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别的事要和我说吗?”长晓又抱到喜欢的姑娘了,心情瞬间变好,声音很柔和。
文落诗心想这变脸也太快了,心中不甘,想找个机会扳回一局,故而,她又想到了长晓差点被她打死这件事。
她射出那一箭时,当真是决定好了,若是失败,她陪长晓一起死在这里,绝不独活。
但是事情解决、长晓顺利活下来后,她反倒有些恍惚,怀疑刚刚那个气势滔天做出这个决定的自己是怎么想的,还有点心虚。
为了掩盖这层连自己都摸不清的心虚,她开口道:“我的事没有了,但我想知道,我若没及时赶来,你怎么想的?”
长晓的手一顿,停在文落诗的脖颈处。许久,他淡然道:“此事非同寻常,你若不来,我倒是真的没有活下去的任何可能。所以,我心情倒是平静。”
文落诗听出他安心等死的意味,急忙从他怀里坐起来,严肃道:“我还以为,你会坚持到最后一刻,都不言放弃希望。”
长晓注视她许久,笑得寡淡,勾起的嘴角中暗含只有自己能懂的心酸。
“我倒是觉得,若我真不在这世上了,于你来说才是件好事。”
文落诗一怔。
“你可以不用瞻前顾后、畏手畏脚,也不必再摇摆不定,怕辜负了我。总而言之,你可以好好向前走了。”长晓顿了顿,用极为平静的语气道,“我知道你怕是早已后悔遇见我。”
文落诗沉默很久,目不转睛地看着长晓,眼神表面平静,暗处却流动起无数剧烈的情绪,似狂风呼啸、大雪纷飞。
她第一次在眼神中露出极度危险的意味,怒视着长晓那双翕张的唇。
她抓住长晓的手,按到下方,让那股细雪的清冽气息被自己身上的凛冽彻底碾压,然后贴上前去,强忍着什么,一字一句道:“长晓,从今以后,任何一刻,不许再这么想。”
长晓眼神淡漠,像是根本没听进去。
文落诗一把死死拽过他的领口,再也顾不上其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亲他。
她狠狠仰头,把自己的双唇烙在长晓眉心处,然后一手继续死攥他衣领,一手从他肩上翻到他身后,将他搂得更近。
许久,她像是发泄了一通后,随手一松,重新睁开如同冰潭般的双眼,冷道:“首先,抛开我不谈。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自己清楚。不管是为了你自己、你母亲、你已逝的父亲、你身后那些人、还是整个九天上千千万万的人,你必须好好活下去。”
长晓眉眼一动,好像在憋笑。他觉得文落诗生气的样子挺可爱,而他笑,既是因为文落诗这种忽然变得正经的语气,也是因为她非要假意强调那句“我不知道你是谁”。
若是真不知道,你后面说的那一堆是怎么来的啊。
“然后,若你想说关于我。”文落诗吸了口气,继续怒目灼灼道,“我遇见你之后,生活状态发生巨大变化,这是事实。我可能会迷茫、无措、恐惧,甚至欣喜、激动、忐忑,但是,请你记住,我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后悔过遇见你。”
见长晓不答,她再次铿锵重复道:“任何一刻,从未后悔。”
大约是想到之前她也决定陪长晓一同赴死,此刻她有种五十步笑百步的错觉,恍惚片刻,低头时发现他的那双手已经不知何时揽在自己的腰上。
文落手瞬间皱起眉头,冷冷看着他,等一个回应。
长晓像是终于听进去了,毕竟他面色松动片刻。文落诗不知道,他的心里早已涌起惊天波澜,眼底又有多么酸胀。
可是长晓很坏,他故意不表现出来,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笑道:“你再亲我一下,我就答应。”
文落诗愤怒地瞪他。
长晓无辜地瞪回去。
“不许讨价还价。”
长晓不答。
文落诗没办法,只好伸手搂过他的后颈,然后重新亲上去。这回吻的还是眉心,只是比前一次松懈不少,不带任何怒意与罚意,只有讨好和逢迎,好像在催促着他快些答应。
长晓终于矜持不住,极为喜悦地笑了出来,伸手搂过文落诗,往前按住她的脑袋,不让她的唇离开。文落诗使劲摇头要走,但他就是不让,手劲不松。
文落诗往他胸脯上狠狠一推。
“你讨厌,”文落诗不知道是在气在笑,总之表情甚是精彩,“我在和你说生命大事,你跟我这里耍无赖。”
“我都听进去了,你放心。”长晓安慰道。
“惜命一点,听见没有?”文落诗又嘱咐道,“不管是为了别人,还是……”她顿了顿,低下头,“为了我。”
“知道了,”长晓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从未想过要死。”
他不怕死,但若是死,他也必定要死在一个个伤天害理、阴险狡诈的人之后。
