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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微光刚漫过窗棂,江熙便醒了。章苘还陷在酣睡里,睫毛在眼睑投下浅浅的阴影。她放轻动作洗漱完毕,下楼时晨露还凝在阶前的青苔上,买早点的铺子刚支起蒸笼,白汽混着油条的香气漫出来,烫得人鼻尖发痒。
章苘醒来时,餐桌上已摆好了豆浆和热乎的肉包。江熙正坐在对面剥茶叶蛋,见她揉着眼睛站在门口,睡发微乱,倒有种随性的好看,便弯了弯眼:“醒了?洗漱完一起吃吧。卫生间有新拆封的用品,都是给你备的,我等你。”
“嗯嗯,谢谢你。”章苘愣了愣,唇边漾开的笑意像盛夏清晨掠过湖面的风,清爽又柔和。
“吃完去花鸟市场?”江熙咬了口包子,热气模糊了眉眼,“早去些,太阳还没烈起来。”
章苘捏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脸颊倏地涨红,声音细若蚊蚋:“我……我还是不去了,身上没带钱。”
“钱的事我来就好,”江熙说得自然,像是在说天气,“你陪我去就行。我骑车载你,周末公交挤得很,你肯定不爱凑那热闹。”她望着章苘,眼里带着点了然的温和。
章苘垂着眼睫,指尖在桌布上轻轻划了划,好一会儿才低低应了声:“嗯……好吧。”
江熙听了,眉眼弯得更盛,像浸了晨露的月牙。她麻利地收拾好碗筷,章苘想搭把手,被她笑着按住:“坐着吧,很快就好。”
院子里靠墙放着辆半旧的女式自行车,车把上缠着褪色的蓝布条,车座被晒得有些发烫。江熙拿抹布擦了又擦,转身冲章苘招手:“上来吧,坐稳了。”
章苘犹豫着扶住车后座,指尖刚碰到铁架就缩了缩——清晨的金属带着凉意。江熙忽然回头,从车筐里翻出块棉布垫:“垫上吧,不然硌得慌。”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细碎的咯吱声。章苘微微低着头,看见江熙的发梢在风里轻轻晃,发间飘来淡淡的香。路过巷口的早点摊时,油条的香气混着豆浆的甜腻漫过来,江熙脚下慢了些:“下次带你吃这家的糖糕,刚出锅的能烫掉舌头。”
章苘“嗯”了一声,声音被风揉得很轻。她悄悄抬眼,看阳光透过树叶在江熙的肩头跳成碎金,忽然觉得自行车的颠簸也没那么难熬。
花鸟市场门口早已摆开摊子,五颜六色的花束堆得像小山,鹦鹉的叫声混着商贩的吆喝,热热闹闹地扑过来。江熙锁好车,拉着章苘往里走:“你看那盆茉莉,开得多精神。”
章苘被她拽着胳膊,脚步有些踉跄,目光却被角落里一盆不起眼的薄荷吸住了。叶片上还挂着水珠,绿得发亮。江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忽然笑了:“喜欢这个?”
