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死对头师弟HE了 第4章 04 诡异幻境

傅无极与林沐到阁楼前，突逢一场大雾，整个段府都被一片白茫茫包围，二人向前走了约一刻钟，周遭一切景致都失去参考价值，看不到繁花似锦的百花园，远处茂林修竹的别院、香火缭绕、尸棺陈列的祠堂通通消失不见，目之所及是一片白雾茫茫。傅无极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后栽去，幸好林沐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

“小心！”

傅无极拍拍屁股，忙起身掩饰尴尬，心想自己可不能在小妖怪面前丢了面子，耳尖红红的嘴硬：“小……小爷要你扶？！我不会摔倒的！”

一只脚在地上瞎踩，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让他跌份儿的，又踩一下发现是那个四不像的木雕，这次木雕上面的小蝴蝶消失了。他顺手捡起木雕，没注意到林沐脸色瞬间惨白，扇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奇怪，这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开始发力了，上次她造了我老家的幻境，将我引入木雕中，这次……不好，快抓紧我！一招不慎，我们很有可能被她永远困在幻境里！”

话音未落，狂风怒吼，傅无极高马尾迎风飞扬，他紧紧抓着林沐胳膊，风越吹雾越浓，傅无极甚至看不清林沐的脸，此时狂风卷起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在傅无极和林沐之间，二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入漩涡，狂风在傅无极耳边呼啸，眼前的天地似雾非雪、什么都看不清，只有胳膊传来的剧痛让他意识到自己还在凤凰台段府！

“小鬼，抓……紧……我！！”

漩涡中心深不见底，傅无极和林沐数不清在其间转了多少圈，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破夜空，圆月如玉盘一般悬挂在参天神树上，神树枝丫点缀着漫天繁星、星光点点，他们看到这棵巨树如同蚂蚁窥见高山、游鱼汇入江海，异常宏伟庞大、波澜壮阔。

傅无极惊得张大了嘴巴，一时分不清幻境和现实。紧接着周边景色飞速流转，这次五湖四海、名山大川从他们身边飞速掠过，看到了幽冥魔域、九州仙盟，烟雾笼罩下气味繁杂的逍遥林，最终定格在逍遥林人迹罕处那一棵巨大的枯树上，枝干低垂、枯黄的落叶簌簌飘落，与周围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的绿树鲜花形成鲜明对比，充满了**、衰老的气息。

傅无极的心揪了一下，他莫名感到这棵树在哭泣，眼泪也不自觉从他眼眶滑落，他抽了抽鼻子，“小爷从不是多愁善感之人，这是怎么了。”

幻境飞速流转变幻，此时眼前飞过一些光怪陆离的记忆碎片，傅无极没忍住伸手去接，碎片划破他的掌心，流出几滴血，随后这些碎片像长了腿，疯了一样朝傅无极手掌钻！碎片越来越多，逐渐包裹了傅无极的胳膊，血从他胳膊啪嗒啪嗒往下掉……

傅无极双眼怔怔地盯着那些碎片，唇角都被咬出了血，他一声不吭，像被人凭空施展了定身咒，一动不动。

“小鬼，不可以乱碰，你会被它们撕裂的！”

林沐看到傅无极整条胳膊变得血淋淋的，空气中弥漫着木质清香。他一只手拽紧傅无极胳膊，另一只手展开扇子——风月夜，几根毒针唰唰唰刺向碎片！

“且慢——！！那是段安苒的记忆！我们跟随她的记忆，也许会知道发生过什么！”

傅无极挣脱开林沐紧紧拽住他的手，他奋力挥起玄风剑，用尽全身的力气砍掉几根毒针，仍有一部分碎片被毒针打散。

“够了，你不要命了么？”

“小爷说了要救段妹妹的，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我说到做到……”

漩涡消散，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也被草长莺飞、欢声笑语所替代，二人从高空急速下坠，飞鸟盘旋，亭台楼阁、鸟鸣山涧飞速从眼前掠过……

“啊啊啊啊——要死啊！！你身上那个褐色的盒子装了什么东西？硌死小爷了！”

“要你管？里面是我半颗妖丹！！”

