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交代?”胖掌柜啐了一口,露出一口黄牙笑道,“交代什么?我们能拦住少爷吗?再说,相爷几时管过这赌坊生意,他知道什么。”
许是瞧着周围人多,胖掌柜后面的声音明显小了,但依旧十分硬气。
庄舒柔还是在赌徒们发出的怪异声中听清了掌柜的话,毕竟作为一个研究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最基本的技能。
倒是她的便宜爹给了她好大一个惊喜,看着窝窝囊囊只敢在家里发火的人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开赌坊,要知道大盛禁堵,违者重罚。若是被发现了,别说官位了,估摸着庄磊连脑袋都保不住。
不过倒是便宜了她,正愁找不到威胁庄磊的把柄,他的好儿子就给她递来了,不接下都说不过去。
庄舒柔抬眼环视了一圈,见胖掌柜和伙计在柜台前小声交谈着。嘴角一翘,从宽袍大袖中摸出一块玉佩,装出一副纨绔样,摇头晃脑一副堵上头的样子,走到柜台边,将那玉佩随手扔在桌上,也不顾玉佩磕在桌面是否会碎。
开口时语气带着不耐烦,随州指向不远处暂停等待的那一桌:“快点看看这东西能换东西钱!那边还等着爷呢。”
掌柜在她走到面前那一刻提高了警惕,又皱着眉回忆着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确保没有说错什么后便见一块白羊脂膏玉佩从那人手中飞向了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瞧这人打扮和姿态,掌柜放下了心,换上谄媚的笑拿起那块玉佩,仔仔细细地打量半响,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公子,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玉,您确定要当了?”
“费什么话,快点。”庄舒柔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死死瞪着胖掌柜,嫌弃他话多。
“公子,这东西价值连城,也不敢随意接下,况且本店当东西有一定的章程,公子莫慌,等我去后面跟其他几位管事商量商量这玉的价值。”
胖掌柜说完匆忙带着身边的人进了一旁的小屋内,生怕下一刻庄舒柔反悔不当了。
庄舒柔见人已走远,混在人群之中跟了过去,在离小屋最近的赌桌面前站定,一旁围观的人见来人衣着华丽,便以为哪位富家公子要出手,不多时便给她让出一个空位。
庄舒柔暗中摸了摸钱袋,放下心来,还有几锭银子,随即掏出一块银锭扔在桌上,一副纨绔样,满不在意地说道:“我赌小!”
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就发出带着看好戏意味的起哄声,觉得这人跟傻子一样,上场便下如此大的赌注。
不远处的一个小厮盯着她看了一会,溜进了小屋之中。
庄舒柔嘴角上挑,看来,这掌柜并不信自己啊。
远处的盛鸿钰听见起哄声之后也转过头,在人群中一眼便看见了庄舒柔,倒不是说她的男装扮相不好,而是刻意扮演纨绔的样子太过于拙劣,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很快,庄舒柔便输光了身上所带的银子,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盛鸿钰见她那样,微微蹙眉,有些担忧,虽说二人只有利益往来且这女人三番两次算计于他,此时这般场景担忧多于 毕竟这人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
给自己找了个令人满意的理由后,盛鸿钰颇有一种大发慈悲前去拯救庄舒柔的感觉,只是他还没迈出步子,就见一个小厮凑在庄舒柔耳边嘀咕几句,就带着她进了一旁的小屋。
盛鸿钰立马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这庄大小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庄舒柔一进门就见到胖掌柜谄媚的笑,手中把玩着方才她给出去的玉佩,看她进来便迎了上来:“公子,这玉方才我与另一位管事仔细瞧了瞧,倒是好东西,不过这价格……”
胖掌柜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庄舒柔一看便知这人想压价,估摸着看她在外面输了很多,拿捏住她现在急用钱这一点,倒是好算计。
“价格好说,”庄舒柔不耐地皱了皱眉,往放着玉佩的桌子走去,做出要拿回玉佩的架势,俯身上前时余光瞥见了桌上放着的账本,心里一喜。
又瞟眼看向周围的人,屋内只有她与另外俩人,得想个法子将俩人支开。
