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日开公交车 第25章 第 25 章

红沈忽然想起贞节牌坊上的小猫，将手里的斧头深深扎入一旁的墙壁上，心中涌起无名的闷意。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周海生都会害怕，不敢直接说的？”

红沈原本急躁的内心，看到了霜白冷冰入水的瞳孔，瞬间平静下来，了然道：“是神力。”

“是神力。”

霜白也跟着想到了相同点，她转头皱眉问道：“他们是找海母像求的，我们是不是也要去‘拜访’一下这位神明？”

红沈答:“并不一定非得要拜访海母娘娘，既然她中意周海生，我们又在周海生家和海母像许下过余太太帮我杀了皮偶的愿望，刚刚也算是余老太太完成了这个愿望。”

红沈皱眉：“那不如这样，海母娘娘，请求您还原最后一次村民使用这口水井的画面。”

“月昏昏，雾沉沉，我摇橹来散香闻，”

“闹仙仙，浪浮浮，妾散金纸安惊魂，听我唱断十八叹，船出人安”

“十七叹海鸟乱，一块礁石一截骨”

熟悉的歌声响起，大家已经不再畏惧，反而多了些熟悉的感觉。

眼前的场景变化。

五点前，日光是极其明艳的黄色，潮海村背面靠山，南面靠海，黛色的山峦连绵起伏，隐隐金光透过疏密的云层，坠落在潮海村上，仿佛给整个村子镀上了一层金光。

几人沿着小道，没过十来分钟，也算是绕到了祠堂前。

村民几乎都到了，看到陌生人，脸上难掩的好奇。

尤其是几个长腿纤瘦的漂亮女子，红沈内敛邪气，小猫可爱俏皮，霜白纯净端雅，后面跟着的周一周二双生子，一模一样的俊俏，谁不多看两眼。

周海生化成一只海星贴在红沈的肩膀上。

红沈对着肩膀悄悄说：“这里有没有你认识的人？”

周海生化成一道烟雾，默默观察了一圈，海星的两只手臂摇了摇，周海生的声音传递到红沈的耳边：“没有。”

红沈几人走过遮眼的灌木，看到祠堂的全貌后，当即就明白了红光从何处而来。

祠堂的顶部有个巨大的神女像，神女便是一手握着红珠，一手垂下。

“厉害不，这可是海母娘娘。”一个顽童竖起了两个羊角辫，十分骄傲地挺起胸膛，“可以保人出海得偿所愿，归家顺遂安泰，让潮海村全然在黄泉地狱八十二道轮回审判之外，得长生。”

神女俯身看向大众，眉眼低垂，目光温和仁慈。垂下的指尖高度刚好是人踮起脚，就能碰到的高度。

霜白越过红沈，蹲下来看着孩子：“孩子，如果你一出生就知道自己会长生，那么漫长的寿命，你不会觉得无聊吗？”

那娃娃撇嘴，硬辩道：“一家人在一起，团团圆圆，幸福快乐，阿福可以做个永远有爸爸妈妈爱的人，阿福永远都是最幸福的！”

“阿福，快过来，秦村长要来了。”阿福爸喊了声，一旁的阿福妈就站在后面，脸上挂着温柔地笑。

阿福立刻跑到爸爸的身边：“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阿福爸温柔地揉了揉阿福的脑袋：“马上，妈妈就可以和我们相聚了。”

小猫忽然感觉后背立刻竖起了一阵冰凉。

“我没看错的话，站在阿福爸爸旁边的女人，应该是阿福妈妈吧？”

霜白站起来，默默回到红沈身边，轻轻“嗯”了一声，安抚小猫道“你别害怕，我也看到了。”

周海生幽幽地冒出来：“我也看到了。”

红沈扫了眼场内的人：“我比较关心的是，这里的孩子是不是也阿福是一样的。我们看上去，他们阖家团圆，但实际上只存在一位家长和一个孩子？”

“那他们是什么？”霜白蹙眉，“不是污染物，不是人类，那是什么？”

谈话间，村长秦唤也从祠堂里出来。

今日他穿着一套陈旧的水洗棉衫，带了一顶插着一根白色骨头的圆帽，站在村民的前面。

村民纷纷打招呼，村长秦唤点头示意，目光越过人群，在看到红沈一众人后满意地笑了笑，转过身面朝祠堂。

秦唤左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右手高高举起。村民也跟着用一种古老的调子唱起来。

“潮水呦——涌涌，鱼娘呦——窈窈”

村民中，两个年轻力壮的人立刻举着钩子出列，将祠堂前院的一口水井上面的盖子挪开。

秦唤将黑色的袋子里的东西尽数洒进了井里。

他喊一句，村民跟着对一句。

“一拜吾娘”

“海水入吾土，鱼儿入吾乡”

