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相信的世界 第5章 03/法律 上 03

席景佳走向他爸爸的途中感觉的有渴望他的、也有想要和他一样被人渴望得到的目光，每一种都像要吃掉他，但是他爸爸像一个终点的指标那么的稳固，他走得波澜不惊。

车厢密闭空间里面，他嗅着每一个缝隙渗透出来的他爸爸的古旧的、新鲜的信息素舒坦得像是一只小松鼠要拿个大尾巴把自己包裹起来似的窝进了椅子里面。

席俊正在等前面的人通过好把车开出停车位，席景佳看着他心中暗自思量：[现在就说的话爸爸会不会立刻掉头回学校，要说的话我应该压得住他，爸爸虽然心思细腻但是突发事件反而没有妈来得有条理……]。他看着他爸爸，一想到那个在这种节骨眼上把自己搞进去三个月什么忙都没帮上的妈说她有条理也太看得起她了。席景佳心里越想就越是想说，[爸爸一定会立马安慰我的，妈的话……]，每当他想起自己在急救室里面朦胧听到他妈生气的声音他就七上八下的想不通，平日里他妈就总是口口声声说讨厌omega，这短短的小辈子到现在他只看到过他妈这么仅有的一次不是立马组织反击而是在在那里摔椅子生气，[我到底让她觉得是多大的麻烦？]

“爸爸，我今天在学校又闻到那个人的味道了。”

席俊听闻立刻扭头过来，没注意车前行人走过了最后一个。

从席俊去接儿子开始景秋就一直坐在窗户边的沙发上一直坐到日落。这个季节时间很分明，到了点天就暗下去，每天再提前那么看不出来的一点点。她还记得上次坐在这个位置天暗得没那么早的。从学校到家里车子打一个来回不会超过三刻钟，而她等的是三个月了。

她穿着裹腿的裙子，露出的小腿跟着日落变换的角度线条分明，肌肉紧实但是却不臃肿，充满力量与美感。景秋还记得席景佳小时候还画过她的画像交作业，画的时候一边发誓总有一天他也要有这么好看的肌肉，简单的来说就是像他妈妈这种alpha一样那么的强悍。她看着落地窗外的草坪。她记得他们全家一起打羽毛球的时候、记得她儿子在这个家长大的每一秒钟，她到现在还是想不通alpha这种微乎其微的生育率怎么就让他们家给撞上了，而且自己个alpha和同样是alpha伴侣怎么会生出来一个omega的？？？

茶几上的冰酒杯壁上挂满了水滴冰块早就化没了，她指间还夹着一个烟蒂烧到了指头但他好像没感觉烫，她根本就想不起来点上之后到底有没有抽过。她一动不动，长发像睡着了的另外一个生命体守在她的脸庞上，看起来忧愁得很美。

席俊和席景佳开门一进来的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不过刚才听到车子驶进来的手景秋就掐烟开窗一气呵成的回到座位上装得人模狗样，就是房间里还缭绕着烟味没和她谈妥，所以此时的她看起来三分心虚，但是她这装得真是有点亏，没人注意到。

“怎么没开灯？”席俊把杵在门口的儿子往里推了一把另一只手摸着门边的开关。家被[回来的]人们突然点亮了，三个人都眯了一下眼睛看着四周心生这三个月没团聚在这屋子里面的陌生感。

“来。”景秋朝着门口伸了伸手，没起身，看起来很是[气派]。特像[我给你面子快点过来]的样子。

席景佳用应付不熟悉的人的习惯“嗯”了一声。他心里想着[那个时候她在急症室门口生那么大的气，到底是气什么的？对她来说那么几个畜生随便就能撂倒。气自己没能保护我？还是气我没用？]

他走到了茶几前面，他妈在茶几后面，茶几像一座大山或者一条大河隔在两岸中间。景秋的没有放下，眼睛里面蓄满了难得的耐心的盯着他瞧。于是席景佳又绕过茶几走到她的跟前。席俊站在一旁默不作声把外套挂好一边看着、期待着，席景佳还没停下景秋就伸出双手把他深深地拉进了怀中。

