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盛被关在房子里半个月了。
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外面的世界乱成什么样。
这半个月里,沈修弈每天把过去的事情当成睡前故事讲给他听。
一开始许盛很抗拒,想尽办法暴力反抗。换来的结果只有药理镇压。
沈修弈不知道去哪里弄来这些邪门的东西,只需要一点点,就能搞得许盛性情大变,不论沈修弈想对他做什么,他都会乖乖配合。
许盛吃过几次亏,渐渐摸清了沈修弈的套路。
床下他可以随便作随便闹,他都好脾气地任劳任怨收拾残局,只要他不走出这个门,什么都好商量。
到了床上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只要他稍微表现出一点不乐意,各种小东西轮番上阵。有时候许盛甚至怀疑是不是沈修弈自己想用,找个借口正大光明用在他身上。
他干脆顺着沈修弈,床上床下两幅面孔。
自己到兴头上了,也会主动用,反正享受是享受的。
有时两人的状态甚至会给许盛一种,胜似新婚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沈修弈不装了,彻底放飞自我了,放弃以往辛苦经营的高岭之花的形象,转战纯欲钓系美人路线。
毕竟老话说得好,清纯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
素菜哪有荤菜香?
“听你讲的,以前是你那么腼腆一个人,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你别是美化过自己的形象了吧?”
第一回合结束,许盛大汗淋漓,仰面朝天。
大概是嫌他这样太过奔放,有碍观瞻,沈修弈爬起来给他盖被子。
“你试试十年只吃一口肉,还是在那种稀里糊涂的情况下咽下去的。”
当年他都没尝出味道,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素了多久我就素了多久好吧,怎么没见我跟你似的,你就是道貌岸然,伪君子。”
“你君子?”沈修弈挑挑眉,“是谁刚认识没几天就想骗我去他家住?”
许盛用手指戳沈修弈梆硬的胸肌,“那是因为你、勾、引、我。”
“勾、引?”沈修弈凑近他,微微眯起眼,“明明是你勾、引我。”
“少血口喷人,我那是在正经追求!”
“我是说高中。”他好整以暇,“影院那次。”
许盛愣了愣。仔细想想,高中时候的沈修弈还是块没开窍的石头脑袋,连拉个小手都无比谨慎,说失足就失足,还真有点说不过去。
再者,他确实从小就有一点点颜控的小毛病,放着这么大块肥肉在身边不尝,不是他的风格。
不过承认肯定是不能承认的。
许盛思忖片刻后,语出惊人:“你说……那时候的情侣厅会不会有监控啊?”
沈修弈:“……”
许盛:“说不定我们已经早就在会员网站出道了,还是戏份最重的那种,男一男二。”
“那次也是你在上面?你那时候能力怎么样啊?技术肯定一般吧?处男技术都一般,要是天赋好也能有点儿看头吧?”
沈修弈越听脸越黑,翻身压住许盛,吻住那张喋喋不休气人的嘴。
……略。
沈修弈每隔个几天就要出门采购食材。
之前都是趁着许盛累得睡死过去才出门,在许盛睡醒之前,他已经把该买的东西都买齐,开车回来了。
最近许盛表现越来越好,沈修弈也开始出门不避着他了。
沈修弈穿好衣服,转头看着躺在床上看光的许盛,“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给你带。”
“我要看电视。”
“想吃什么?”
“我要用手机。”
“给你买个游戏机?”
