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死对头师弟HE了 第28章 28 一波又起

傅无极看不清来人的脸，朦朦胧胧能看到那双猩红的眼睛，来人想尽量温柔地抱起他，但这个人很瘦，弄得他更不舒服，他身上本就痛，这下更烦躁了，抬嘴咬了来人的胳膊，只听对面传来嘶的一声，“别咬。”

傅无极没松口，他眼中这人的身影逐渐与阿渊重叠，仿佛又看到了阿渊，他又咬了一口，想确认眼前的人是否是真的。他抬手摸向阿渊的脸颊，嘴里喃喃自语：“阿渊，我很后悔没能在督主身前救下你，你……你能跟我回玄剑宗，做我师弟吗？我不叫你给我洗亵裤了。”

他没摸到来人脸颊，被那人倒吸两口凉气，用黑皮手套紧紧攥住，“你是属小狗的么，咬人真疼。”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阿渊。睡吧，你太累了。”

这人踩过的花花草草都枯萎了，全被黑气腐蚀了根茎，傅无极看不到，也不知道。他只觉得躺在这人怀里很安心，他的味道傅无极很喜欢。

无人注意那个青山派变异成猩猩的人，逐渐变成原本的模样，后脑勺还多了一个洞，可惜他确实死了，没有复活。

傅无极再次醒来时，是在亭台小筑里，外面是成片的竹林，傅无极险些忘了这里是秘境，不然还幻视世外桃源了。他胸前的伤口被妥善包扎，身上穿了一件白色里衣，这件里衣袖口洗得有些卷边儿，他穿着有些小。傅无极摸到身旁的严霜剑，心里才多了几分安全感。

他手提剑向外走，竹叶沙沙作响，只见暗渊歪在躺椅上睡着了，发丝随微风晃动，盖住他半边身体，整个小院里只有他一人，脸上还蒙着黑纱。傅无极原本可以悄悄走出院子，只是他实在好奇暗渊的长相，于是蹑手蹑脚靠近，暗渊浓密的眼睫毛和眼尾痣，无时无刻不让他想到阿渊。他鬼使神差举起手，还没碰到暗渊的脸颊，又被抓住胳膊！这人是在假寐吧，跟鬼一样！

“你在干什么？！”

傅无极抽出胳膊，抬手一指，“你头发里掉了一片竹叶，小爷只想替你取下来而已，大惊小怪！你长的是丑八怪么，为何不让人看你的脸？”

暗渊从发丝里取下那片竹叶，叶子被风一卷，吹进院内的小池塘里，“看来你并不怕我，你知道我为何要救你么。”

傅无极叉了下腰，暗渊大约到他眉毛那边，他心想暗渊个子还没他高，小孩装大人，有什么可怕的，“我知道你带走了我娘，利用我娘的同时，还要利用我？小爷暂时想不到我有何利用价值……”

说着傅无极眼疾手快，严霜剑骤然出鞘，直挺挺横在暗渊脖子上，暗渊眉头一紧，提臂横挡，周身黑气大盛，这次没逼退严霜剑一分一毫，“我娘在哪里？”

“你也知道你娘有利用价值，怎么可能轻易还你？”

小院内竹叶簌簌飘落，清正浑厚的剑气与霸道张狂的魔气相撞，小池塘的水都被激起几尺高，小院侧面的茅草屋都被掀翻了，鸟兽扑棱着翅膀一哄而散。傅无极的无量剑诀勉强能参悟到第五重，伤口也隐隐作痛，他全力出剑，倒也把暗渊逼得连连后退，暗渊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没有一开始遇到时强。

“我娘是活尸，你绑她来也没用。她给不了你想要的信息，纯属浪费时间。你倒不如把她还我，跟我谈交易说不定比我娘有用……”

暗渊听到这话，冷哼一声，魔气瞬间暴涨，很快扭转战局，傅无极被他用手肘抵靠在后墙上，后脑勺不轻不重磕了一下，“哦？那你知道如何进入无量海杀死暗龙，还是如何逃脱秘境？你一无所知，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交易？”