景秋坐在沙发上，她的脸刚好撞上儿子的肚子。这一刻让人搞不清楚倒地是谁把谁抱在了怀里。

景秋的双手抱得很紧，席景佳被他这抱得不知所措特别的别扭直往回看他爸爸。他妈从来没有这样抱过他。他记得小时候他妈把他举高高往上抛的时候的吓傻了的是他爸爸，而他妈的那双手接着他的时候永远是稳健、又有点宽松，让他觉得自己随时都可以从他妈的手上挣脱，而他妈那时候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自己会从她的手上逃跑，席景佳猜也许她根本就想让自己逃跑。席景佳觉得总有一天他妈会真的把他丢出去、摔在地上，觉得他应该自己能够爬起来并且那些伤不重要，因为无论是omega还是alpha他们的身体愈合能力是一样的高超的。而每一次都总是他爸爸比他妈更加的紧张。

景秋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他儿子身上的味道。席景佳发现她紧张的表情淡了，看起来像吸了什么安定剂变得让人无法理解的沉醉又着迷，可是那双环在他身上的手此时还是没有儿时那样的松散，而是却变得比之前更加的紧了。

“妈、妈？”席景佳紧张的伸手拍拍她的后背，他不知所措的看向还站在门口的爸爸突然愣住了。

他发现他爸爸表情和他妈一样沉浸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好一会儿他才从儿子的挣扎里面回过神来要走过去却被脚上一绊撑着玄关柜子低头看着脱了一半的鞋像算卦的骨头龟壳翻在旁边。

“秋、小秋？”席俊手忙脚乱的踢掉鞋子走到他们跟前俯下身膝盖磕在地板上轻轻地拍了拍景秋的肩膀。

景秋没有动。

父子两个人傻了，这是个什么鬼？他们两个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阵仗，他们家里的规矩是要么开口就骂动手就打，死缠烂打的言情剧是个什么鬼？他儿子幼儿园遇到喜欢的小朋友回来告诉他们的时候他们两个向一个小孩子解释情窦初开都要半夜窝在被子里上网去蹙眉研究言情小说经典桥段。这凝固了一般的时间实在是恐怖透了！

就在这两个木头还不知所措呢的时候，景秋终于像是从海底憋气了半个小时上浮从儿子的怀里抬起脑袋大呼了一口气过瘾得一脸抑扬顿挫超级舒爽的又缓缓地吐着长气嚼着滋味儿的闭上了眼睛。

她抬头第一句话就冲着席俊问“你每天晚上都抱着他睡吗？”

席俊点头得十分乖巧，席景佳只觉得气氛微妙至极！席景佳有点憋屈说话到一半都藏着掖着的委屈“那种事情有那么重要吗？你回来第一反应不是应该关注一下我的事情吗？”

“当然重要了，你傻么？”

“你才傻！”

看儿子这小·气急暴躁，景秋的表情变回来了，回到平日里她活泼开朗又趾高气扬的样子了。席俊一笑终于从这隆重过头得单膝下跪轻描淡写的站了起来拍拍膝盖偷偷拎了茶几上的酒杯转身就往厨房走。

“欸！你！”景秋抱着他儿子的小腰从他胳臂地下探出脑袋指责这心狠的伴侣。

席景佳完全没有办法推掉他妈双手的牵制，他真的不是在骂人。“妈、你松——”他还没有说完他妈妈整个脑袋都贴在他的侧腰上缠他勒他，“你看你爸！”

席景佳一股子恶心，席俊就听到儿子对着自己喊“你看你老婆！”他身后那情景特有史前八爪生物把人拖下水的惨烈，他怡然自得的把酒全部倒进下水道洗刷刷。

席景佳手臂下面的脑袋让他一条手臂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的就一直抬在那里。终于，他忍无可忍的一手肘敲在他妈妈的头顶上。[来啊，大不了被你打一顿。]

可是景秋抬头没有立刻揍他，而是索性朝着席俊大喊“你管管你儿子，他打我！”

