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原主被偷的金子,陈璃君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总算可以自己独处一下了。’她心想。
躺在大床上,陈璃君枕着双臂,盯着上方的纱帐出神。
距离《裂天诀》拍卖会还有两个多月,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她需要彻底掌握原主的武功,成为货真价实的宗师。与此同时她还得策划好拍卖会,保证天机阁与自己的安全。
需要考虑的实在是太多了,自己该从哪里开始呢?
‘天……’
她刚想呼唤天启,却突然想到天启被大幅度削弱,不但不能再陪她闲聊,今年还只能召唤它五次。
算了,还是自己动脑筋吧。
现在天启是她保命的底牌,喊一次少一次,保守至极的她不愿意冒险浪费任何一次机会。
陈璃君翻了个身,换成右手撑头侧卧的姿势。
干脆先从拍卖会开始。
《裂天诀》,这个万恶之源,原著里多少人为了得到它,闹得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它的威力是无可置疑的,原著主角虞东生,不过是个渔夫之子,在得到《裂天诀》后,短短三月时间就从一个毫无功夫、资质平平的普通人摇身一变,跻身二流高手。
一个资质一般的人想要成为高手,少不了数十年的勤学苦练,而且大多普通人究其一生都无法打破三流高手的壁垒,进阶至二流。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二流高手满打满算也只有三百人,一流高手一百人,宗师十人,大宗师则更少,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且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到底是死是活还不好说。
这样一对比,足以可见《裂天诀》的厉害之处,也无怪江湖人对其如此执着。
只可惜,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裂天诀》可以将一个普通人变成绝世高手,确实当得起武林至宝的名头。可在武林至宝的背后,需要付出的代价却无人提及,或者说,无人知晓。
江湖上传言,《裂天诀》的开创人云阳天是寿终正寝的,事实却并非如此。
其实那个给原主《裂天诀》的老乞丐就是云阳天。他根本没死,而是一直在夺舍。
没错,《裂天诀》并不是什么神功秘籍——它是云阳天用来实现自己长生不老的邪功。不论是谁,一旦练了《裂天诀》,其心智便会随着功力的加深而逐渐被吞噬,最终变成一副徒有功力的空壳。而这时云阳天便会舍弃原身,夺舍至空客中,获得新生。
‘——这不科学啊,这里不是武侠世界吗?怎么还会有夺舍一说?云阳天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陈璃君一边回忆剧情一边吐槽。
‘还有《裂天诀》,这东西真这么邪乎?’
想到这里,她猛然坐起身,右手手指动了动,像是要拿什么,最终却只是捶了捶床垫,深深地叹了口气。
算了,好奇害死猫,自己还是谨慎点,别作死了。
不仅是因为剧情,更是因为……
她垂眸,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遮住了摇曳的烛光,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我若是你,便不会翻开《裂天诀》。’
与白衣人对峙的场面历历在目,她怎么都想不明白白衣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说是敌人,白衣人最终也没有伤她,甚至还给了她一些提示。
但对方对自己那切肤的杀意,还有恨不得将自己拆吃入腹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可怕。
“嗒——”一道细微的声响从屋顶传来。
“什么人?!”陈璃君瞬间翻身下床,反手向声源挥出一枚铜钱——她随手从床头柜上的零钱盒子里拿的。
不起眼的铜钱注入浑厚的内力后,威力巨大,只听“轰”的一声响,房顶被砸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伴随着房顶瓦片碎块的坠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起。
故意加重的脚步声在房顶上急速移动,脚步声的主人仿佛很自信自己绝不会被抓住,忽轻忽重,简直是在故意挑衅。
陈璃君眼神一暗,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
‘这调虎离山的意味有些太过明显了。’她想,‘我若真的追了出去,对方对会把我往他们准备好的地方引。’
‘……但如果我没有追出去呢?’
烛光突然熄灭,一道寒光骤然闪过,伴随着的是“唰”的一声轻响,短促而尖锐,犹如冷月穿云,锋利无匹。
陈璃君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黑衣蒙面人。
她的银丝软剑就抵在他的颈边,泛着寒光。自己只消轻轻一抽,就能割断对方的颈动脉,送他上西天。
蒙面人将武器丢下,缓缓地举起双手,然后情真意切地说道:
“——阁主,饶命啊!”
