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归处去 第144章 故友

胡丞相看着镜城主，她艳红的嘴唇还是上扬的，可眼底终于露出忌惮之色，“呀，镜城主，好久不见。”

镜城主的头发绕过胡丞相，直至裴瑾疏身前，将他轻柔缠绕，卷至自己身边。胡丞相看着这一切，没有阻拦。

把裴瑾疏拉回来后，镜城主看着胡丞相的眼睛，道：“回去。”

她的声音依旧慢吞吞的，可胡丞相笑容见浅，她垂眸一思，最终耸了耸肩道：“既然镜城主开口了，我岂能不给这个面子。”

她扬起莫测的笑容。“九方公子，你的未来，我等着看。”

显然，刚刚谶妖对九方宸说的话，她也听见了。

狐妖敲着尾巴，心情依旧不错的样子，身边的谶妖站在自镜城而来的水晶球上，滚动着球前进，也是挺高兴，残余的青鳞侍倒是没什么生气，亦步亦趋跟在谶妖身后，形成了一个古怪的场景。

九方宸看着这支远走的离奇队伍，松了口气。

卷着他的头发动了动，镜城主将两人拉到自己身前，伸出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九方宸打量了一下镜城主，忽而笑道：“好久不见，镜城主愈发会打扮了，是吧师尊？”

裴瑾疏也点点头，道：“确实。”

镜城主很喜欢漂亮的衣服和首饰，可就是不太会打扮，只会把喜欢的簪子一股脑儿全部插在头上，为此会把发髻盘得老高。

以前九方宸和裴瑾疏远远一看，总觉得像顶了座珠光宝气的塔在头上。于是两人对这奇异夸张的样子都忍不住指点一番。

可两人审美不同，九方宸喜欢华贵精致，裴瑾疏则偏爱简约淡雅，教来教去把镜城主教糊涂了，后来她干脆谁的话都不听，自己琢磨出了一套风格，慢慢改进，倒是越来越很适合她。

镜城主喜欢漂亮的东西，自然也高兴被夸漂亮，况且九方宸和裴瑾疏见到她的装扮多数时候都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现在两人说好看，那是真好看。

心情愉悦了起来，那张原本看不见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喜色。

九方宸正要和镜城主再说些什么，忽然传来一阵熙攘声。

“九方大哥！”

“是大哥！大哥！”

“瑾疏，瑾疏，看到瑾疏了！”

两人诧异转头，见石头后面跑出一群小妖怪，正是纺织娘。

镜城主将两人放下，道：“让它们，关门。”

对啊，纺织娘能编织空间之力，自然也能修补空间结界。

但对纺织娘来说，补上空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见到九方宸和裴瑾疏才最要紧。

显然它们确实不是很聪明，甚至眼神也不太好，只知道九方宸和裴瑾疏在前面便闷头直冲，绕过了两人不说还跑去了人界。

裴瑾晞看着那些跑到自己怀里，揪着自己衣领高兴地直叫自己“瑾疏”的小东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应了。

“啊呦！”一只跑向裴瑾晞的纺织娘扑倒在地上，正在隋膺脚边，隋膺犹豫了一下，蹲下身子，将那小东西扶了起来。

纺织娘起来后有些忌惮的先跑远了几步，犹豫了一下，又跑回来抱着隋膺的手蹭了蹭他的手背。

隋膺深吸一口气，“这小玩意儿确实是……”

挺可爱的。

裴瑾疏见状忙追了过去，道：“哥，别让它们乱跑！”

此时九方宸仰头看向镜城主，察觉到实现的镜城主低头看着九方宸，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镜城主终于想起了什么，露出恍然之色。

她用头发将九方宸卷到身边，接着头发一阵耸动，将什么东西挪到了九方宸身前。

九方宸眼神微动，结果那东西手下，轻声道：“多谢镜城主。”

头发垂落，镜城主又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喂，都跑到哪里去啦，九方大哥不是在这里吗？”九方宸吆喝着走向过空间通道，来到人界。

纺织娘们看见他便跑了过来，高兴地叫他“九方大哥”。

九方宸蹲下，长臂一伸，抱了抱这群妖怪，与它们寒暄起来。

而那些误跑到裴瑾晞身边的纺织娘在见到裴瑾疏过来后一脸懵懂，不知道怎么会出来两个瑾疏。

“怎么会有两个瑾疏？”