“不过,这玉佩乃是我家传玉佩,若是让我父母知晓了,免不得一顿揍,我方才似乎在外面看到庄少爷,我与他乃是旧相识,掌柜稍等片刻,我去找庄少爷借些银两。”
胖掌柜一听这话,立马笑出了声,朝她挥挥手:“去吧去吧,就看公子能不能找他借到钱了。”
庄舒柔带着玉佩离开了房间,刚出门便撞到了一旁猫着腰鬼鬼祟祟的盛鸿钰。
庄舒柔:……
盛鸿钰:……
盛鸿钰四处看了看,捂着嘴咳了两声,掩饰着尴尬,虽然他也不知道尴尬什么,又想起自己不学无术的人设,瞬间有了底气,清了清嗓子开口:“你在这赌坊干什么?不待在府里等待大婚,你一闺阁女子出现在这种地方。”
庄舒柔还没听完就翻了好几次白眼,什么时代都逃不过普男的爹味发言,真是好惨一自己。
“我在哪是我的自由,倒是王爷身上的伤想必是好了,都有心思来赌坊,看来皇上罚的还是太轻,况且。”庄舒柔上下扫了一言面前的人,开了口,“况且,我没记错的话,王爷还在禁足期吧,你说,如果皇上知道了……”
盛鸿钰:……
“咳咳。”盛鸿钰心虚地咳嗽两声。
“王爷这是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吗,需要帮王爷传御医吗?”庄舒柔抱着双手,没给盛鸿钰留一丝面子。
“本王无碍。”盛鸿钰咬牙切齿地开口,这女人当真是伶牙俐齿,三番两次挑拨他的底线,他却束手无策。
庄舒柔看着他那样,心里无比舒坦,又想起方才的事,上前一步,垫脚在他耳边轻轻开口:“要我保守这个秘密也行,只需要王爷帮我一个忙。”
庄舒柔声音拂过盛鸿钰的耳尖,脑子一片空白,瞬间定在原地,耳尖微红,红晕渐渐蔓延上脸颊。
“也,也行。”大脑宕机的盛鸿钰磕磕绊绊地应下了她的要求。
“很简单,帮我引开这赌坊的掌柜,半盏茶的时间便好。”
盛鸿钰也没多问,只是点点头以示自己知晓,转身离开。
不久后。
“走水了,走水了。”
赌坊西北角内飘来浓烟,火势逐渐变大,不少人慌忙逃窜,大叫声哭喊声混杂着,还有些赌红眼拼命地往怀里搂筹码,不顾身后越来越大的火。
庄舒柔趁乱溜进账房内,拿起账本藏进衣服内,随着人群往地面逃去。
皖香坊外站满了逃命而出的赌徒,胖掌柜看着蔓延的火势火,哭的撕心裂肺:“完了,全完了啊。”
庄舒柔冷艳睨着跪地而哭的胖掌柜,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哭的不过是不知道怎么给庄磊交差罢了。
众人合力终于扑灭了大火,保住了临近的铺子,只是那皖香坊以及那见不得人分地下赌坊在火中化成废墟。
盛鸿钰看着有些狼狈的庄舒柔,递了张帕子给她,有些别扭地开口:“喏,把你的花脸擦擦吧。”
“小姐小姐!”采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庄舒柔转头便看见满脸焦急向她跑来的三人。
“小姐,”三人跑的有些急,双手撑膝弓着腰喘了口气,又赶忙围着她家小姐转了一圈,在确保庄舒柔没有受伤后,才把心放回肚子里,“一听到皖香坊失火,我们就l赶了过来,还好小姐没事。”
盛鸿钰余光瞥见一旁慢慢退入人群之中的盛鸿青,有些疑惑:“九弟?”
盛鸿青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尴尬了笑了笑,本想趁着盛鸿钰没发现偷偷溜掉,谁知正好被抓到。
“九弟??”
一旁的三人发出疑问。
“他不是……”采春一时口快,被庄舒柔伸手捂住,只能发出唔唔声,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庄舒柔后才被放开。
盛鸿钰看着莫名其妙地主仆俩,又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地弟弟:“对啊,这位就是宁妃娘娘之子,大盛九皇子盛鸿青。”
“鸿青,这是相府二小姐,庄舒柔。”
二人行了礼,问了安,再未说过一句话。
分别之时,盛鸿钰见着面色有些苍白的庄舒柔,以为她被今日之事吓着了,本想亲自送她相府,却被拒绝。
主仆三人沉默地回了府,还未进正门,就见门口神色慌张的见月急急忙忙跑来,低声道:“小姐,快去正厅,出事了。”
“什么事?”
“柳姨娘小产了!”
听到这话,几人具是一惊,府里都知柳姨娘怀胎四月有余,且找大师算过此胎是个男孩,庄磊可是对这未出世小少爷无比看重。
去正厅的路上见月将此事的经过告知了三人。
“老爷正在气头上,小姐当心。”
“我知道。”庄舒柔点点头,进了屋。
庄舒柔一进门就见着主位上面色低沉的庄磊,地下还散落着茶杯碎片,江忆敏跪在那水渍旁,拿着手帕低声哭着,庄舒慧也跪在她身旁扶着她母亲,不久前还在赌坊的庄烨麟也低着头的站在一旁,仔细看还能瞧见,鬓侧还有一缕被烧焦的头发。
强忍着笑意,庄舒柔换上一副担忧的样子,上前行了礼,退到一旁带着些急切地开口:“父亲,柳姨娘好端端地怎么会小产?这是怎么回事。”
庄磊听到这话刚平息下的怒火又重燃,指着下方的江忆敏,咬牙切齿地开口:“你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