陈璃君眯了眯眼,左手飞快地点了此人的定身穴。
蒙面人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变得僵硬,在确保他是真的动弹不得而非假装后,陈璃君剑尖微挑,掀开了此人脸上的布。
这人面罩下的脸十分地别致。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瘦瘦高高,长了一双好看的凤眼。他眼里闪着灵动的光,仿佛能用眼睛说话。
而他也确实在努力用眼睛说话——他的哑穴被陈璃君点住了,现在是动也动不得,话也讲不得。而且陈璃君那把不知从哪里抽出来的剑还抵在他脖子上,剑刃如冰,颈部皮肤上传来的寒意让他止不住地发抖。
“你是何人?为何夜闯天机阁?”陈璃君冷冷地问道。
对方没有说话,反而一个劲地眨眼,眼里的谄媚和讨好搞得她无比难受。
“说话!”她不耐烦道。
这人还是一声不吭,不但如此,他眨眼的频率变得更高了,脸也变得通红,随着陈璃君手上力道的加重,他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惊恐焦急。
陈璃君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把他的哑穴也点了,于是便挥手解了他的禁言。
“呃咳咳咳咳咳……多,多谢阁主不杀之恩……”
陈璃君挑眉,“先别急着谢,你的下场还未为定数。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黑衣人长叹一声,沮丧道:“回阁主,我乃神偷十二侠。”
说完,他又抬起头,一脸自豪地看着陈璃君。
“……”
“……神偷?”陈璃君问道。
“对!”对方骄傲道。
“……十二侠?”陈璃君又问道。
“没错!”
陈璃君努力思索着自己之前疯狂补课时阅读的天机阁卷宗,以及天启提供给她的本世界资料,却怎么都不记得自己有在任何地方看到过什么“神偷十二侠”。
而且这到底是一个组织,里面有十二个小偷,还是一个叫十二侠的人?
看着这人一脸自信骄傲,甚至还带着股莫名其妙的“求夸奖”神情,好像是什么响当当的大人物,自己一定知道他是谁的模样,陈璃君突然感到一阵心虚。
她之前才当着一众江湖人的面大放阙词道自己神功大成,天下之事无所不晓,现在就冒出来个劳什子的“神偷十二侠”,要是被发现自己不知道他是谁,那她才立起来的人设岂不是得塌?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得想个办法,这件事处理不好就完蛋了!
陈璃君暗暗咬牙,该怎么办?
——等等,原著主角团里倒是有一个人,擅易容缩骨术,轻功了得,亦正亦邪,来无影去无踪,全文下来包括主角在内没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众人只唤他“十二先生”。
不过原著里倒是提到过,十二先生说话时偶尔会带点东海沿岸齐州的口音,而他的轻功又有着瀛洲的功夫的影子,故而有人猜测他师从瀛洲。
但那十二先生可是多次救主角团于水火之中的神秘高人,眼前的这个浮躁小子怎么都跟他对不上号。
“你为何夜闯天机阁?”陈璃君问。
职场守则之——避重就轻。在你不知道答案的时候,就先不提,换话题糊弄过去,等有足够的信息后再说。
对方不知是不是看穿了陈璃君的外强中干,眼珠子转了转,吊儿郎当道:“阁主觉得呢?”
陈璃君冷笑一声,握着剑的手力道加重。
“别别别,阁主我错了!阁主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这种无名小卒一般计较!”
“我说,我说,我其实仰慕阁主已久,只愿一睹阁主芳容,实不相瞒,我其实上月刚出师,觉得自己轻功不错,所以才大着胆子来天机阁……”
陈璃君气急反笑,“看来本座还是太温和了,以至于给你一种我很好糊弄的错觉。”
她挥手点住此人的哑穴,高声道:“来人!”
早已守候在门外的岑雪意听见陈璃君的传唤,立马推开门走进屋,“属下在!”
陈璃君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勾起,瞬间击中黑衣人的膻中穴。黑衣人猛不防受此一击,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发出“哇”的一声。
然后陈璃君突然从腰间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岑副阁主,这小贼油嘴滑舌,顾左右而言他。他夜闯天机阁,必然揣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把他丢进地牢,务必搞清楚他的来意。”陈璃君冷冷道。
“是!属下定不辱命,在他招供前绝不会让他跑了!”在她说话期间,岑雪意已经麻利的把这人给捆成了个粽子。
陈璃君看向被困起来的“神偷”,二人眼神对上的一瞬,她故意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那便劳烦副阁主了。”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形状奇特的埙,指尖轻点,奏了一段奇乐。埙声响亮平稳,绵远悠长,随着手指和气息的改变而不同。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落下,阁楼外陆陆续续地传来脚步声和腾空跃起时衣物的摩擦声。
陈璃君背着手,看向窗外。
冷风吹起她的乌发,飘散在苍白的月光下。
【天机阁围杀令——乐响,影出,诛异道,无人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