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霸总文里武运昌隆 第1章 No.1

青书镇不算大，从镇东头到镇西头，骑自行车只需要四十分钟。南北的话耗时稍久，约莫一个半小时。但比起大城市，这个出门全靠步行就能满足日常生活的地方，很让我满意。

我是七月中下旬离开自己生活二十多年的家，开始这场没有终点的远游的。辞去愈来愈让人疲惫的工作还不够，我怀着对父母亲的无比失望与痛恨，决心要远离他们。

兄长默不做声替我抗下一切，包括父母饱含不理解的受伤的责问，说不定还有戏剧化的捶胸痛哭和以头抢地。

读者兴许会误会，以为我出身自重男轻女的家庭，当然这话倒也不假，父母的确重男轻女，虽然他们绝不会承认，被问到兴许还会大发雷霆，但他们也没无情到让我饥一顿饱一顿、或者动辄伸手问我要钱补贴儿子的地步。

我的双胞胎哥哥是个能干的人，并没被目光短浅的父母养废，每当父亲母亲以哥哥为傲，我都需要极力忍耐，才能不出言讽刺——哥哥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处理工作或生活上的问题，都全是自己无师自通地学出了一套方法，当年初入社会，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多少亏。

这一点，你们只消看看我父母的样子就能明白。

然而，我并不嫌弃父母亲们缺乏见识，或者对于为人处世之道全然一副门外汉的样子。那样的话，无非是孩子吃些苦头，为自己的举止不当或口无遮拦付出一些代价。生为人家的子女，吃些苦也是应当的。只是我的父母向来觉得自己才是最聪明的那一个，他们彼此之间从不能达成共识也就算了，但你若也不同意他们的观点，那就是你自己太愚笨。他们还喜欢以“驳倒对方”作为显示自己聪明才智的手段，无论你发表什么看法，人际关系也好、文学政治也罢，他们都会以最快速度站到对立面，予以毫不留情的驳斥。你若在一次次被驳斥之后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他们还会纳闷：“不过是讨论问题，干嘛上纲上线的？”

在父母的眼里，任何不与他们相同的生活方式都是错误的生活方式，任何不被他们理解的情绪反应都是错误的情绪反应。

如果读者觉得：“这能有什么大不了的？”那只能说明你们真的很幸运，没有和这样的人一起生活过，不知道从一出生开始就被人不断否定究竟是什么滋味。

我想，这一切都是命吧。我的父母亲都是工厂的工人，因为工厂在市郊，无论去哪里都不方便，因此工人们的宿舍就安排在了厂内，形成了自成一体的社区。厂里工作不忙，人事关系也不复杂，日子过得简简单单，没什么大风大浪。

父亲的学历，在他那个年代算是很不错的，而且他也懂些真技术。父亲因此自视甚高，做了一辈子早八晚五坐办公室的蓝领，父亲对周围的人，无论是领导还是同事，都颇为鄙夷，觉得他们是一群只会指手画脚、毫无真本事可言的笨蛋。

母亲高中毕业，从她父母的家中直接嫁到父亲家中，工作每两年就以“身体原因”为由请长假休息在家，算是那个年代特有的工人家庭主妇。因为父亲是外地人，母亲对父亲也颇为鄙夷，觉得他无论衣食住行，习惯上都比本地人邋遢很多。其实哪里因为是外地人，这世上，大部分男人都比女人邋遢。

不过我成年之后才明白，母亲其实也很邋遢，她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姥姥，才真是个勤快的女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所谓勤快的母亲养出懒惰的女儿，我在这个家中当之无愧是最勤快的，大概因为父亲是他家中最小的儿子，母亲是家中最小的女儿，都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他们又不舍得使唤儿子，所以我小学起就做家务，打扫卫生、做饭、帮忙买菜和收拾家。但直到中学，父亲看见我洗衣服，还会颇为感慨地说上一句“居然会洗衣服了”，然后摆出一副很欣慰的样子。

就连那些时光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而我丝毫不怀念童年、少年抑或是住在父母家的那段青年时代。

眼下，我的新生活摆在眼前。辞去工作后，我去哥哥那里住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因为他已经结婚成家，所以能收留我已经是我们兄妹情深了。在告知与父母屡次吵架未果、这次实实在在是心碎了之后，哥哥倒也并不意外，还很赞同我离开这鬼地方，去外面散散心的决定。

“趁还没被拴住，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也好。父母那边不要担心，有我来应付。”

