然后脑袋直接搁在男子的肩膀上,一副恹恹的样子默默不语——能多占会儿的便宜他总是想占的更多些。
飞炀长大了,正儿八经成年了,果然如他所料的出落的丰神俊朗,那张言情小说封面般的迷人脸蛋单单是对着他冷漠一睨,都能让他心口悸动一跳。
柳青卿自嘲般内心叹息自己没出息,终究是没能逃过美色的魔爪,该弯还是弯了。
这几年里,飞炀还是时不时地会下山去望阳镇边上那个偏僻的小宅,柳青卿没骨气地跟踪过几次,每次在看到何执子开门笑眯眯地迎出来时就黯然离开了。
回来后只能靠逗逗无邢,撸撸瑟儿,欺负欺负卢正阳来排解不快。
不过,飞炀倒是不见因为爱情的滋润而性格柔和一些,反倒是越发的生冷,天天挂着一副有人欠我三百万的臭脸,对自己师父的态度也不咸不淡,只有在看到何执子的时候会露出些微笑容。
柳青卿心想,也许飞炀还是念想着陆卿的,毕竟时不时也会听甄友谦说飞炀去他那里打听陆卿的事,不过被柳青卿叮嘱着一口咬死不认得陆卿这个人。
想必自己的蛋身飞炀应该也是有好好保管着的,只是不知道藏哪儿了。
虽然心悦飞炀到想要横刀夺爱,但柳青卿现在不得不面对一个更加紧要的问题——他隐隐感觉自己的身体与本体之间联系越来越微弱了,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寿命正在慢慢耗尽。
这感觉不明显,但的的确确存在,他想他的命可能真的不长了。
这几年他试图去找过殷有邢,他去了那个他重生时所在的客栈,但客栈早已易主。
后来,他找到了原来那个柳青卿的密室,探寻着蛛丝马迹,结果只找到了一书柜的道界异闻小册子、海量的灵石和挂成一排的同款式青墨色的纱衣。
……这么富有了就不会想多买几款衣服吗?!
柳青卿内心吐槽。
灵石在道界算是硬通货,有了那么多灵石基本什么天材地宝极品法器都能买下来了,说白了甚至能把祁鸾鸣那老头买下来,怪不得柳青卿对代掌门之位毫无兴趣,人家自己过得不要太好,也许挂名个逍遥峰峰主之名都只是因为好把妹。
不过人之将死,这么多灵石也不知有何用处。柳青卿划拉了一大坨,放进自己的系统包裹内。
听说吴泌在入山大典上选择去了草木岛,拜入欧阳司司门下,正式跟婳蒽做了师姐弟。吴泌在药材方面还挺有天赋,发明了一种祛脂丸,跟婳蒽两个人跑到汝杰峰赚的盆满钵满。
只不过多多还是又胖了两个吨位,只因这祛脂丸25岁前禁止使用。
整个汝杰峰上下女弟子各个白胖白胖的画风一去不复返,对于大多蜀阳宫男同志自然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但对于小部分口味特殊的男同志来说,发明这祛脂丸的吴泌真是个扫把星。
于是有人偷偷把吴泌喊出去“教育”了一顿,以至于柳青卿去找他时,他神秘兮兮地主动递上来一个瓶子:
“柳峰主,您看上的哪个姑娘?莫急,我这里还有神不知鬼不觉的丰润增脂香……”
柳青卿无语,只是交于吴泌一打灵石,嘱咐他多做点阴阳丸里的阳丸,并且要保密,以后如有必要替他转交飞炀。
吴泌这人嘴还算挺紧,也不瞎打听,只是默默地应下了。
是的,柳青卿时间不多了,飞炀龙气满溢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小时候是一年一次,如今一年三次,他能罩着飞炀的时间有限。
他想,等他走了,飞炀最好的归宿也许就是入魔成为大魔头,否则,必然成为整个道界人人想要夺取占有的目标。
不过飞炀本人看起来是不怎么愿意入魔的,他这龙弈本就不算正经的人类,入魔后人性泯灭,无情无爱,七情六欲淡漠,吃饭都香不起来,指不定还天天被道界追杀,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想的远了,柳青卿叹息着摇了摇头,这些他管不到了,或许何执子快点筑成金丹就能代替他的功能了。
“明明是徒儿被吸干了精血,师尊却显得比徒儿还疲惫。”
飞炀口气淡漠,依旧带着他面对柳青卿时惯有的嘲讽味道。
柳青卿埋着脑袋深吸了一口气,青年人的雄性荷尔蒙混杂着甜腻的龙气,该死的好闻,他一边玩弄着飞炀挂在脖颈上的黑色珠子一边道:
“那是炀儿的味道美的像酒,醉人。”
最近这种土味情话柳青卿是越说越顺嘴,飞炀一脸嫌弃地推开他,站起身。
“您渡劫后不像是失忆,倒像是被夺了舍。”
人去身下空,柳青卿顺势倒在床上,单手支着下巴看着飞炀穿起黑色外袍。
“我的炀儿果然聪慧,这都看出来了。”
飞炀闻言抬起眼皮睨了柳青卿一眼,一边转身开门一边道:“你到底是谁我不在意。”
人很快就走了,柳青卿低下眼,心道也好,没必要真再处出什么师徒情来,免得到时候不但要让那人失去一个情人,之后还要搭上一个师父。
他拉过来一个靠枕,塞在自己身下,舒舒服服地靠起,拿出原装柳青卿那些戌夷大陆异闻录其中一本看起来,这几年他闲的无聊,看了大半,这本特别有点意思。
书说戌夷大陆乃戌夷大蛇劫化后产生的,戌夷大蛇虽然名叫蛇,但是百年成蟒,千年成蚺,万年成蛟,十万年成龙,它劫化时已经不知道活了多久了,它盘起的身躯广阔如一片无尽的大陆,而戌夷大陆正是由它的躯体化成。
天圆地方,我们现在头上盖的是戌夷大蛇广阔的思维,脚下踩的陆地是它腐化的身躯,四周茫茫海洋是它奔流不止的血液。
然而即是这样的戌夷大蛇,它也还未进入神道就劫化了。它死后铸就这片大陆,它是这片大陆的造物者,它虽死,但犹生。
造物者不过未入神道,那它所创造的世界里的人怎么可能有人能超越他的境界呢?
所以戌夷大陆不见有化神以上者,最多不过有寥寥几个元婴道者,其他不过卡在金丹期,末期之人已经算是非常少见了。
戌夷大蛇本是一条神州大陆上的普通小蛇,他也不是生来就是蛇,自开天辟地起,它经历过无数轮回,只不过它的记忆从来没有因为轮回而重置,直到最后一世。
那时候那个叫神州大陆的地方出现了第一个人类,它一步步看着人类社会生生不息地进步发展,心里生出向往之情,于是它劫化后造出了属于它自己的戌夷大陆……
柳青卿看到这里,心想原来那个柳青卿要夺他的舍,也不一定只是为了去那个世界做个宅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