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兮兮把另一条眉毛也扬了起来,“傅总认错人了吧。我是陈兮兮,靓婉的英文老师。我们稍早些时候在那艘船上才刚认识的。”
一开口管别人叫自己前女友的名字,脑袋被驴踢了吧,傅总。
但傅家元已经自顾自地走到了沙发旁,从坐垫夹缝中抽出了一本看起来很破旧的书。兮兮不想鼓励这种疯疯癫癫的行径,就算对方是老总,犯病也得分个时间场合和地点。
于是兮兮走过去,拍了傅家元的肩膀一把,“喂,听到我说的了吗?我不是什么白露。喂!”
“还记得吗,我的灵魂,那天清晨我们所见——那夏日般温柔的辰光;”傅家元无动于衷地念起了诗,“在小路拐弯处,一具溃烂的污秽尸身,横陈在碎石铺就的‘床’,”
屋外风雨大作,倒也应景。
兮兮不喜欢傅家元的语调,更不喜欢傅家元在这种鬼天气、这个鬼地方念这种阴了吧唧的诗。她的礼貌是留给有礼貌的人的,所以当傅家元继续念下去的时候,她伸手一抽就抢走了傅家元手里的书,在隆隆的雷声中毫不客气地扔到一旁。
傅家元抬起头看她,眼神居然有些受伤。
“我是陈兮兮,不是白露。”兮兮强调,不想给未来可能发生的意外留下任何能让傅家元找到的似是而非的借口,“听懂了吗?听懂了就说我的名字。”
“陈白露。”傅家元一定是在挑衅兮兮,甚至脸皮厚到还敢装可怜,“你的名字是陈白露。白露,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闷雷中夹了一声惊雷。肯定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傅总这清新脱俗的演技了。
“傅总听不懂人话是吧?再这么说信不信我揍您?”兮兮的语气还算平静,“听说人掌心的真气可以驱邪,您这一副鬼上身的样子,到时候挨打可别嫌疼,因为是傅总你自找的。”
【系统:请勿使用暴力。】
兮兮无视了系统的声音。
傅家元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伸手想抓兮兮的肩膀,被兮兮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悬在半空,停留了一会儿才落下去。
【系统:恭喜,擦边值下降10%,当前值25%,请再接再厉。】
居然下降了?契机呢?兮兮无语之中还有些惊讶:就这?这就降了10%?傅家元他不就是想搭个肩膀吗?她这一躲是消弭了什么可能会发生的擦边事件吗?
然而系统保持了沉默,这条没用的赛博狗。
同样一言不发的还有傅家元,这王八蛋一脸落寞地转身上了二楼,倒是没有回他那个和客房紧挨着的卧室,而是走进了正面的那条走廊。
兮兮抬头紧盯着傅家元的背影,发现他进的是主卧。她不甘心地磨了磨牙,但也不能真的追上去揍傅家元一顿。兮兮只能捏了个忍字诀,忍了又忍,最后俯身捡起被自己刚才扔到一旁的书,翻开一看,好家伙,居然是法语的。不过有人用钢笔在空白处翻译了每一首诗。
“系统,这笔迹不是傅家元的吧?”兮兮扫了几行之后开口问道,“看着像个女孩儿写的。”
【系统:笔迹符合角色--陈白露。】
嗯,字儿还挺好看,可惜除了翻译之外没有任何留言或者笔记能让兮兮深挖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居然看上了傅家元。
“对了,太阳落山还有多久?”兮兮又问,她还没忘了系统的“天黑不安全论”呢,鬼知道天黑之后会发生什么。
【系统:还有三个小时零十五分钟。】
兮兮应了一声,然后把整本书“哗啦啦”翻了一遍,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她发现里面夹着一张软趴趴的纸,折成四折。兮兮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看,发现是副肖像画,旁边署名是傅家元,提的字是“白露吾爱”。
“……系统,陈白露就长这样?”兮兮盯着画看了好久之后问道。
这人,长得是不是有点儿太像自己了?有这么狗血吗?
【系统:肖像画与真人面部匹配度65%,提前解锁重要角色照片需要5个积分,是否解锁?】
“没钱,没积分。”兮兮翻了个白眼。
【系统:您当前积分5分。】
“哪儿来的?”兮兮吃了一惊。
【系统:首次完成支线任务,积分 5。】
合着又是一次性买卖。兮兮决定不要大手大脚乱花积分,她把书扔到一旁,那张画像倒是揣进了口袋。
“现在看来,傅家元好像是魔怔了,把我当成了他前女友,而且是三年前分手的前女友。”她一边上楼一边跟系统条分缕析,“不管傅家元是装疯卖傻,还是真脑子有泡,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系统:您的分析很有道理!】
“我问了你一个问题,结果你在这儿拍我马屁。”兮兮哼了一声,“但我也不需要依靠你。既然陈白露翻译过的诗在这儿放着,说明那姑娘在这里住过,对不对?她的房间是哪间?”
