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宁之终于哭够了,站起来擦拭了一下自己红了的眼眶。
可能就是因为眼眶红了的加持,他用那水汪汪的眸子看向夏星沂,眼神活像个被抛弃了的小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什么负心汉角色。
“是我对不住你。”
俩人还客套上了。
“所以。”他犹豫着还是开了口,不过话说一半,又怕引起夏星沂什么不好的回忆,便没说下去。
“没事,想问就问吧。”
“是谁害得你。”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注意到,语气里的不友好,心中暗自起誓,自己非要把这人抓出来活剥了才够泄恨!害他和夏星沂分开了这么多年!
“噗。”她突然笑了,忍不住笑了,这遭遇,自己说出口都觉得匪夷所思的程度。
“嗯?”宁之不懂她的反应,但也有点哭笑不得,这么严肃的话题,夏星沂竟然还能笑出声,真是没心没肺。
“我怕说出来。”她顿了下,顿一下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自己怕憋不住笑,“你不信。”
宁之不语,只是眉头紧锁,甚至开始怀疑夏星沂是不是摔倒了脑袋。
“九头猎犬给我撞忘川里了。”
“哈?”他一惊,就这?
“嗯,当时走了个神。”
“你走的是什么神,能忘我到,忽略自身安慰?”宁之察觉到了其中不合逻辑的部分。
“呃。”她开始犹豫,该不该说出真相,毕竟,这涉及到了陆柏,而且,她也不能保证宁之听后能不能保持冷静。
“说吧。”这时他突然不那么善解人意了,并不是因为突然变了性,而是他已经才出所以然,肯定跟陆柏脱不了干系。
“这个。”她甚至都开始环视四周,有没有什么可以转移他注意力的事物了,“那边客人好像需要点单。”
“没事,那边有人去。”
真就杠上了是吧。
宁之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是还是隐约给她带来了些不知从哪而来的压迫感,想想也合乎常理,毕竟他此刻站的笔直,奈何自己个子不算矮,也比他矮了半个头。
早知道。
穿个恨天高来了。
“我当时。”她深吸口气,“打算和陆柏解除婚约。”
“他做了什么?”宁之明白肯定是对方做了什么,不然以夏星沂的个性,不可能轻易放弃一段感情,“莫非,他出轨了?”
“不是。”她赶忙否定,生怕宁之冲动跑去找他。
在别人面前,他可以做到冷静,但是这事关夏星沂,他做不到。
“那是什么。”
“我发现,他并不爱我。”
尽管这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而且她也早已在那日放下了对这份感情的执念,但是,如今这话从自己口中说出的时候,还是带着苦涩的味道。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个他倒是有点犹豫,陆柏虽然不说,但是对夏星沂的好,他也是看在眼里的,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呢。
“不会。”她攥紧了拳头,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才说出这话,“我亲耳听到的。”
“或许你们该好好聊聊。”
“没必要了,都过去了。”
“行吧,你开心就行。”
他也不多劝说,毕竟这是她俩感情的事,自己只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待,或许很多细节也并不知晓,但既然她感到不被爱了,肯定陆柏也做了不好的事。
“不过,恢复记忆的事,麻烦对他保密。”
“我懂。”
...
之后的日子平淡但也美好。
陆柏应公务繁忙,也很久没了联络。
大排档的生意依旧如火如荼,而且因为夏星沂肉身的恢复,重新去地府办理了居民证,现在她又重新成为合法的地府居民了。
有了合法身份和经济支撑,大排档经历层层测评后也升级了规格,成为了中餐馆。
春去秋来,天气渐寒,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好像都随着树上的落叶飘散,没人再去提起。
一切好像都步入了正轨,好像苦尽甘来,故事将划上完美的句号。
可。
...
“最近可真是不太平,都不知道地府的鬼差们在干嘛。”
“就是说啊,附近都出现了好几起魂魄失踪案了。”
“你看到了?”
“现场封锁的太牢了,具体的看不清。”
“哎,都说那死状惨烈,失去了魂魄后的□□整个面色惨白,眼珠爆出,还散发出腐臭味。”
...
尽管夏星沂几乎在厨房忙碌,但偶尔也会出来摸摸鱼,听听食客们谈论的最新话题。
最近,准确的说她知道这事都是很早以前了,只不过当时只以为是偶尔事件,但没想到最近作案人越发猖狂,连普通百姓都知晓了此事。
虽然还没到大家闭门不出的地步,但是很明显已经多少引起些恐慌了。
“我最近都不大敢出门。”
“我也是,除非是人多的场合。”
...
