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怎么这么多丧尸?”
林方霁一睁眼还以为自己再次穿越了,从古代仙侠穿进丧尸围城,危险系数直线上升,但看到祁霜明瞬间安心了,哦,原来还在修仙世界。
他穿越前看过不少小说,其中当然包括末世文,看的现代末世文偏多,古代的末世文比较少,他曾经想过原因,认为丧尸是西方世界观的怪物,如果出现在古代多少有点违和了,僵尸还差不多。
但僵尸青面獠牙,全身僵硬,典型特点就是穿着清朝官服,这个特点代表了他们的年代,绝对不会存在于这个修仙世界。
“所以这些怪物是丧尸。”他下判断道。
无数个丧尸如墙一样挤在一起伸出双手朝他们涌来,长长的指甲锋利的伸着,稍微划过一个地方就是一个窟窿。
忽然,他听见一道铮然的琴音如出鞘的剑锋,扩散的音波化作实质的锋芒将周遭的一切毁灭,所处的客栈化为飞灰,围绕而来的丧尸纷纷被逼退数十米远,祁霜明站在他的面前,他侧身探头往前望去,只见一架古琴浮在祁霜明身前,琴身修长,漆面沉如墨玉,幽暗中又隐隐透着靛蓝光泽,七弦紧绷于琴面上,泛着冷光,他知道琴底刻着两个字——【垂光】
林方霁脑海中的想法有很多。
这不是他从仙靖宗拿走的诸多东西之一吗?
他记得他把赃物全都放到了芥子空间了,祁霜明是怎么拿到的。
以及,原来这琴是祁霜明的,那干嘛摆在他的房间,被他当作原身的东西一并拿走了。
“仙尊,你既然知道他们的来历,那可有办法破解现在的局面?”宋文玉抱着云湘灰头土脸的躲到他的身后,超大声的问。
“什,什么?”
林方霁现在才彻底回过神来,看着周围再次围上来的丧尸,懵然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宋文玉看着他:“您刚才不是说了吗,很多丧尸在攻击咱们。”
“我刚才只是随口说的,这些怪物到底是哪来的?”
宋文玉大声道:“这些都是城内百姓啊,不知道怎么回事,半夜突然变成了这样,眼睛翻白,身体干枯有裂痕,四肢僵硬,没有了理智也不知道疼,一直在试图攻击咱们。”
“城内百姓……”林方霁一愣,关注点完全歪了,“那我刚才还一口一个怪物的称呼,还真是失礼了。”
宋文玉:“……”
“仙尊,现在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吧。”宋文玉被打岔的心都要累死,倒是不怎么害怕周围环境了,可能被林方霁的超绝松弛感给感染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百姓变成的丧尸们依然坚持不懈的朝他们奔来,抬脚间**的脚底好像有抹绿色一闪而过,他们有的身体撞到了建筑血粘稠的往外渗,有的互相拥挤躯体变得缺斤少两,窄长的指甲互相的挤着,在彼此的身体上划出一道道伤痕,就算他们不反击,这些百姓在失去理智之下也会自我毁灭的。
林方霁穿越过来后还从未看过如此血腥的场景,眼前的地狱,弥漫的腐臭和浓重的腥味,无一不刺激着他的心脏仿佛被揪着一样的疼,他捂着嘴巴拼命抑制着呕吐的欲/望。
他揪着胸口,用疼痛来提醒自己清醒。
祁霜明在他们几人附近撑起了结界,他们暂时性命无忧,这些丧尸都是百姓所化,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所以绝不能下杀手,但这些百姓变异之后不知疼痛,神智全无,只知道攻击活人,看他们张大的嘴露出的牙齿,垂涎三尺,恐怕就像是他知道的丧尸那样想要吞食新鲜血肉。
清心咒和催眠咒对他们无用,也不能下杀手。
祁霜明想了想,收回了垂光琴,手中催动灵力,深厚的灵力化为无数道金色的丝线朝周遭涌去,一瞬间如星河倾泻,手指在丝线中游走,灵巧的将丧尸绑的结结实实,十指收拢,这些丧尸已无反抗的余地。
“去找沈拂水。”祁霜明简洁道。
林方霁点头,既然这些人身体出现了问题那肯定要瞧大夫了,整个城池中谁的医术能比沈拂水还高超呢,只希望沈拂水现在还安好。
他们即刻动手去回春堂,祁霜明在前开路,金色的丝线狂舞不止,明明如此柔软的灵光,在祁霜明手中却变成了随时能夺人性命的利器,林方霁担心的看着祁霜明,控制灵力至如此细微程度,且一路上都未曾松懈过,不知祁霜明能否撑得住。
祁霜明淡淡道:“不必担心,我尚可。”
为了不浪费时间,林方霁拉着宋文玉跑的飞快,他的目光无意间瞥过一旁,忽地一僵,这里面有他熟悉的人,两颊凹陷,斑白头发,那双眼睛本应盛着温柔,此时却只有翻白空无,身上不知是沾染的还是自己的血迹,露出的皮肤道道裂痕,瘦弱的身躯随时可碎。
——是赵远母亲。
是啊,如此数量,全城又有几人能逃过,数日前认识的赵远,小厮,徐行,卖菜老板,路边小贩或许都在里面,神智全无,生死不知。
林方霁心头一梗,他别过脸,眼泪被风带走了,脚步更快了。
他身体本就虚弱还未调理好,此时剧烈跑动下,喉咙涌出一阵血腥味,心脏也像炸了一样的在跳动。
他只恨自己无能为力,既救不了相熟的百姓,那就更不能在这种时候拖后腿,只要身体还能动,意志尚在,那就拖着这副身体继续跑,找到沈拂水,说不定这群人还有救。
不能让惨剧变得无法挽回。
前面,祁霜明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林方霁坚定到接近疯魔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当年参与人魔大战时林方霁也露出过这样的眼神,看似疯狂,实际却悲伤到极点,生命的逝去在对方的眼中是世上无比悲痛的事。
林方霁太心软了,永远无法像修士一样平静的接受离去,祁霜明还记得林方霁曾经说过的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吧,但我不是因为他临终善行而改变对他的看法,只是觉得死亡是件值得悲痛的事情,这世上除了我之外恐怕再无人为他的死伤心,至此就够了。”
他不希望林方霁总伤心,但又希望林方霁能永远保持这颗悲悯之心,他就是喜欢这样的林方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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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拂水,沈拂水你在哪?”