暗渊虽被暗龙救过，但那次是暗龙主动救他的，否则接近无量海中心的人或妖兽都死路一条，据暗渊所知，这条路只有韩湘云走通了，在暗龙眼皮子底下离开了秘境。

暗渊温热的吐息萦绕在傅无极耳畔，他耳朵正是敏感地带，很怕痒的，傅无极扭头要躲，却被暗渊摆正脑袋，被迫直视暗渊猩红色的瞳孔，这双眼睛毫无温度，还充满侵略性。傅无极不想看，也不敢看，那双眼睛太容易让他幻视阿渊，他被迫一次又一次直视他失去阿渊的痛苦。

傅无极恼羞成怒，严霜剑直抵暗渊后心，“暗渊，你在我娘嘴里什么都得不到吧？你抓我来，是想试试我知道什么，或者通过我，让我娘说出些什么。你既然想利用我，又何必摆出一副咄咄逼人，要杀人的姿态！”

傅无极几乎未发力，严霜剑至多扎进暗渊体内一寸，对他这种堪比金丹期的魔，根本造不成伤害。只见暗渊重重吐了一口血，血迹浸湿了他面前的黑纱，傅无极后知后觉，暗渊受了很重的伤，伤口就在后背，他下意识要伸手扶暗渊，却被无情推开，“你……小爷不是故意的。你说的那些事，据我所知，我娘并不知情。”

傅无极心里的火腾一下被点燃，他就仗着眼睛长得像阿渊，拽什么拽？还敢推我！

暗渊摇摇头，一言不发，那是拒绝交流的意思。他收敛起浑身魔气，进入屋内，一抬手，后墙密密麻麻排满了水光镜，那是不同时空、不同地点有秘境参与者的所有画面，画面里是参与者与妖兽日夜不停地厮杀，妖兽被掏了妖丹会消失；死掉的参与者会在日出时分变成妖兽，参与者死掉了不少，但妖兽数量并无明显减少。再加上参与者开启去其他时空的通道时，每人也会消耗一颗妖丹，这也加剧了参与者与妖兽之间的厮杀，同时没妖丹的参与者也会被浓雾同化成妖兽。不同时空在水光镜中有白天有黑夜，猎杀妖丹最多的参与者，不可避免被秘境放大了弑杀属性，性格也逐渐变得暴戾、嗜血、易怒。

傅无极看到那一面墙的水光镜都惊呆了，他艰难从中辨认出陆百里、魔神殿的人，他们这次到了风急浪大的无量海，还好他们遇到了华南宗的人，击杀水中的妖兽有惊但无险，就是陆百里的左胳膊受了些伤，他们后面的人都被巨浪拍进海里。青山派那十个人进入一个破庙，里面看不到任何佛像，只有乌泱泱一大片蝙蝠妖，一夜下来，十个人只活了五个。程飞羽比较惨，他和程家侍从进入傅无极昨天呆过的山洞，与白孔雀大战一天一夜，仍未分出胜负，双方都恨不得撕碎了对方。他的侍从拿出提前备好的妖丹，他们寻了个白孔雀愣神的间隙，进入通道去往下一个地点。

水光镜中间那块面积比其他的都大，暗龙把引龙珠含在嘴里，朝水面吐泡泡，无量海上掀起滔天巨浪，大浪掀翻一艘艘小船，掉进海里的参与者，直接被暗龙吞进肚子里，暗龙没了龙骨，他吞噬的人骨、妖兽骨逐渐撑起它庞大的身躯，它得意地在海里摇尾巴，“994,995，再来五个，我完全有机会冲破封印了。”

震惊已经无法描述傅无极的心情，这么多人进入秘境，更像一个巨大的局，但做局的人是谁？这个局是想让参与者与妖兽自相残杀么？这里是程家的势力范围、程家的秘境，他家大公子程飞羽还在这里，若做局之人是程家人，那他完全不在意嫡子嫡孙的死活？若不是程家人，那谁的手能神不知鬼不觉伸到程家的秘境？

暗渊并未阻止傅无极看水光镜，他背对着傅无极，将带血的上衣脱下，暗渊的背略显瘦弱，腰很细，侧面看薄薄的一片，瘦弱有余，强劲不足。他后背有很长一道疤，从后心位置蔓延到后腰，像被什么妖兽利爪抓的，伤口被严霜剑一扎，瞬间裂开，血都止不住。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很多伤口，已经分辨不清怎么造成的了。傅无极依稀记得，阿渊身上并没有这么多伤口，这一看就是在无数次厮杀中留下来的，并且没有经过救治。