章苘慌忙移开眼:“没、没有……”
“老板,这盆薄荷多少钱?”江熙已经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薄荷叶,水珠滚落在她手背上,“再帮我包一束小雏菊,要白色的。”
章苘站在旁边,看着江熙付钱时爽快的样子,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等江熙拎着薄荷和雏菊走过来,把薄荷塞到她怀里:“拿着,给你。”
“我不能要……”章苘手忙脚乱地想递回去,脸颊又开始发烫。
“拿着吧,”江熙不由分说把花盆塞进她怀里,自己拎着雏菊往前走,“你闻,多清爽。就当是……谢谢你陪我来的谢礼。”
薄荷的清凉气息漫进鼻腔,章苘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盆,忽然觉得阳光好像没那么刺眼了。江熙在前面回头冲她笑,发梢沾了片不知从哪飘来的花瓣:“快点呀,前面还有卖小兔子的呢。”
章苘抱着薄荷,快步跟了上去。风穿过市场的棚顶,带着花香和泥土的味道,吹得她心里软软的。
从花鸟市场出来时,日头已爬到头顶。江熙推着自行车往回走,车筐里的薄荷被晒得蔫了些,章苘时不时伸手给叶片挡挡阳光,指尖沾了层薄薄的凉意。
拐过街角时,江熙忽然顿住脚。斜对面的巷口支着蓝白条纹的遮阳棚,木牌上“巧巧糖水铺”五个红漆字还透着新鲜气。她撑了一下下巴,眼睛亮晶晶得像缀满星光的夜空,“新开的糖水铺,双皮奶里加了桂花蜜。你应该会喜欢。”
章苘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见玻璃柜里摆着瓷碗,奶白色的双皮奶上撒着金黄的桂花,像落了层碎星子。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江熙已推着车往前走:“去尝尝吧,就当歇脚。”
铺子里人不多,风扇慢悠悠转着,吹得墙上的价目表轻轻晃。江熙点了两碗双皮奶,特意嘱咐多加桂花。瓷碗端上来时,甜香混着奶味漫过来,章苘舀了一勺,舌尖刚碰到滑嫩的奶皮,就被桂花的清苦香缠住——甜得正好,一点不腻。
“怎么样?”江熙托着腮看她,眼里的暗翳好像散了些,“我前几天路过看见的,想着你大概会爱这口。”
章苘含着勺子点头,脸颊被冷气吹得泛白,忽然轻声问:“你……经常一个人来这地方吗?”
江熙搅着碗里的蜜水,半晌才笑了笑:“以前跟我妈来过类似的铺子,她总说桂花蜜要等霜降前采的才香。”她抬眼时,睫毛上像落了层光,“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
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落在江熙的手背上,她的指节因为用力捏着勺子,泛出淡淡的白。章苘忽然把自己的碗往她那边推了推:“这个……分你一半。”
江熙愣了愣,随即笑出声,眼里的星子像是被风吹亮了些:“好啊。”
两碗双皮奶慢慢见了底,桂花的甜香浸在空气里,连风扇吹出来的风都带着暖意。章苘看着江熙低头舀最后一勺时,发梢垂下来,扫过碗沿,忽然觉得这周末的时光,慢得像碗里没化完的蜜。
结了账出来,江熙把薄荷重新放进车筐,用帆布包盖住大半,挡住直射的阳光。章苘刚扶住车后座,就被她按住肩膀:“往前坐点,车座够宽。”
车座晒得温热,章苘小心地挪到边缘,鼻尖几乎要碰到江熙的后背。风里飘来桂花蜜的甜香,混着方才沾染的草木气,竟生出种奇异的安稳。江熙蹬车的力道很匀,车轮碾过柏油路,发出沙沙的轻响,比来时的青石板路更柔和些。
路过先前的早点摊,蒸笼的白汽已经淡了,只剩几个空筐子歪在路边。江熙忽然开口,声音被风扯得细细的:“下周要是有空,带你吃刚出锅的糖糕。”
章苘“嗯”了一声,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贴在江熙的影子旁边,像两片相依的叶子。车筐里的薄荷不知何时舒展开叶片,在风里轻轻晃,倒比来时更精神了些。
快到巷口时,江熙慢慢刹住车。阳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墙上,章苘看见江熙的发梢沾了片粉色花瓣,不知是从花鸟市场带出来的,还是风卷来的。她伸手想摘,指尖刚碰到发丝又顿住,最终只是轻声说:“到了。”
江熙回头时,眼里盛着烈日金黄的光,亮得像融化的金子。“上去吧,”她拍了拍车筐里的薄荷,“记得浇水。”
章苘抱着花盆往台阶上走,走到门口回头,看见江熙正弯腰擦着车座,蓝布条在车把上轻轻晃。热风卷着饭香从巷尾飘来,她忽然觉得,今天的路好像比寻常短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