【系统:您现在住的客房,就是陈白露当年住过的房间。】
兮兮早有预料,但听到系统的答案,她脖子上还是起了几粒鸡皮疙瘩。之前兮兮虽然进去看了看,但她当时就想着闯空门了,根本没仔细看,这会儿重新推门进去,可能是被一个成年人装疯卖傻给震撼到了,兮兮感觉身边空气的温度都跌了几度。
窗帘虽然是拉开的,可外面狂风骤雨,起不到任何照明作用,于是兮兮把灯打开了。
“对了,系统,既然你有陈白露的照片,那你觉得陈白露长得像我吗?”兮兮一边在客房里转悠一边旁敲侧击。
【系统:面部符合度40%,请您定义一下‘像您’需要达到的阈值。】
兮兮懒得搭理系统,她四处翻翻找找,但这间客房比隔壁傅家元的卧室还要乏善可陈。就算那位白露小姐之前住过这里,私人物品肯定也都被她自己带走了,或者被周姨给收拾走了。
等下,陈白露的私人物品要是有她自己没带走的,会不会被放到顶楼储物间了?
兮兮精神一振,雷厉风行地就出了客房,一路小跑到了另一条走廊顶头的楼梯口。楼梯有折返,她一眼看不到三楼的情况,因此多少放慢了脚步。上面还挺黑的,尤其是转过弯之后,这一侧没开窗户,也没有配电灯,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打雷的声音,一点儿光都不见。
扶着墙,兮兮一路摸索着走到楼梯最后一级,眼睛多少适应了黑暗。
然后,她就发现前面有一扇门挡住了去路。
“喂,系统,”兮兮转了转门把手,发现这道门不出意料上锁了,“阁楼的钥匙呢?”
【系统:请您根据线索自行寻找,或利用积分兑换相关线索。】
“你现在怎么回事,掉钱眼儿里了?”兮兮眼睛一瞪,“也不是说你之前就有问必答了,但怎么现在还要上积分了?”
【系统:您已度过24小时新手保护期,请恕本系统不再提供主线相关的免费支持。】
兮兮:……
这无良的新手保护期居然说过就过,连个提醒也没有,早知道她早点问了。兮兮现在算是知道。为啥那个代号八弓的小兄弟说积分难挣了,原来羊毛出在羊身上,想挣积分就得先花积分。
但至少系统的话也说明了一些问题,面前这是主线相关的一道门,所以还是努力找钥匙吧,她还能跟系统分道扬镳是咋的。
兮兮打定主意之后没有立刻下楼,她伸手摸了摸门板、用力晃了晃,门是木头的,感觉也不算特别厚重,实在不行的话,兮兮还能试着撞门。虽然肯定不会有电视剧、电影里演的那么轻松就是了。
锁孔就在门把手下面。兮兮好奇地蹲下,作死地把眼睛凑到锁孔上,发现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倒是也不出所料。
这里头的东西最好值得她动脑筋。
兮兮站起来,思考了一下钥匙会在哪儿,然后觉得周姨肯定有,不然她怎么打扫卫生。不过直接找周姨要钥匙对方肯定不给,而且有了之前小客厅那出,兮兮可不想跟周姨单独相处。
虽然祖宅内她的另一位同伴也不怎么友爱就是了。
“系统,周姨身上有祖宅的全部钥匙吗?”兮兮决定迂回一下。
【系统:除了主卧的钥匙以外,周姨有宅内所有房间的钥匙。】
“她随身携带那些钥匙吗?”兮兮又问。
【系统:六点以后,那串钥匙会被挂到正门门廊右侧的墙上。】
“六点?你是说天黑以后吗?”兮兮垮下肩膀,“所以我非得等到危险降临才能打开这道门?”
【系统:您也可以通过积分兑换线索。】
也就是说,拿到钥匙的途经不只有从周姨身上下手这一条?兮兮一边心想一边摸了摸下巴。
抱着先探索反正时间还算充裕的心态,兮兮决定先去一楼客厅另一边的会客室看看。反正门没锁,进去之后是很敞亮的一个大屋,红木桌椅古色古香,没有沙发,小圆桌上摆着茶具和果盘,水果看起来居然还很新鲜。
太浪费了,明明没客人还天天换水果。
兮兮绕着屋子转了一圈,看看古董花瓶,看看山水字画,看看窗台上的小瓷偶……嗯?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小瓷偶?
她没忍住好奇心,拿起了那个陶瓷做的小人,是个中年女性的模样,穿着旗袍挽着发髻,怀里抱着一个元宝笑得很开心。
“系统,这谁?”兮兮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面容很精致啊,不像是地摊上买来的。”而且傅家不是有钱人家吗,虽然是个小玩意儿,但咋不得定制一个。
【系统:人偶形象追溯匹配成功,是傅家元的母亲。】
噫。兮兮撇了撇嘴,把小人放了回去,在裤子上蹭了蹭手。她刚想转身离开,又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小瓷偶。
小瓷偶眉眼弯弯,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兮兮重新拿起小瓷偶晃了晃,里面传来清脆的“叮叮”声。
这玩意儿是空心的,里头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