暗渊拧着眉，把一瓶白色粉末往背部一倒，瞬间撒了大半，也没倒在伤口处，他不慎在意，换了一件黑色衣服，就要往身上套。

暗渊看到傅无极的视线已经从水光镜挪开，在他身上盯了很久，“看够了么？”

只见傅无极拉开他衣服，夺过他手里的药瓶，用湿手帕轻轻擦掉他背上的血液，将白色粉末均匀涂在他伤口处，俯下身子吹了吹，然后拿起桌案上的纱布简单帮他缠了下，“ 放心，你救了小爷，小爷自然不会恩将仇报。你既然不避讳我看水光镜，至少说明你没把我当仇人。不知你为何要杀暗龙，我们此行的目的也是暗龙，至少目标一致，也没有利益冲突，是吧。”

“我对你并无恶意，只是你长得像……我一位朋友。你可以试着放下戒备，能先讲下这些水光镜是怎么回事吗？杀暗龙可以从长计议，你说的离开秘境是什么意思？还有我娘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傅无极想通了一点，对付暗渊这样的闷葫芦，硬碰硬就纯属无效沟通了，得不到任何有效信息。就得他硬你就软，笑眯眯说几句软话，人在受伤的时候，心理防线最脆弱，最容易被攻破。傅无极不擅长哄人，但不代表不会，他想哄人，绝对能把人哄成胚胎。

傅无极见暗渊不想他看到自己的脸，他就转过身，用双手捂住眼睛，“好好好，你不让我看我就不看。小爷可是很尊重他人想法的，暗渊今年多大了，没15岁吧？”

“不知。”

傅无极拳头都攥紧了，恨不得把后槽牙咬碎，仿佛热脸贴在冷屁股上。他听暗渊这边没再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来，他转过一把木椅，大马金刀往上一坐，二郎腿向上一翘，一开口声音降低了八度：“那你能解答我疑惑了吗？我洗耳恭听。”

说着还毫不见外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茶，举到嘴边，马上要倒进去时，只听对面冷冷传来一句：“你就不怕我在这茶里下毒吗？”

傅无极故作淡定，他看暗渊的眼色一直是冷冷的，暗渊敢这么说，就说明他不会在茶里下毒。傅无极咕嘟一声，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怎么会？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我还有利用价值，不是么？”

暗渊双手抱胸，上下打量了傅无极很久，开口道：“水光镜是我在这里，就是你们说的秘境，偶然发现的宝物。它以水滴凝成，蕴含千万般变化，可突破时间、空间界限，看秘境中的人、物。你听说过魔龙吧，传说洛灵阳抽它龙骨，并将其镇压于无量海之下。这里原本是魔龙的天下，没了龙骨的魔龙，也就是现在所说的暗龙，实力大不如前，不得已在海底沉睡。随后妖兽数量激增，妖兽内部之间因地盘大小、雌性妖兽数量、美丑分布不均，常有战争。”

“发展到后面，就有一股势力暗自扶持一方，打压另一方，甚至开始将妖兽喂给暗龙，暗龙力量越来越强，隐隐有突破封印之势。这种势力就是程家，他需要保证秘境内妖兽与魔龙的制衡，可惜后面玩脱了，魔龙日益壮大。程家就想了一个法子，派白孔雀去刺杀魔龙，因为白孔雀是妖兽中最漂亮的，这个计划后面也失败了，人心难测，妖心亦难测，你猜后面发生了什么？”

傅无极丢了一朵枯花到水光镜前，水光镜像泡沫一样，啪一下散开了，傅无极双手托腮，打了个响指，“白孔雀爱上暗龙了？深渊屠龙的少女，最终爱上了恶龙，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那白孔雀与暗龙是如何反目的？”

暗渊轻嗤一声，他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不再站得笔直，他眼神有些躲闪，没看傅无极，“爱意是稍纵即逝的，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一旦利益相悖，曾经有多爱，后期就有多恨。白孔雀是妖兽，她可以不顾世俗伦常爱上暗龙，但孔雀属于陆地，属于森林，它不属于大海。没有任何一个妖能长时间违背天性，不计任何得失地爱另一个妖，人也一样。所以他们注定是悲剧，暗龙需要那颗龙蛋突破封印，白孔雀自然不肯……”

