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霸总文里武运昌隆 第2章 No.2

原本我以为上山那条路就已经够远了，没想到铁门后还有好长一截车道，弯弯曲曲、杂草丛生的，路上还有石头和两旁树上跌落下来的枝枝叶叶，看起来不像是能走汽车的样子。

不过这倒是挺符合老板那深居简出的形象。

我买的二手自行车是山地车，保养得当，骑起来倒也顺畅。虽然里面的车道比外面阴凉许多，不过我背着书包的地方早被汗水湿透了，连衣服的胸口也洇湿了一大块，吹着山里的风也没能凉快多少。

好在，目的地就在前方不远处，我已经能越过重重树影看到漆成黄白色的砖瓦房，约莫两层高低，四四方方的。因为有围墙遮挡，所以看不清细节，不过围墙后有一棵椴树，又粗又壮、开枝散叶的，绿油油的长势很好。

车道拐了个弯，我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看到的是房子的右后侧，不过正门很快也到了。车道最后一段贴着半人高的围墙向前，比之其余路段要平整许多。我抬起头，看到围墙上还竖着一排铁尖刺，倒是没有生锈，看起来反倒比围墙还新，上面攀了许多植物，大概是爬墙虎一类的。

放慢速度，我在停车前仔细看了看房子旁边的小树林，以及近旁茂密的草丛，觉得蚊虫到时候会是个大问题。这段窄而直的车道并未止于正门，还绕着房子转了一圈，不过我无心探索。

一盏路灯立在房前，黑色的灯杆上似乎有细细的纹路，不知道绘制的是什么图案。顶部的灯悬在一截如同天鹅脖子一样优雅弯曲的吊杆上，灯烧制成猫头鹰的形状。现在是大白天，想想入冬之后天黑得早了，说不定还得趁夜从这样的灯下路过，我不由为自己捏了把汗。

路灯旁，双扇铁门涂了黑漆，而不是像本地人一样刷成红色。门上也有铁尖刺，不过并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里面的院子里荒草丛生，乍一看简直不像有人常年居住。之前看到的那棵椴树果然是在后院，前面有高高的蒿草、低矮的蒲公英，以及颜色水灵的牵牛花，除了这类常见的野草野花以外，院里就只有一棵看起来半死不活的香椿树，细细的，看着还没我高，树的底部用砖块围了一圈垒成固土的池子。

我不禁目瞪口呆，但却不是为了这里荒凉的景象，事实上，中介机构提醒过我这里大概会是什么光景，我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那池子上，分明坐着个小小的人儿。黑帽子、白衬衫，精致的小脸上表情生动活泼，脑袋一晃一晃，两条包裹在小小牛仔裤里的腿从砖块上耷拉下来，小巧精致的皮鞋在砖块上一敲一敲的。

然后我才看到，有细细的线连在小人儿身上，又从树的上方拉过，连接着一个风车样的小装置，每被风吹的转动一下，小人儿就摇晃着脑袋翘一次脚。

真是个精巧的装置，就是吓人了一点。难怪面试的时候要问有没有“木偶恐惧症”，真要是碰上怕这个的，估计进门之后三十秒内就得落荒而逃了。

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人偶师之家啊。

我把自行车停在了进门之后的一个小棚子里。除了我的自行车外，这里面还有一辆堪称迷你的汽车，大众牌的，不过大众公司大概没生产过这种型号的车子，连小娃娃坐进去都嫌局促。我锁车的时候还认真观察了一下这个汽车模型，车玻璃居然还有防窥涂层，不过从风挡玻璃望进去，驾驶座是空着的。

大概和香椿树旁边的小人儿一样是个玩笑吧。

我拉了拉湿乎乎、热乎乎的书包背带，转身走向新老板眼下用来避世隐居的砖瓦屋。一楼有窗户开在门的两侧，没拉窗帘，能看出是厨房、餐厅一类的地方。二楼的窗户都拉着窗帘，大概率是住人的地方。

门是漆成浅黄色的木头门，门上居然雕了一张人脸，看着是个胡子拉碴的粗人模样，眼睛半张半闭，嘴里吊着个门环。

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先转动了一下球形门把手，发现没锁，于是推门进去，没理会那张怪异的人脸。

门廊还挺敞亮，走几步就是客厅。我把书包放在了门廊的柜子上，外套挂在衣帽架上。这地方看着真像没有住人的，不止衣帽架是空的，就连鞋子也不见一双。我找到了放在鞋柜里的一双崭新拖鞋，换上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果然没人，不过我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客厅的电话就冷不丁响了起来，吓了我一跳。