哐当哐当——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在一处繁花似锦的庭院醒来，骄阳倾泻而下，周围流水潺潺、各色观赏鱼冒出水面吐泡泡，蝉鸣鸟叫声叽叽喳喳，好不热闹。这里不是段府，更像傅无极的家——乾州昆仑台傅家。傅家是典型的江南水乡传统建筑，青瓦白墙、依山傍水，游船行于其间，大橘趴在门口的石狮子上晒太阳。

傅无极小心翼翼扭了扭胳膊，胳膊上的伤口奇迹般地愈合了，看到远处的傅云霄急匆匆往这边赶，那是年轻的傅云霄，两鬓头发没有斑白、眉间没有川字纹，眼睛亮亮的，面容跟傅无极长得七八分像。傅无极没想到他能见到年轻的傅云霄，他对他爹有种天生的畏惧感，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急忙摇醒旁边的林沐，“我爹来了，快躲起来！”

林沐不慌忙不忙伸了个懒腰，他展开扇子遮住自己的脸，仿佛很怕阳光：“莫急，这是幻梦蝶构建的幻境，我们在段小姐的记忆里，他们看不见我们。你要不信，伸手跟你爹打声招呼？”

傅无极将信将疑伸出手，他的手在阳光下显得很透明，傅云霄从他面前气喘吁吁地跑过，他呼出一口气：“幻梦蝶就是魔尊扶珈独创的幻术么。听闻扶珈幻术高超，让人分不清幻境和现实，有人挚爱离世，无法接受现实，便排队跪求扶珈将其永远困在幻境中，与爱人终生携手，再无生离死别。可段安苒为何会此等幻术？”

林沐摇了摇风月夜，敲了下傅无极的脑袋：“小鬼，你知道挺多嘛。不过假的始终是假的，雕栏玉砌、美轮美奂的幻境再圆满也不过黄粱一梦，镜花水月而已，一碰即碎。梦醒时仍要面对斯人已逝、天人永隔，就算遇到很像的人，你也能清晰地意识到他不是他，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小鬼，你还年轻啊，跟上去——”

幻境飞速流转，傅云霄在堂前焦急踱步，天还没到很热的地步，他的额间都是密密细汗。他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能看到胳膊上爆出的青筋，主宅内跑出一个神色匆匆、面容紧张的中年妇女，她看到傅云霄像见到救世主似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家主，夫人难产了……昨晚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这孩子丝毫没有要出来的迹象，这该如何是好，再拖下去恐性命不保啊。”

此时小厮的声音从大门口呼啸而来，他跑的太急，差点刹不住车要撞傅云霄身上：“家主，段家少主段先宏偶然途经昆仑台，正赶上魔神娶亲，他夫人受了惊吓，冲撞了娶亲仪仗队，被当成不敬魔神的叛徒抓了起来。他夫人怀有身孕，腹中胎儿恐不保，他这才飞鸽传书，需要您前……前去相助……可咱家与魔神殿那些恩恩怨怨……况且夫人也要临盆，现下要不回绝了他？”

傅云霄皱起眉，他许久未说话。就在小厮挠了挠头，准备写信回绝段先宏时，他摆了摆手，“交给我处理吧，你先去准备一匹快马！”

傅云霄进屋后看到韩湘云蜷缩成一团，浑身冒冷汗。傅云霄用毛巾蘸了些温水，轻轻给韩湘云擦了擦额头、脖子的汗。她闭着眼睛，就连呻/吟声都很微弱，傅云霄拉着韩湘云的手，俯下身子在她额头上映下一吻，轻声说了句：“段兄被魔神殿的人抓走了，我想去救他们，你会支持我对吗？等我回来。我请陆先生来，放心会平安的！”

韩湘云没睁开眼睛，她捏了捏傅云霄的手掌，想说她很痛、很害怕，不要留她一个人，最后还是轻轻点了下头。傅云霄跨了几大步，提起门后的弯月刀，匆匆走出房门，临行前交代属下去百草堂请陆百里。

