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讨厌吃饭呢?”
“什么?”
陈璇饭饱神虚,跟着赵二溜达着慢慢消食。系统晃晃悠悠的冒出来,“我以为你讨厌应酬”
“向上吃饭是应酬,平级吃饭是工作,向下吃饭是逗狗。”
系统沉吟片刻,好像也是,地位差距太大这个饭吃着也就没什么了。生杀大权在握,不必在意一切,只需要自己舒服就行。陈璇算是好人,不然的话她大可“小小的任性”一下,让其中许多人今晚醉的满地乱爬头痛欲裂。
“权力可太美好了”陈璇摸着肚子在心里感慨,
“人类这个物种生来就带着凌驾他人之上的**。靠支配别人显得自己与众不同,又靠着与众不同去支配别人”
“你那么感慨,你不是人吗?”系统翻个白眼
“人贵自知,我就是知道自己不算什么好东西才这样感慨的”房里灯火融融,陈璇打了个哈欠
“权力本身的腐蚀性太可怕,而我自认不是那种耐腐蚀的材料,还是尽可能不要有什么机会被它诱惑吧”
推门便是一室香气,陈璇冷不丁看见一个人坐在桌前,被吓了一跳
“回来了?”
陈璇揉揉鼻子,有种莫名的心虚,“你怎么在我房里?”
傅安澜面前放着一个别致的火盏,上面炖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盅。诱人的香气让刚刚吃饱的陈璇也口舌生津,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
“殿下公私应酬,不遑刻晷,小的不才,特来给殿下铺床暖被……”
“停停停!”陈璇非常清楚要是由着傅安澜放开了挤兑的话,她今晚就别想睡了。几乎是滑跪一般开始认错,
“我错了,不该那么晚还不回房,对不起”
“你没跟我说你晚上要来找我啊”
“天寒地冻的,冷着没,你说你这大晚上的还来回跑多辛苦啊?什么东西那么香啊?让我看看?”
见好就收,傅安澜深谙用兵之道,自然不会去追击已经投降的穷寇。可是堂堂傅帅哪会是那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当即回道,
“这是我的卧房”
一击中的
陈璇茫然的看着傅安澜,扭头就准备出去蛐蛐赵二,但话还没出口就被傅安澜堵了回去
“别骂她了,天坛这边房子少,只有我和梁伯如一人一间,其他人都是几人一间。”
傅安澜把火灭了,揭开炖盅的盖子,一股更为醇厚的咸香蔓延开来,轻轻的咕嘟声揭示着这是一碗粘唇的餍汤,陈璇开始觉得自己好像不太撑了,甚至还能再来两口
“听说靖王今日才礼贤下士,体察民情。想来这个时候了为了给自己腾房,就让人抱着铺盖滚去和别人同睡……”
“不好吧?”
天罗地网,陈璇气闷,傅安澜这围师无阙的性格真的太讨厌了
于是她非常自在的一屁股坐在桌前,“傅帅说的是,勺子给我”
太香了
鱼肚蹄筋的胶质,瑶柱干鲍的鲜香,陈璇打赌傅安澜肯定还放了什么野味,那人是绝佳的猎人,多得是手段和花样
昏暗的豆油灯点多少盏都觉得不亮,此时却正好让傅安澜能灯下赏美人。她倚坐着,看陈璇像一只餍足的猫一样小口小口咂摸着味道。鹿筋破筋骨伤弊,乌梢蛇通脉去瘀,但是崔贞跟她抱怨陈璇嘴叼,总是嫌腥膻不肯吃
哪有什么做不好的菜色,无非是花多少心思罢了
巴掌大的小盏几口就吃完了,陈璇心满意足的放下碗,一抬头就发现有人正在看着她入神
“好看吗?”