“喂，您好。”我定了定神，接起了电话，同时仔细扫视整个客厅还有身后的门廊，想知道监控装在哪里了。不过这东西想做的不让人发现，那还真是很难发现，我看了一圈也没看到明显的摄像头。

“你好，欢迎。”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不过给人一种中气不足的感觉。

我等了几秒没等到下文，于是报上自己的名字，说明我是被应聘来工作的。

“嗯，我知道。”男人回答，“这里不需要特意收拾，你现在进来是什么样子，只要做完饭之后保持同等程度的清洁就好。”

这话中介机构也已经转告过，大概是主人不放心，所以又特地叮嘱了一遍。

我答应下来，然后电话就挂掉了。我默然无语。今儿其实我是提前一天来认路的，明天才开始正式工作，虽然已经打好了招呼，但老板这爱答不理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让我自行探索，还是没事滚蛋。

来都来了。我决定还是熟悉一下工作环境的好。

二楼是老板的地盘，不过一楼他允许我自由活动。我先在客厅转了一圈，这里大部分家具都是木头的，而且看起来还是相当上乘的木头。用我母亲的话来说，现如今合成木材泛滥，已经买不到这么好、这么纯的木头家具了。

客厅没有电视，这里唯一的电器大概是顶上的灯，现在也没开。不过客厅的采光很好，我走到窗边看了看，透过四个玻璃窗，前院的香椿树和稍远处的车棚都尽收眼底。

那些招待人的扶手椅和茶几倒是很干净，茶具什么的收纳在靠窗的茶几下，擦得一尘不染。我本以为会看到一些山水画之类的，像是迎客松或者受当地人青睐的老虎画像之类的，结果倒是有一幅肖像画，画上的中年男人神情阴郁，脸刮得干干净净的，但就是给人一种莫名的颓丧感。

这总不会是屋主的画像吧？听声音应该没这么老，没准是长辈之类的。

我在心里嘀咕，不想对着画像多看。这边其实很少能看到家中客厅里挂人画像的，除非是毛爷爷，即便是结婚照一类的，多半会挂在卧室之类的地方。

不过我在画像下的小桌子上找到了一份手绘地图，感觉真像是在玩角色扮演游戏时获得的重要道具。正经人家谁会画地图放在家里啊。

不过是手绘的，说不准就是老板贴心。不过我也没直接收起来，只是多看了两遍，要不是签过的合同上写明严禁拍摄、照相，我还想拍照留存一下。倒不是这地方有多绕，而是地图画得很精致，也很简洁。一进门是客厅，客厅右侧有道门，门后是餐厅连着厨房。上二楼的楼梯就在客厅一角，我已经见过，楼梯狭窄、陡峭，也看不清二楼都有什么。客厅对面的门通向书室。我看着“书室”二字，心想怎么不叫“书房”，结果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当真全是书，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四面的书架摆得满满当当，地板上也满是书，不知道是不是主人翻阅过之后随手放到地上，摞了好几摞，看着倒是很随性。

我随便拿起一本最上面的，发现是川端康成的小说。再往下一本也是小说，作者是斯蒂芬·施维茨。下面一溜是王小波的青铜三部曲。这些书虽然挨在一起，不过画风各异，跳跃相当大。

地板上还有一摞是图画册，精装大本，我翻了几页，差点被画本上的故事给吸引住了。但就算今天不是正式工作的日子，在主人家的书室里席地而坐看书看到废寝忘食也是一件离谱的事。

我及时抑制住了自己的兴趣，记住书名之后站了起来。

书室里还有另一道门，按照地图上的标注，门外是走廊，绕过房屋的后半部分，能通到后门，又绕回到厨房那里。我拉开门看了看，走廊上采光也很好，暖洋洋的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木地板上。留下波纹般的印记。

站在走廊上，能隐隐听到叮叮咚咚声音，好像是外面传来的。往前走几步，后门就在拐角处开着，门口还贴心的放了鞋套。于是我穿上鞋套，打开门，走下台阶到后院里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院子不大，我注意到这里也有道小门，门口还摆着黑色的翻盖式垃圾桶，远远看着感觉并不脏，没有飞舞的苍蝇之类的。

也不知道镇上收垃圾的卡车会不会真的跑上来。总不会还要我扛着垃圾袋送下去吧？

离门不远的地方，就是那棵椴树。近距离看，这树显得更雄伟了，有人在低矮处的枝丫上挂了风铃，发出的就是我刚才听到的叮咚声。

树下，一个玩偶娃娃靠着树干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