傅无极敲敲桌子打断暗渊，“但这件事跟我娘有什么关系？这不过是秘境内妖兽和暗龙的争端，最多加上程家人，据我所知，我娘与程家并无关系，我家也与程家并无往来。”

“那是你并不了解你娘，据我所知，韩湘云是近30年内，被投入秘境中，又成功离开的第一人。”

傅无极眉毛拧成八字，他露出疑惑的表情，“30年？我娘现在不过三十来岁，哪里来的30年……不对，进秘境之前，听说这里时间流速与现实世界不同，那就是我娘去寒渊谷做阴兵之前，来过这个秘境。难道这件事与督主有关？那阿渊会不会也在这里……”

傅无极一想到阿渊就控制不住自己，他腾一下站起身，上前一步抓住暗渊的胳膊，这是今天他至少十多次想扯下暗渊的面纱，去看他的脸，但傅无极不能，至少现在不能。“你是何时进入这个秘境的？”

暗渊后撤两步，眉头微皱将胳膊抽出，他走到门口，与傅无极拉开距离，如果眼神能杀人，傅无极早被他千刀万剐了，“不知，我只有在秘境内的记忆。”

暗渊似乎不想提及自己任何事，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韩湘云进入秘境时，正赶上妖兽之间征伐不断，你娘很能打，听幸存的妖兽回忆说，韩湘云用短短十几年就把当时有头有脸的妖兽打得服服帖帖，妖兽也因为恐惧，暂时统一，逐渐壮大起来。当时的妖兽王实际也听你娘指挥，你娘实际上是妖兽之王，毕竟实力强劲，更令人信服。后来程家开始发难，将妖兽投喂给暗龙，暗龙在封印下也不安分，你娘孤身一人刺杀过暗龙，暗龙消停了小半年时间，后面韩湘云就没再出现过，那些妖兽就说经历了一场大地震，你娘死在暗龙手下。直到这次再见她，大家才知道韩湘云出过秘境了，所以她一定知道离开秘境之路。”

傅无极听明白了，“那有参与者进入秘境，你混出去不就行了？至于搞这么麻烦么？”

“你有所不知，我在秘境这些年，从未见这个秘境打开过，进入秘境之人不是死在这里，就是变成妖兽。想离开这里，只能跟着韩湘云的路数走，可惜……她什么都不记得。”

傅无极有些疑惑，程飞羽不是程家人么，难道程家也不在意他的死活？也许程飞羽有别的途径离开秘境。傅无极微微一笑，计上心来，“小爷有我娘逃生路线图的手稿，前提是我要先确认我娘的安全。你对我说了这么多，说明你潜意识里是信任我的。”

暗渊盯着傅无极的笑脸看，唇红齿白，笑起来还有小酒窝，看上去就是没什么心机的样子，暗渊没说行没说不行，他脑子里的弦莫名松动了一下，“我如何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傅无极心想这家伙真难忽悠，他从亵裤口袋里摸出韩湘云在乾州傅家和客栈里，随手画的涂鸦，谁知道这东西是什么，轻易拿出来不就露馅了么？傅无极磨磨蹭蹭，微风拂起暗渊的发丝，他就静静靠在门框上，看傅无极在□□里掏啊掏，掏了半天鸟都没掏出来，实在辣眼睛，又挪开视线。

此时一只□□举着个插鱼的叉子，一跳一跳跳进院子，“暗渊大人，不好了不好了！韩湘云被人劫走了！”

“什么？！谁干的？”

傅无极也不掏了，快速往外冲，□□速度没他快，还一直在看暗渊眼色，暗渊点点头，□□那个叉子往左边指，“出门……往左拐，那个小院里。”

暗渊低头捡起傅无极遗落的一张宣纸，在傅无极眼里那是没意义的涂鸦，但暗渊在秘境里呆了五年多了，一眼就看出，那就是秘境内的地图！

“既然地图在手，那韩湘云是死是活已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寻找出路，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