韩湘云撑开眼皮，注视着傅云霄跨出房门，她手里攥着的平安符啪一声掉在地上，她的眼神有一丝茫然。傅无极默默喊了声娘，他理解不了傅云霄为何在如此重要的日子里离开韩湘云，难道所谓的兄弟义气、生意往来，比自家夫人孩子的安危更重要吗？是不是傅云霄不走，他娘就不会受伤了，他也不会变傻了？

可惜这一切都不会有如果，他只能静静看着这件事发生，看着它走向命定的结局。

除去五岁前他忘却的记忆，这是傅无极第一次清醒地见到韩湘云，傅云霄对韩湘云的离世不愿多说，只说是意外。他一直记得他爹书房里挂着他娘的画像，那幅画他爹挂了十几年，宣纸泛黄了也舍不得取下来，仿佛画挂在那里，他娘就能一直陪着他爹一样。

午夜时分他出去撒尿，还看到过傅云霄举着烛火，对他娘的画像喃喃自语，说的无非是傅无极又爬树掏鸟窝，被蜜蜂蛰了好几个包；跟谁家孩子打架了，挠花了人家的脸；天天在私塾课上睡大觉，练半天字还不如小鸟上去随便踩两脚……他娘本人比画像好看太多，丹凤眼、柳叶眉，薄薄的樱桃小嘴，又很温柔。但韩湘云鼻梁很高，整体是一种很英气的长相，并不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傅无极这才意识到他回到了自己出生那天，也是段安苒出生的日子。他只听说过他出生这日，他爹娘都受了重伤，也好不容易捡了他一条命，他师父陆百里却没提过这件事。难道说这天段安苒也遇到过什么事吗？

幻境变幻，林沐赶忙拉回傅无极的思绪，视线切换到地下暗房，这里阴冷潮湿、整个地牢都透着一股腐朽发霉的气息，段先宏把宽大的衣服下摆展开，平坐在地上。他把李天尧揽在怀里，她肚子很大，足足能塞下两个大西瓜，平躺着喘着粗气：

“夫人啊，咱们小门小户的，你说你冲撞魔神干嘛？他是真是假，与咱们又有何关系，咱们不信不拜不就得了嘛。万一动了胎气早产了怎么办？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又臭又破，多看一眼都污了眼睛，咱家两个宝宝得多受罪——”

“魔神洛灵阳早死了一百多年了，他们还给魔神娶亲，美其名曰当圣女，其实是把八个年轻少女封进魔神地宫，不就是送她们去死？我呸！魔神殿每年都打着给魔神祭祀的旗号，招揽一批少女，都不怕少女变成厉鬼，三更半夜找他们勾魂索命，一群遭天谴的玩意儿！魔神满不满意我不知道，反正魔神殿早赚得盆满钵满、富得流油……我就是正义感爆棚、想替天行道了，不行吗？哎呦喂我肚子疼……”

“哎呀夫人，你又何必为这些与你无关的事动气，小心孩子啊……你惹怒了魔神殿的人，就能解救那几个少女吗，再说了你救得了这次还能救下次？你这冲动毫无意义，一天天的只有匹夫之勇。这下好了，咱们走不了了。”

林沐伸出手指点了点锁魂珠，段安苒依旧没动静。他用手肘戳了戳傅无极，“段小姐从未说过她有双胞胎姐妹，她这姐妹说不定没保住。小鬼你同意吗？”

傅无极站在地牢下行的台阶处，陆百里准备的白色长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更显得傅无极身形单薄，瘦瘦的。他试图离发霉的墙面更远一点儿，眼神怔怔地盯着地下暗门出口方向，“嗯？”很显然没注意林沐在说什么。

段先宏边抱怨，边用袖子给李天尧扇风，她的肚子起起伏伏。段先宏虚虚地摸了下她的肚子，绿豆小眼第六次抬向地下暗房出口时，弯月刀咔嚓一声砍断大门，光影明暗之间见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男人铠甲寒凉、发丝凌乱向下淌着血水，身上还沾了不少血迹：“段兄，快带大嫂离开这里！”

段先宏点了点头，他抱起李夫人朝出口跑去，暗房外大雨滂沱、电闪雷鸣，他们刚往外走了一段路，前路就被魔神殿的人包围，他们一人手持一面鼓，将傅云霄一行人围得水泄不通，最前面的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头戴面具的女人，她将手中长枪凌空挥下，她是魔神殿的大祭司——阿卢那：