她站在大厅与后院交汇的门廊处,听得个仔细。
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只是突然没缘由的担心了一下陆柏。
这事,肯定让他很焦头烂额吧。
但又在脑中给了自己一记爆栗,想他干嘛,真要应付不了,也是他活该,倒霉死他算了。
带着寒意的秋风肆意在大街上游走,只要一个不注意,它就悄摸溜进谁身上,冷它个措手不及。
“太冻人了啊。”宁之倒是丝毫不在意他人眼光,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裹的个严实,而且大都穿的是些毛绒衣物。
“你这,大开杀戒了?”夏星沂随意捏起其中一层。
“这是人造毛,我怎么可能去买那些真皮毛。”
他可是个爱护小动物的好仙。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说完,还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喵。”
不过嘛。
这里面有活物。
那白色的披肩,竟然是小白。
它突然化形,从白色毛衣变成了原型,随后落到地上,优雅地开始洗脸。
“的确,活物算不上买卖。”夏星沂若有所思,没想到它俩还有这个功能。
此时门口风铃摆动,好似比起夏日,秋日的风铃声起,带着的不是那清凉的感觉,反而有种说不清的萧瑟寂廖感。
“呀,陆大厨来了。”
夏星沂耳朵尖,听到有员工念出了那个她并不想见之人的名字,准备逃回后厨装作很忙的样子。
“夏星沂。”
得,还是晚了一步。
“好久不见。”
出于礼貌,她还是耐着性子打了声招呼。
不同于之前的装扮,他身着黑色大衣,本就硬挺的版型和面料更衬得身姿挺拔的他像个行走的衣架子。
好看是好看。
不过。
这家伙常年的一身黑,挺让人审美疲劳的。
原来在自己的多次干扰下,他的衣柜还是变得丰富了不少的。
看来她离开后,还是会回归本性。
也是啊,本性哪有那么轻易会改变。
就如同他那冷漠的内心,哪那么容易被自己那些年的陪伴捂热。
“我刚休了假。”他开口,薄唇轻张,如今的声音听起来都带着那凉薄的感觉。
“嗯。”所以呢,但她并不想追问,甚至希望对方能打消和她交谈的念想。
见夏星沂没接话,他有些尴尬,但还是决定主动一把,“可以来店里帮忙。”
“谢谢。”她连忙道谢,正当陆柏心中一喜恨不得现在就跑去后厨给她帮忙时。
“但,店里人手够。”
这拒绝的够彻底了吧。
“没事,多一个人总归是好的。”
呵,自己给自己台阶下了。
“真不用。”
得,陆柏直接只回应她个礼貌的微笑,然后一头扎进了厨房。
她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当着大家的面把他从后厨揪出来吧,这样她俩都不大体面。
因为他的到来,夏星沂更有了离开厨房的理由。
...
“你说禁术啊。”
这词在地府简直就是个不能提及的话题,但,开口这人是宁之,他才不怕。
地府的规矩能管得了他一个仙界的?
“按理来说,那年的大战后,那些习得禁术的,入了歪道的鬼,被杀的杀,抓的抓,不该还有余党啊。”
“并且,我父亲也将所有有关的古籍收起来一并烧尽了。”陆柏突然插了句话进来,打断了她俩的交谈。
这事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本来只是明面上魂魄失踪,但后来不知怎的传着传着,竟和之前的“禁术”一事关联了起来。
“其实。”陆柏有些难于开口,“我这次来也是因为这事。”
“相比于在职时得到的被筛选过的信息,装作普通人混进来,可能反而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哦。”合着她这成了个搜刮信息的地方呗,果然,要不是为了这利益,他才不会出现。
“可以吗?”
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拒绝吗,怕不是之后要给她冠上妨碍公务的高帽吧。
“随意。”她连一个完整的社交流程都不想跟他走完,只是随意勾了个嘴角,然后离开。
正是因为这样多次的误会,俩人直接的关系越发疏远,不过,此时的陆柏,压根都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只以为夏星沂是真的忙。
宁之在一旁看的直扶额,陆柏分明是想找机会挨着夏星沂,但偏偏这嘴愣是把自己出卖了,还不如不说明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