正好与朋友聊起过此事，当然不是家事，而是我辞职的事情。朋友以颇为谨慎的口吻向我提出，他倒是有个好朋友近年正在养病，深居简出的，家里房子很大，缺一个能帮忙照料的。倒不是保姆、厨师或者保洁，倒更像是三者的结合。

我原本是想拒绝的，去给住在深山老林里的陌生男人当生活助理，谁知道会遇上什么奇葩事。但朋友的一句话让我犹豫了。

“那哥们儿性格比较古怪，不见人，整天躲在工作室里鼓捣他那些人偶。去那里工作的话，恐怕比较寂寞，一日三餐要准备，卫生要打扫，但见不到人。有事情的话，需要用内线电话联系。”

“那是怎么一回事？”我忍不住有些好奇。

但朋友不肯详细说，只是问我究竟有没有兴趣。于是我问清楚地点在哪里，钱大概能给多少，朋友当然对钱这方面只能含糊以对，不过他是可信之人，我当即就决定去看看。试用期三个月，按天给钱，干得不顺心可以随时走人。

“只是得签保密协议。”朋友在看我一脸心动，不由得警告我，“那家伙是艺术家，条条框框比较多。”

面试的时候我才知道，不只是保密协议，还有一些类似“签约前的警告”这样的文字，写在一张纸上，是手写的，笔迹很整齐，几乎有点秀气。

“木偶恐惧症？”我指着其中一条问面试官，“什么意思？”

“工作地点会有很多玩偶，娃娃，或者类似的东西，如果会因此引发恐慌的话，这份工作恐怕就不太适合了。”面试官很有耐心，面试地点也在一家可靠的中介公司。

我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小玩意儿有什么可怕，我真正被吓到的一次，是在商场里看到穿着玩偶服装的工作人员，当时被莫名的恐惧所支配，明知里面是个大活人，但就是怕得不得了。

其余还有一些问题，我都游刃有余地回答了。虽然所学专业在这里一概用不上，但他们找的也不是专业护工，或者专业保洁人员一类的。面试官甚至对我简历中“曾从事文字创作工作”这一跳表现出很满意的神色，不过他并没展开追问什么，只是在某个小本本上做了笔记。

三个工作日后，我就收到了录用通知，要求我在某月某日开始工作，时间地点都写得很详细，包含一份手写的注意事项。我看了看，认出了注意事项的笔迹和面试时的一条条警告出自同一人之手。

也不知道是面试官写的，还是我那位仍未谋面，而且大概率不会谋面的雇主留下的。

就这样，我来到了青书镇。还没入伏，不过天已经热得够呛。我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那个偏僻的地点，虽然早就按照中介的建议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不过这附近糟糕的路况还是让我有些担忧。

下了雨的话，想在这种路上骑车或者开车简直是痴人说梦。

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缓缓向上，坡度倒是不陡峭，拐弯也没有太急的，不过无论是山这一侧还是旁边的斜坡上，绿意都相当浓郁，给人一种不是走在乡镇公路上，而是穿行于大自然之间的错觉。蝉鸣声一阵接一阵，我努力蹬车，不觉间已汗流浃背。想想要以这一身大汗开始新工作，不会跟老板见面倒是好事。

终于，两层楼高的砖房出现在路边，离公路有一段距离，沿山而建的车道从公路旁岔开去，又在几米开外设置了一道生锈的铁门。

下车之后，我掏出之前发给我的钥匙插进铁门上的锁孔转动，发现虽然铁门生了锈，但锁孔近期应该上过油，转动起来相当丝滑。门锁打开之后，我伸手推了推，原本以为要费多大的劲，结果门很容易就推开了，我正要推车进去——因为还要回头把门关上，所以没有立刻上车，结果就被门里面车道旁立着的一个半大人偶给吓了一跳。

“欢迎来到人偶师之家”人偶手里举的牌子这样写着，人偶是个瘦巴巴的少年形象，做得栩栩如生，脸上的神情波澜不惊，仿佛在以阴郁的口吻说：“牌子上的欢迎跟我的欢迎是两码事哦。”

人偶和牌子都一副经历风吹雨打的模样，也就让我松了口气。毕竟，还有什么比新任老板给员工立这么一个牌子更吓人的呢？

我关好大门，蹬着自行车开始向前进发。

原来的文已被作者吃掉，这是新上的菜，请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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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背井离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