“我要出去玩。”
沈修弈点点头,“那就买点零食吧。”
两人各说各的,许盛一个气不过,爬起来抡起枕头往沈修弈身上砸。
这间屋子待得人太无聊了。一天到晚只有沈修弈可以看。
而且许盛越来越发现,自己身上的信息素似乎对沈修弈还是有影响。在这种半密闭的空间里,过高的信息素浓度会导致沈修弈产生类似易感期的症状。
偏偏他现在没了腺体,只能咬脖子解馋,根本不能标记,这和去了势的公猫面对三花大美女的无力感没两样。
于是沈修弈就把所有的精力变本加厉用在许盛身上,可把许盛累得够呛。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扑克,铁打的屁股也受不了。
沈修弈捡起枕头拍了拍,放回床上,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他们彼此都清楚,两人之间承受更多的到底是谁。
沈修弈出门了,许盛独自在床上打了几个滚,睡回笼觉失败,干脆起床。
厨房导台上放了牛奶和吐司,是沈修弈出门前给他准备的早餐。
但许盛今天不想吃这个,他走进厨房翻冰箱,想找找有没有自己想吃的。
“宝宝,别翻了,想吃什么等我回去给你做。”
头顶忽然传来沈修弈略带沙哑的声音。
许盛对这个声音可太熟悉了,监控发出来的。
沈修弈这个变、态,又不知道在屋子里装了多少监控,这些监控还能通过软件直接对话。
许盛终于找到事情做了。
他开始满屋子找起了摄像头……
屋子里的摄像头都是隐藏式的,很难被发现。许盛太闲了,他现在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抽油烟机指示灯里,柜门把手上,墙壁上的钉子孔,插座眼儿里……
许盛找到一个,就用纸巾揉成团塞住一个。
他知道沈修弈就在手机上盯着,他就是要气他。
许盛的一举一动确实都在沈修弈的视线范围内。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摄像头被发现,监控的视角盲区就多了起来。
有时候许盛一个闪身,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沈修弈在一段时间里看不到许盛,心里就一阵阵一的发慌。
油门被踩得更深,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飞窜出去。
在院子里停好车,沈修弈大步跑到大门前输密码。
三道门一打开,沈修弈脚还没进门就开始喊:“宝宝我回来了。”
没有人应答。
沈修弈顿时慌了手脚。客厅没人,厕所没人,厨房也没人。
他迅速跑上二楼,房间里也没人。
“许盛!”沈修弈放声大喊,回应他的,只有空荡房间的回音。
房子里所有门窗都是完好的,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
但人也不可能凭空消失。
沈修弈又开始怀疑,许盛是不是躲在某个角落,就等着他慌张失措,露出破绽,他好接机逃跑。
他开始在家里乱翻,翻边每个角落,每个柜子,甚至连冰箱都打开看了。
都没有。
最近许盛表现得太乖顺了。
除了偶尔耍点小脾气,没闹过什么幺蛾子,跟刚来时候动不动就见血时的状态比,简直判若两人。
沈修弈自然而然会以为许盛已经放弃挣扎,彻底认命了。
但其实,那些只是他蒙蔽他的一种手段。
厨房里忽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沈修弈突然想起什么,跌跌撞撞跑进厨房。
厨房落地柜门被推开,许盛就站在柜子后面的暗格里,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你回来了?这么早。”
许盛身后,是一扇通往院子的暗门。
那里原本的设计是这栋房子的逃生通道。
当时改的时候沈修弈特地保留了这扇门,设计成跟墙壁融为一体的暗门,再用定制橱柜挡住通道口,伪装成一面普通墙的样子。
一开始是担心房子所有出口被封住,有安全隐患,才留下这么个出入口。
后来许盛用自己的身体相要挟的时候,沈修弈就是通过这扇暗门,才能迅速追上许盛。
许盛从柜子里钻出来,若无其事道:“你这个暗门设计的挺好,有点名侦探柯南的味道。就那集古堡密室杀人案,你看过吗?那简直是我的童年阴影……”
他自顾自说着,伸长脖子去看导台,见上面啥也没有,问:“你不是去采购了吗?东西呢?零食呢?现在囚犯的温饱你都不能保障了吗?”
他没完没了地耍嘴皮子,沈修弈骤然拉过许盛的手腕,用力扯进怀里抱住他,像要把他嵌进身体里。
许盛垂下眼睛,扯扯嘴角,笑得有些苦涩。
许久后,他才缓缓抬手回抱住沈修弈。
“为什么不跑?”
“没车。不认识路。”
上次他逃跑的时候,也是没车,也是不认识路,身上还不停流着血。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一头扎进深林中,头也不回。
他们之间,表面看许盛还是在不停为难沈修弈,但很多细节处,都在悄无声息发生着变化。
许盛逐渐变得平和,三餐能吃正常的量,不再逼问外界的情况,就连在床上,也变得无比配合。
他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全凭感觉在走,放任自流。
他承认,对沈修弈的纵容,有几分同情的成分在里面。
但这份同情,就是沈修弈想要的。
沈修弈总是很擅长利用许盛的心软,手段炉火纯青,比几十年杀猪老师傅还熟手。
不同的人,不同的角度,讲同一个故事,给他带来的感受有着天壤之别。
从前听他爸说这些往事,许盛对沈修弈只有愧疚。
从沈修弈口中听到更完整的故事,更多是心疼。心疼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要经历那么多苦难。而他最后的慰藉,却是一切苦难的根源。
根源本身对此竟然一无所知,没心没肺地生活了十年,徒留受害者独自在阴影里挣扎。
太讽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