“走了,”文落诗拨拉开他,站起身,“在这里腻腻歪歪太久,前面还有两道关卡等着咱们呢。”
长晓笑得云天雾地,几乎不知道该怎么高兴才好。见文落诗故意表现出这股不在乎也不想和他亲近的样子,他就更是从心底里感到极度愉悦,甚至有种冲动,想把她抱进怀里从头到尾亲一遍。
他不会告诉她,他方才听到那句“任何一刻,从未后悔”时,有多么心动。
更不会告诉她,在枯昙牢笼中见到她来的那一刻,早就决定了要好好活下去。
他哪里舍得先一步离开。
他还要陪她,去看下一场雪呢。
*
接下来一处法阵是个很奇怪的法阵,两人都皱起眉头。
布局上看,不算是标准的两仪阵,但从某种角度上,又有点像。解法上看,需要两个人分别进入面前的两条通道中。
文落诗消耗过大,哪怕睡了一觉也只恢复七八成,长晓的情况也不太好,和她差不多。
但是两人还是想都没想,直接松开牵在一起的手,各闯各的。
因为足够信任,对自己,对对方。
一片迷雾之后,文落诗进入到一处昙花丛中。头顶是湛蓝的天空,脚下是香气扑鼻的昙花。
但文落诗很冷静。既然看不到任何机关和危险,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身侧的昙花。
这些昙花各个挺立,纯白的昙花上却布满黑色的纹路。文落诗静了一会,见昙花上涌起层层黑气,熏得她一阵晕眩,捂住口鼻、关闭感官都没用。
随之,心跳很快,身上有些热。
快速从脑海中寻找看过的古籍,文落诗慢慢想起,这东西好像叫欲影幽昙,看起来是昙花,实际上是一种毒药。或者说,催.情.药。
反应过来的那一刻,文落诗双眼睁得大大的,呆在原地。
她好像,碰上话本里的经典桥段了。
方才那股毒气不容置喙地钻入她的身体,她即便硬碰硬,施法把所有昙花都毁掉,也走不出法阵。
因为,吸收了毒气之后,阵眼就是她自己。
不过唯一庆幸的是,她不用遵循话本里的经典步骤去找个男人解毒。她的情况稍微好些。
欲影昙花会将人困住,需要在它面前展现出欲.望才能脱身。若是昙花吸食到欲.意,花瓣上的黑纹会退去,放你走。而这些昙花作为法阵的一部分,文落诗很快就想明白,只有遵循它的要求,消除全部黑纹,才能破阵。
文落诗心里快骂了设阵之人八万遍。不是要把她困在法阵里吗?有本事来硬的啊,打啊,她又不弱,搞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忽然,文落诗灵机一动,对着一棵为首的昙花俯下身。
在它面前,展现出欲.望?
好像说不定有别的解法。
“我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咱们来商量件事。”
那昙花表现出很不屑的样子,翘起一片细长花瓣,傲娇地听着。
“只要在你面前展现出欲.望,就行?”
那昙花傲慢折了折花瓣,像是在点头。
“行,”文落诗舒出一口气,突然眼神中闪出一丝玩味,“求知欲算吗?”
如果昙花有眼神,那么它此刻应该露出一种看傻子的眼神。
文落诗不搭理它,继续道:“创作欲算吗?”
昙花摆出一副“我看你还能怎么胡扯”的模样。
“表达欲算吗?”
“你要是想,我可以现场给你写个话本子,你行行好,开开路呗。”
昙花垂头,不打算理她了。
文落诗一咬牙:“非要我亲长晓一口才行是吧?”
昙花瞬间抬头,心满意足地点了点。
文落诗气到闭眼。
算了,没法蒙混过关。
她忽然想起,对方好像是故意把她和长晓同时卷入法阵的,没准就是故意想看笑话。
文落诗埋头蹲在地上,索性等着长晓解决他那边的事情后过来找她。两仪阵若是一方提前破阵,则可互通,她等着就行。
现在的问题是,想想等会怎么亲他。
大约是体内毒气作祟,把她作为魔的那股本性激发出来,文落诗思考这个的时候,丝毫没觉得有羞愧和窘迫,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才能顺利破阵,或者说,怎么才能把他吃透。
终于要写到文案里的单元介绍的部分啦,大家下一章准备张嘴吃糖。
快感谢我,这个副本,我就跟开糖水小铺一样,就是不知道大家吃够了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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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零落星雨映浮华(三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