“肯定有一个是假的！”

“哪个是假的？”

“当然第二个是假的了，瑾疏已经在这里了呀。”

“对哦。”

纺织娘的对话让裴瑾晞忍俊不禁，他道：“其实我是假的。”

“咦？！”小妖怪们一齐看向他，露出震惊的表情。

裴瑾晞眉眼一沉低声道：“我要把你们吃掉。”

“哇哇哇哇哇哇！”纺织娘们尖叫着跑向了裴瑾疏，裴瑾疏哭笑不得地看了裴瑾晞一眼。

裴瑾晞站起身，正对上了程澈的视线，对方正含笑看着他。

此时裴瑾晞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幼稚，懊恼了起来。

见纺织娘都被找了过来，九方宸便对镜城主说：“这次多谢镜城主相救，两界之门不宜久开，我们这边开的通道由我们自人界关闭，这边就劳烦镜城主费心了。”

镜城主点了点头。

裴瑾疏抱着最后几只纺织娘走来，将它们放下道：“说了多少次不管走还是跑都要看路，要听进去呀。”

小妖怪们看出这是道别的架势，眼泪汪汪的看着两人。

“好啦好啦，都回去吧。”九方宸拍了拍手，吆喝道。

纺织娘们显然不舍得，将人抓的更紧，又是磨蹭了一会儿，直到镜城主开口催促，它们才恋恋不舍地放手，往妖界走去。

待镜城主和纺织娘全部进入妖界后，众人再次携手，先是将空间通道扭曲，再将其关闭修补。

九方宸看着镜城主和纺织娘们模糊掉的身影，喃喃道：“这下是真的不会再见了吧……”

两界之门关闭，谶妖这场闹剧终于结束，而另外的账，要开始算了。

不知是谁最先怒气冲冲朝玄冥道质问，来往没几句便炸开了锅，吵嚷怒喝震天，都听不清说些什么。

九方宸在听了片刻，忽然身子一歪，倒在了裴瑾疏身上。

“九方宸是怎么了？”争吵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暂停了。

裴瑾疏皱着眉将九方宸抱起，“他消耗太大，体力不支，不过没有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先带他去休息。”

“哦哦，啊呀，真是辛苦九方仙君了。”胡稔道。

“呵，要不是因为你们他至于这样？！”

“话不能这么说呀，我们是愿望的呀。”

……

争论声瞬间又起。

在耳边喧嚣的声音消失后，九方宸觉得终于放松了下来，此刻裴瑾疏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装的挺像啊。”

九方宸没睁眼却笑起来，抱上他的脖子，“师尊你也不差。”

裴瑾疏：“我们这么走了挺没义气的。”

九方宸：“要是不走，这档子事肯定要拉着你做个分辨。”

雷子赫会打哈哈，裴瑾晞能做到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管，但裴瑾疏留下来就得当判官了，一本几百年沉积的烂账，都是理不清的事，只会掰扯出怨恨是非，谁爱理谁理吧。

裴瑾疏：“自己下来走。”

没有回应，脖子上的力道更重了些，显然此人准备赖皮。

裴瑾疏颠了颠怀里的人，轻轻嘶了一声，道：“你是不是胖了？”

九方宸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裴瑾疏：“我胖了？”

裴瑾疏点头：“很重。”

九方宸扯着嗓子声辩：“我高啊！我高肯定会比一般人重点，但我肯定不胖啊！”

“哦，是吗？”裴瑾疏皱着眉道。

不可能啊，自己这一天饭都没吃下饭怎么还会重啊？既然那么沉也别让裴瑾疏抱了。

见九方宸一脸怀疑地准备下来，裴瑾疏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九方宸眨了眨眼，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捉弄了，他鼓起嘴道：“师尊你报复心好重，你还在记仇当时我说你沉，而且当时明明是你自己理解错了诶。”

裴瑾疏轻咳了一声道：“哪有，我早忘了。”

九方宸：“有有有就是有！”

裴瑾疏：“哎你别蹬腿了，像个大蚂蚱似的。”

九方宸：“哈？”

裴瑾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九方宸：“你报复心就是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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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争执之地的裴瑾晞看了一眼程澈淡淡道：“是你跟他学的，还是你传授他的？”