“那也是你儿子。”席俊泰然自若的把台面擦到滴水不沾背对着那胡搅蛮缠的伴侣沏上淡淡的麦茶。他一边嗅着这股子焦香味道，舒坦地闭上了眼睛。

景秋几次三番想伸手又突然想起那是茶，手就硬是憋了回去。他们三个人各据一方面对面的坐着。景秋向后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那个又帅又好看的儿子，席俊身体前倾双手搁在膝盖上看着手里拿着的杯子镜片底下陷在思索里面冷峻得让人觉得不安，而席景佳看起来算是最正常的那个坐在沙发上刚刚把今天在学校里面所有的经历都说了一遍等待着他们两个的反应。

景秋一听说那牲口居然还在学校里面就是一顿火上心头，看着平静如洗的把话说完的自家儿子从中居然看不出来一丝的焦虑，“你没骗我？他真没找你麻烦？”

“真没”景秋居然从席景佳脸上看出一丝浅淡无痕的笑意，她是不知道席景佳猜她是在关心他，心里有点暗窃责怪自己刚才乱猜他妈。

席俊理了个牌，“那个时候佳儿的记忆不完整。但是审讯下来那三个人里面、就是佳儿所说的[柠檬]味道的那个是路过被他们叫过去的。”他一直看着儿子的脸口气显得小心翼翼，他得确认儿子还能接受这种程度的提起当时的事情之后他才继续说下去

“三个？那个医生不是说四个么？”景秋纳闷了一下

“噢，那个后来检验出来是我的信息素。”因为不是用咬的，所以后续检验查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席俊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完全没想到他儿子的体质已经很习惯怎么保留家里人的信息素了。话说回正事，“警方说那个家伙是从犯，因为是信息素波及无法控制，如果按照这点的话那么他可能能够不去少管所。但是不转学而是回到原来的学校，问题还是很大。”席俊说完了又看着席景佳补充了一句“佳儿，我不是帮他推脱，这是现实。”

“我知道。”

景秋在这个时候看着对面的儿子插了一句“你确定只有这个……[柠檬]？”

“我不知道。”席景佳看这他妈的眼睛郑重地回答。

被儿子这么看着，景秋下意识地伸手去拿杯子，但是一反应过来那是茶后她把手又收了回去看着发痒的手指琢磨着。

“法律规定alpha在公共场所禁止散发出信息素——”席俊边说边看向景秋，席景佳发现他妈把脑袋转向窗外侧脸看起来有点憋屈，就是小孩子闹脾气不想理你。他这才突然想起他妈妈这三个月到底是到哪里去了。他心里面莫名其妙的又暖又软，但是看到他妈妈那副吃瘪的样子心里生出来了笑意都挂到嘴角边上去了。“妈。”

席景佳这一声[妈]喊得特别的软。席俊居然发现景秋的眼角有点发红，倔强把委屈死死的逼在角落里面，她一把拿起了桌上的麦茶猛地灌到了底，“那群beta不是人，你出事……他们当晚就把我关到拘留所了。这是人吗？！你人还在里面受罪……”她边说的时候一根手就指在了当空，好像那就是当时那扇让她惊慌失措的急救室大门“这很不正常吗？！我又没杀了那个保安！”说着茶杯就在茶几上砸出了一声闷响。

“妈、”

“你闭嘴！”她一句口快完事了才发现自己没头没脑的又冲了自己这刚刚才能去上学的儿子又是一阵心肝痛自己憋回去。整个客厅就这么的沉默了一阵。

席景佳被这么一冲一点儿都没有生气，反倒是被吓了一跳，话语一软“我也不想和你们分开的。”

被连带着[你们]一起说进来的席俊转头看着他垂着脑袋对他们说着“我醒过来的时候就想要你们都在我的身边。但是你不在。爸爸这三个月一直都在照顾我，每当我想要好好的去谈一下这事情要怎么处理的时候爸爸就会要我照顾好自己其他的都等你回来。

爸爸他你也知道的，他一直都对我紧张兮兮的，我知道他认为处理这些事情是你们大人的事情，他要等你回来一起商量。所以他一心只想让我的身体快点恢复起来。但是我是你一手带大的，从小到大我这点跟你一直很像的。被人欺负了，就只想着要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