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裁员名单上签了“同意成仙” 第8章 云端宿舍的生存法则

完成任务的当晚，林默回到云端宿舍时，其他床位的同事已经回来了。刚进门就听见“啪”的一声，宿管阿姨（穿灰色仙袍，胳膊上别着“仙界宿舍管理处”的红袖章）把一袋凡间零食扔在地上，对着下铺的男生厉声说：“说了多少遍，熄灯后禁止食用凡间食物！这是仙规第12条，扣5功德分，明天把罚款交了！”

男生涨红了脸，却不敢反驳，只能弯腰捡起零食，小声嘀咕：“我就是想尝尝家里寄来的饼干……”宿管阿姨没理会，转身又盯上了正在说话的两个同事：“声音小点！超过60分贝扣3功德分，你们想让全宿舍都跟着扣分吗？”

林默这才注意到，宿舍墙上贴着一张泛黄的“云端宿舍公约”，上面用红色马克笔标满了重点：“1. 每日23点后熄灯，禁喧哗、禁使用电子设备；2. 禁止私藏凡间食物、饮品，违者扣5-10功德分；3. 被褥需叠成‘仙宫方角’，不合格者扣2功德分；4. 每周三、周六进行宿舍检查，违规者累计3次送反省室。”

“又被宿管抓了？”上铺的王哥探出头，递给林默一颗薄荷糖，“她每天都这样，就靠抓违规赚绩效呢。你刚完成任务，小心点，别被她抓到把柄。”

林默接过薄荷糖，发现是凡间超市卖的廉价糖果，忍不住问：“你这糖也是凡间的，不怕被抓吗？”王哥笑了笑，把糖纸揉成一团塞进枕头底下：“藏得隐蔽点就行，咱们在这儿连口正经饭都吃不上，再没点凡间的东西念想，早熬不下去了。”

洗漱时，林默在卫生间的镜子上看到一行小字：“别信仙规，活着最重要”，字迹歪歪扭扭，像是之前的同事留下的。他想起白天兑换的清心丹，摸了摸口袋里的药瓶，心里突然有点发慌——这“仙界”的规则越来越奇怪，处处透着不真实，可他却找不到离开的路。

夜里十一点，宿舍准时熄灯。林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女儿团子的笑脸。他悄悄摸出藏在鞋垫下的旧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赶紧用被子捂住光，快速点开相册——里面有团子第一次走路的视频，有一家人去公园的合照，还有苏晴给他发的“注意身体”的消息。

就在这时，他听见阳台传来“沙沙”的声音。悄悄走过去，看见王哥正蹲在角落里，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刷题，手里的本子上写着“仙界考核题库（仙官晋升专用）”。

“王哥，你还没睡啊？”林默小声问。王哥吓了一跳，看清是他才松了口气，把手机亮度调得更低：“准备下个月的仙官晋升考试呢，再熬3个季度，要是能升上仙官，就能换长生丹了。”

“长生丹？”林默愣了愣，“那是什么？真的能让人长生吗？”

王哥眼里闪过一丝憧憬，又很快黯淡下去：“我也不知道，只听说是仙界最高级的福利，能治百病、延长寿命。我老婆有胃病，常年吃药，我要是能拿到长生丹，说不定能治好她的病。”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刚进来，可能觉得这儿荒诞，可熬下去总有希望。之前有个同事，熬了两年升了仙官，听说现在住云端别墅，还能经常回凡间看家人呢。”

林默看着王哥手里的题库，上面的题目全是“如何提高仙力值转化效率”“如何应对凡间居民的投诉”之类的职场话术，哪里有半点“仙术”的影子。他想起白天帮李奶奶修手机时，老人说的“你这小伙子心眼好”，再看看眼前为了“长生丹”熬夜刷题的王哥，突然觉得一阵荒诞——这哪里是修仙，分明是换了个地方搞职场PUA，用“长生”“仙官”当画饼，让大家心甘情愿地被压榨。

“王哥，你有没有想过，这长生丹可能是假的？”林默忍不住问。王哥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别胡思乱想，老板说有就肯定有。咱们这种人，在凡间没背景、没本事，也就这儿还有点盼头。要是连这点盼头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林默没再说话，默默走回床位。窗外的“云毯”在夜色中泛着微弱的光，风一吹就晃悠，像随时会散架的泡沫。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清心丹，想起白天脱发减少的事，心里突然有点不确定——难道这“仙界”真的有特殊的力量？还是说，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凌晨一点，林默终于睡着了，梦里他回到了凡间的家，团子扑进他怀里，苏晴端着热汤笑着说“回来了就好”。可没等他抱稳女儿，就被一阵刺耳的铃声吵醒——是宿舍的起床铃，墙上的时钟显示早上六点，距离上班打卡还有两小时。

“快起来叠被子！一会儿宿管要检查了！”王哥已经起来了，正把被褥叠成方方正正的“仙宫方角”，“要是被查到不合格，扣2功德分，你刚攒的仙力值可不够扣。”

林默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依旧虚假的“云端”，突然觉得浑身无力。他爬起来开始叠被子，手指笨拙地捏着被角，心里却越来越清楚：在这个“仙界”里，所谓的仙规不过是公司制度的翻版，所谓的希望不过是资本画的大饼，而他们这些打工人，不过是从凡间的牢笼，跳进了另一个更荒诞的牢笼。

叠完被子，林默摸了摸口袋里的旧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团子的照片。他对着照片小声说：“团子，爸爸一定会尽快回家的。”可说完这句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尽快”，到底要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