好看,怎么会不好看,傅安澜下意识的颔首。陈璇一个栗子敲到脑门上,“别看了,怎么睡”
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傅安澜无奈的摇头,“饭后不要立刻上床,等会烫了脚再睡”
陈璇这个时候简直毛手毛脚,一刻都耐不住,四仰八叉的往小榻上一躺就开始装死。傅安澜拿她没办法,只能自己亲力亲为
饭饱神虚,困意渐渐的涌上来,北风渐起,吹的窗户纸微微作响。一室温软,灯色昏暗,早起的困意,劳累的路途,疲惫的心神,都在呼呼声中渐渐浮起……
傅安澜端着热水进来时,便是这副样子了。沉沉睡去的人拧着半个身子躲避亮光,靴子被蹬的飞了老远,袜子挂在脚尖晃晃悠悠
赵二轻手轻脚的放下提着的大铜水壶,很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留下两人共处一室
她看着占了大半张榻的人,无可奈何的搬了一张马扎在榻边坐下。简易的折了个灯罩把光线聚过来,免得那个人一把年纪了还要埋着头像只奶猫一样躲光睡觉
没什么心跳加速的感觉,温和的情绪自然而然地在心头流转,她们丝滑的嵌合进彼此的生活,严丝合缝,浑然天成
泡脚的木桶经年累月,已经如铁板般沉重。先靖王殿下当年带她们练完武之后总是提醒她们晚上泡泡腿解解乏,她们两个人又小,便一起用一个大大的木桶一起泡
年月日久,这个木桶却老而弥坚,庄重地立在她面前
在陈璇没来之前,她与梁伯如来打前站,还觉得此处瓦不漏雨窗能挡风,对她来说是好住处了。可是看着地平线上那个人的仪仗逐渐浮现时,她仍然觉得这里简陋寒酸,无处下脚
梁伯如跟她说话她都心不在焉,什么西北军饷江南巡盐,现在都请先让让。于天下苍生,她日日勤谨,且容她今日偷得些许清闲吧
月转星移,灯花噼里啪啦的发出爆响,陈璇悠悠转醒,眯着眼向声音的来处看去
小小的马扎边放着大大的铜水壶,傅安澜像寻常人家一样,灯下执卷,布衣散发,仿佛一帧静态的画
陈璇翻身而起,踮着脚踩在地上,方才想起这里不比王府,冻得连蹦带跳地拎了另一个马扎对着傅安澜坐下
傅安澜笑着给桶里添水,热意顺着小腿往身上窜,陈璇舒舒服服的叹口气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灯花爆开的声音。陈璇从身上东摸摸西摸摸,掏出一根银耳挖来。傅安澜顺手推过油灯,银耳挖轻轻拨动,泡在油里的灯芯重又竖起,一室光明
桶里的两双脚挨挨挤挤,傅安澜提起水壶加水,陈璇便大马金刀的抬起双脚挂在桶壁上装人猿泰山。等到加完热水把脚放下,陈璇被烫得轻“嘶”一声,引来一阵轻笑
气不过的某人把自己的脚抬起来踩在傅安澜的脚背上,引得水波一阵流转,粼粼波光映在陈璇白皙的脚背上,水晶般夺目
夺傅安澜的目
她历来不觉得自己在性癖方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今日却鬼使神差的,总是移不开眼睛
陈璇哪里知道有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只百无聊赖地让大脚趾在水里打架,你来我往,拼杀的好不欢乐
那水晃啊晃,那光闪啊闪,弄得傅安澜心神荡漾。实在没忍住,她抬手把手里的书卷静静地压在陈璇膝头,沉声道,
“别动”
窗外的风适时的呼啸起来,窗户纸一翕一张的,发出轻微的响声,陈璇像是陡然受惊的兽,猛的抬头懵懂的看了一秒傅安澜
转头就开始大声唧唧歪歪
孽缘啊
好在傅帅才智过人神勇无双,她安安静静的等着陈璇,直到陈璇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死亡凝视”了
“我闭嘴”
任你滑似鬼,也喝老娘洗脚水。这句市井俚语在这一秒在陈璇的脑子里盘旋着,她毫不疑问等会儿傅安澜真的会动手
先闭嘴为敬
于是小小的青砖瓦房里,她们像是最寻常的人家一样,静静的依偎着一盏小小的豆油灯,分享着光与热,笑与甜,将此外的一切都抛在天边。
勉勉强强一章,这俩人狼狈为奸一合体就可能闹腾了,梁伯如要遭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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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孤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