霎时，从祠堂顶部的涌下许多银色的鱼儿，绕着祠堂转圈。

太阳初升，隐隐的金色光芒倾洒在海母娘娘的神像上，从她的身后又涌出来大量的银色鱼儿，绕着整个祠堂，穿梭在大家身边。

一片吉祥瑞丽，惹人不由得舒心，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盛景。

“二拜吾娘”

“吞下白仙儿，赠吾少儿郎”

“三拜吾娘”

“魂魄零落处，是吾祖家土”

周围的村民纷纷跟着唱诵起来。

霎时，其中有些人的身上泛着淡淡的光晕，在人群中突兀起来。

“他们是归乡的灵魂，”霜白听着歌词大意推断道，用胳膊肘拱了拱红沈，“我猜的对不对？”

井里泛起的光芒，和他们周身的光芒颜色一模一样。

霜白见过这一袋里头的东西，就在周家充满盐罐的房子里头，被紧紧抓着的黑色袋子中，正是一片一片的白色光芒。

红沈的刘海长了些，有些已经压着眼睛。阿福妈一手拉着阿福爸，正甜甜地笑着，跟着唱诵。

所有的村民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歌曲的吟诵上。

他们个个眼神里虔诚无比，仰望着上方的祠堂，充满了坚守与忠诚。

“嘎吱——”

祠堂的门在大家的吟诵声中渐渐打开，从门口看可以窥见里头有一张很长的供桌，供桌后面摆满了黑色金边的牌位。

秦唤走了进去，没几秒，就走了出来。

“今天要出海打捞的人是风羽、赵苗、孙一桐。所有的事物已经在厨房准备好了，大家可以去食堂了。”

村民纷纷激动地双手合十，感谢着祠堂，嘴里还止不住地念叨：“多谢海母娘娘，多谢海母娘娘···”

那三个被叫到的渔夫出列，皱着眉头和秦唤说什么，但是秦唤摇着头，似乎拒绝了对方。

唯一的男性风羽格外生气，但毫无办法，只好气鼓鼓地离开。

“海母庇佑，一切顺利——”

最后，大家纷纷跑向湖边，看着三人各自撑着一艇小船，打开船帆，顺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消失在太阳的地方。

“走吧，回去吧。”

“希望他们这一次可以早点回来，带回来足够的食物。”

忽然，风羽忍不住捂住嘴，无力地哭泣起来。

大家顺着哭泣的声音，瞬间明白。

“风羽啊，别哭了，你媳妇又不是不回来了。祠堂还同意了你们养宝宝的申请，多好啊。”

一旁的年纪轻的俊美青年安慰道，顺便好奇地扫了眼大海，眼睛是年轻时候藏不住的好奇。

他渴慕外人，因为世界之外，总是充满了冒险和刺激。

可是潮海村并不是一个可以允许冒险和刺激的地方，海母娘娘告诫他们，要想活下去，必须谨慎，再谨慎。

日光被高速旋转，头顶的太阳在极快地速度被压缩，造物者有意控制着时间的流逝。

此刻，已经接近黄昏，地面的震颤渐渐消失，村子也安静下来。

夕阳和刚刚初升的日暮完全不同，五色霞光蜂拥出现，将彩色染在了整片天空中。

白色的云朵也被沾染上油彩，带上了小村特有的静谧温柔。

“找到了！”

“回来了！”

村口几个人大喊，一面敲锣打鼓，一面高声呼喊。

红沈和霜白在半山腰旁看着村口，被左拥右簇进来的人群中，看到了十分骄傲的周母。

她一马当先，手里提着黑色的袋子，冲着大家炫耀。

就连墙壁上的镜子，此刻发出了嗡嗡的震动声，仿佛天地之间，都在为他们三人的能力而庆贺。

声音传到了祠堂，村长秦唤听到了声音，捋下袖子遮住手臂上的伤痕，立刻打开了祠堂的门，将目光投向了正在往祠堂方向过来的周母。

周母远远就看到了秦唤，立刻三步并作两步，穿过拥挤的人群，两手拿着袋子恭敬地交给秦唤。

她当着所有的人的面，恭敬大声地说：“村长，我只想和风羽可以一起快乐的养育新生儿。”

对于周母年轻气盛的威胁，秦唤并未放在心上。

他的脸上带着些虚弱，但目光在看到黑色的袋子，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开心起来，点头许诺：“海姆娘娘既然同意了你们的养育申请，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孩子的。”

斜阳烂漫，照耀着明丽的天空，将七彩霞光扑染在天空这块巨大的丝绸之上。

秦唤拿起手里的袋子，隆重宣布：“今晚，就举行伟大的诞育庆礼！”

村民听到“诞育庆礼”立刻兴奋激动起来，将周母拥簇着，欢呼着冲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