林方霁闯入已经快要坍塌的药馆,在废墟中大喊:“听到你就回一声!”
“不会死了吧?”他喃喃道,不都说大夫脆皮,早知道这样他就算睡病患躺过的床也要留宿在回春堂才是。
“后院有声音。”祁霜明眼尾一扫,灵力再次涌现,手中的丝线暴增,瞬间控制住在场所有丧尸,丝线在半空极有灵性的交织,一个金色半透明的结界缓缓编织而成笼罩医馆,如此才放心的拉着林方霁去后院声音来源处。
沈拂水和徒弟子溪被小型结界保护住,身体倒是无恙,但沈拂水神色很是焦急在不停打转,急得直捶保护结界,看到他们来才松了一口气,指了指包围他们的丧尸。
祁霜明点头,转瞬把丧尸都捆绑在了一起,沈拂水也收了结界,看着被绑的结结实实的丧尸长呼一口气:“太好了,看来你们没有伤害到他们。”
宋文玉闻言抽了抽嘴角:“比起担心伤害到他们,沈先生你怎么不担心一下他们会不会伤害到我们?”
“你们有祁霜明在侧,性命自然无忧。”沈拂水一边检查着丧尸们的身体状况,一边随口回道。
“沈拂水,你检查出什么了?现在该怎么办?这些人神智全无,一点都没有自保意识,身体虽然变得力大无穷但也极其脆弱,走路撞到东西也能伤害到自己,在这样下去不久他们估计都能自我毁灭。”林方霁焦急的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最后催促:“你快想些办法,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沈拂水现在非常冷静,只要能让他检查得到病人身体,心里有底就会变得冷静。
他手中有条不紊的动作,顺便还睨了林方霁一眼,声音淡淡道:“先冷静,不要自乱阵脚,跟你旁边的人学学。”
“第一,我检查没有那么快,你就算催我也没用,第二,我看你现在身体更不好,先让祁霜明给你调息一下,现在这情况不能再多个病人让我分神了,第三,我非常讨厌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就算是医术再高超的大夫也没有办法创造一定的奇迹,办法是大家一起想出来的。”
祁霜明双手搭在林方霁的肩上,轻声说:“阿霁,你心乱了,平心静气才能思考,我先为你调息。”
林方霁也意识到自己头脑乱糟糟的,点点头,盘腿坐下,在祁霜明的指引下调息气血,沉心静气,半晌他睁开眼睛,低声道:“抱歉,我刚才不是很理智,不管是态度还是刚才对你说的话。”
沈拂水道:“看在你失去记忆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林方霁低下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眸垂下,安静的在伤心。
祁霜明抬眸,牵住他的手,用力握紧,将自己的体温传达,就像是当年林方霁第一次杀/人时。
耳边是丧尸的嘶吼声,仿佛唱着生命的悲歌,祁霜明动动手指,灵力缠绕一团把丧尸的嘴全堵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拂水叹了口气,说:“是毒,幕后之人将毒下在了逆生木里,通过根将毒传到百姓体内,逆生木在断岳城下多年,根系早就渗透城内得每个角落,也与城内百姓身体相连,这也是为什么一夜之间城内百姓全部都中毒的原因,只是这毒……不知为什么炼制手法有些熟悉。”
“那你现在可有医治之法?”
“需要时间,而且这些人在城内,就算我为他们解毒,逆生木也会在第一时间继续传输到他们体内,需要将他们转移到城外才行。”
沈拂水看向祁霜明:“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那你呢,你是这里唯一的医者,你的安全更为重要。”祁霜明问道。
沈拂水露出了这个夜晚第一个微笑,有些少年的意气风发和从容不迫:“别担心,我行走世间多年,总有自保之法。”
话落,只出不进的结界缓缓落下,将整座医馆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