显然他还记得万药谷程澈装晕的事。

程澈无辜道：“都没有呀。”

裴瑾晞不客气道：“那你俩再偷奸耍滑方面真是蛇鼠一窝。”

程澈不动声色往裴瑾晞身边靠了靠，低笑道：“我俩是在想和喜欢的人独处的方面不谋而合。”

裴瑾晞哼了一声，可嘴角却微微扬起，又在众人找上他说理时如九方宸预想般的脸一沉，撇开了头。

不管再怎么愤怒，也没人想留在这里，天亮后各门派纷纷启程离开。

在九方宸他们要出发时，栾清雅意外地跑了过来，一见他们便急道：“各位仙尊，你们有没有看到贺兰三爷？”

雷子赫：“没有呀，我一直都没看见他，你们呢？”

其他人也是摇头。

贺兰保保的事贺兰家和顾温珩都已经知晓，按说贺兰保保应该会和他们其中之一离开。

栾清雅眉头紧蹙，急切道：“贺兰家主先行启程的，本是要带三爷走，他和贺兰家主说要同我们一起回缥缈仙宫，可贺兰家主离开后，他人就不见了！”

众人诧异，他那么差的身体，会跑到哪里呢？

程澈：“会不会是跟别人走了？毕竟当时我们要走的时候，他也是半途来说要跟我们的车。”

陆世：“应该不会，按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没有门派会悄无声息带他走的。”

“那个。”栾清雅抬手一指，“能不能让它帮忙找找？”

“汪唔？”被指到的筷子歪歪脑袋。

暖阳，微风，干草地，如果没被狗压住舔一脸口水的话，今天对贺兰保保来说是个挺好的日子。

好不容易把狗推开，贺兰保保起身一抹脸，长叹一声道：“哎呀，找来干什么呀！”

不远处，九方宸等人静默无言，隐隐能听见顾温珩激动的声音。

向来开朗外向的栾清雅低着头一言不发，九方宸知道她是为以前对贺兰保保的误解和议论心有愧疚。

过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栾清雅来到裴瑾疏身边，小心道：“仙尊，您和我过去，帮忙劝劝贺兰三爷行吗？”

别说顾温珩了，就连她也认为哪怕治不了，也不能放任人孤独离世。

她在顾温珩身边十余年，从未听过这般的语气，想来是和贺兰保保的谈话并不顺利。其实她也不确定裴瑾疏能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只是觉得同病相怜之人或许能说上些什么，让贺兰保保愿意和他们走。

裴瑾疏迟疑了一下，他并不是不愿意去，而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解。他其实是最能理解贺兰保保的，寒症发作时状容凄惨，换做他自己，也不想在意之人看着他那般挣扎死去。但看着栾清雅哀求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

此时九方宸：“师尊，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九方宸的话让裴瑾疏暗暗松了口气，他本就为不知说些什么发愁，九方宸能说会道，他在的话不会让场面尴尬。

这么想着裴瑾疏突然发现，原来九方宸在不知不觉间对他来说已经变成了依靠。

等三人走远后，雷子赫啧啧摇头，转身对留下的裴瑾晞等人道：“你们看看，看看九方宸是怎么关照姑娘的，人家就知道要跟过去帮忙呢！”

众人一时无语，没想到他还能绕道这回事上。

隋膺突然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个花球，招呼陆世和程澈：“走喽，师兄师弟，去玩球喽！”

雷子赫倒是不理解上了，道：“现在什么情况，你还想玩球？”

隋膺：“你不也开始说些不相干的了嘛。”

雷子赫：“我这是不相干吗？这是当务之急，你们……”

裴瑾晞一撩衣摆，起身对雷子赫道：“我们去那边，别打扰到他们，劳烦宗主在这儿守着，若是有事就来找我们。”

雷子赫一愣：“啊？你也要玩球？”

隋膺一僵：“啊？师伯你也要玩儿啊？”

别说，两人此刻的表情一模一样。

裴瑾晞：“不行？”

雷子赫：“也不是不行......”

隋膺：“行行行。”

等这几人离开后，雷子赫叹了口气，转回身发现周围空荡荡的。

雷子赫：“……………………咋把狗也带走了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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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