“傅云霄，五年前你就将我们的圣女劫走，这笔账还没算，你今日又来找死？圣女是我们献给魔神的新娘，没人能对魔神不敬，对魔神不敬之人都该死！！！”

傅云霄举起弯月刀劈开层层水雾，电闪雷鸣中映照出他坚毅的脸庞，他向前一步，语调铿锵：“我们的账何必牵连无辜之人，放他们离开，包括那些少女！”

“哈哈哈傅云霄，你以为你是谁，还想当救世主？若不是你将魔神殿唯一的圣女劫走，我们又何必从民间挑选其他女子敬献给魔神？你可知被魔神选中的圣女终身无法生育，你跟魔神抢女人？！到头来还是满盘皆输啊。你可知韩湘云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吗？是她在魔神殿里跪了七天七夜求来的……韩湘云求来了一个不属于她的孩子，你可曾想过她会付出什么代价？！傅云霄，你何德何能，可以与魔神抗衡？”

“带她走时，你口口声声说挥尊重她爱她，山盟海誓、豪言壮语，最后还不是要她为你们傅家延续血脉？现如今她生死攸关，你却弃她而去，哪里对得起韩湘云，你又何其薄情寡义？世人皆言情爱美好，不过一群庸才，无情无爱才能没有软肋、所向披靡！我们早说过男人不可信，她是圣女，本不必经受这些苦楚。她可以永远高高在上，她可以永远开开心心不通情爱，是你将她从神坛拉入泥潭，是你要她万劫不复、违背与神的誓言……冒犯魔神的人，你们都得死！”

阿卢那话音落下，傅云霄与傅无极的表情出奇一致地震惊！

不过傅云霄震惊的是这些事韩湘云从未告诉过他，傅无极震惊的是他竟是一个不该出生的孩子，如果他不出生，他娘是不是不会离世了？

鼓锤声犹如狂风骤雨般响彻云霄，鼓声慷慨激昂、雷霆万钧，李天尧感觉耳朵都要炸了，她肚子里像有两个球疯狂弹跳，感觉马上要撑破肚皮跳出来了！她双手捂住肚子，竭力保持镇定，他们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她迈着八字步走到傅云霄右边，仰起头：“老巫婆，今天冲撞魔神的人是我，是我正义心爆棚、是我要打断魔神娶亲的仪式，冤有头债有主，有事朝我来，放我相公和傅兄弟离开！”

“夫人——”

段先宏一路小跑想扶李天尧一把，却被她一把拦住。傅云霄想说话，也被她用手势打断，大雨打湿了她的裙摆，肚子鼓起一个很大的弧度，她仍旧抬眼坚毅地望着阿卢那：“我们都是女人，我跟你比试一把，我若赢了，你放我们离开。我若输了，我们任你处置。怎样？”

阿卢那没想到狂风暴雨中，站在最前面、最铁骨铮铮的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怀孕的女人。她眼里那种不屑、嗤笑通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种玩味的感觉。她觉得这个赌注很有意思，跟傅云霄的帐迟早要算的，这两个人的生死她完全不在乎，这场赌注不亏。她翻身下马、长枪上的红缨在李天尧脖子上滴水，“好啊，赢了这次放过你们，输了你们五个全部留下，任我处置。”

“什么五个？”

“三个大人，还有李天尧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李天尧面色苍白，她抬起右手笑眯眯地说了个请，周遭雨水瞬间蒸腾成为白雾，谁都看不清谁。她扭头对段先宏和傅云霄说：“快跑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兵不厌诈嘛！再见了，老巫婆！”

马蹄声铿锵有力、雨水四溅，李天尧趴在段先宏后背上，她能感到有什么东西正慢慢从她体内流出，不过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从这里离开才能活下去。

行至半途，傅无极分明看到段先宏匆忙埋了一个死胎，此时李天尧已经不省人事了，他们很着急往回赶。

穷追不舍的阿卢那挖出那个死胎，一只大蜘蛛慢慢从她袖中爬出，层层蛛丝包裹住死胎，前方那几个人并不曾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