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容衡……
这人脑子真是有问题,昨晚害她睡不着觉,今日又来。
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温从玉只好认命的闭紧双眼。
姑娘翕动的睫羽不停扫过他冰冷的手心,惹的谢容衡烦躁的皱起眉头。
“睡觉。”他再次冰冷的吐出两个字。
温从玉立马连睫毛都不敢颤动了,闭着眼努力平复心绪,像是真的在努力入睡。
眼睛被蒙住,周遭的一切动静都被无限放大,屋里静悄悄的,若不是盖在她眼上的那只手存在感太强,温从玉还以为她仍是这屋子里的唯一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见他始终没什么动作,温从玉才放松了些,迷迷糊糊间竟真的再次睡了过去。
等她揉着眼睛迷蒙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屋内还是静悄悄的,谢容衡不在屋内,好似昨晚就没回来过。
温从玉纳闷的抚上昨晚男人触碰过的脖颈,一脸疑惑。
难不成昨天晚上她是做噩梦了?
正在愣神之际,一位自称是穆夫人身边的丫鬟走了进来。
“少夫人,穆夫人唤您过去一趟。”
温从玉昨晚睡前干了件好事,没想到今日一早就传到穆兰那去儿了?
她偷偷勾唇笑笑,“这么大清早啊,夫人有说是什么事吗?”
丫鬟有些不耐的撇撇嘴,“少夫人过去就知道了,大公子也在。”
这话一出,温从玉瞬间精神了不少。
怎么谢容衡也在?!
*
等温从玉赶去主院时,上座的穆夫人已经被某人气的胸膛都在剧烈起伏,见温从玉来,连带着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
“哟,你还知道来啊,我还以为大儿媳要一觉睡到大中午呢!”
罪魁祸首谢容衡则一脸平和的站在一边,仿佛只是个单纯的看客。
温从玉规规矩矩的站好。
“不敢不敢……”
“不敢?我看你俩是要把我气死!”
穆夫人双目一瞪,厉声道:“方大夫也算是我府中的老人了,你们也敢招呼不打一声就将人辞了,日后倘若旁人都说,我谢府连一个老人家也容不下,这脸面我谢府还要不要了?!”
没错,昨晚温从玉做的好事就是给了那连包扎都不会的老大夫一笔养老钱,将人给打发走了。
温从玉眉梢一挑,心道:那老头果然是关系户,人一走穆夫人就知道了,还来找他们兴师问罪。
温从玉早就做好了要被骂一顿的准备,抬起头正打算主动认错时,穆夫人却突然指着谢容衡。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日后府里的主子都随意遣散仆役,那我们谢府还过不过了?谢容衡,回去!回去罚抄家规!”
穆夫人手指谢容衡,堪称气急败坏的骂道。
温从玉蒙圈了。
不是,怎么就变成他辞的了,不是我干的吗?
温从玉着急的正想替谢容衡解释,肩膀却蓦然被人撞了一下。
温从玉惊讶看过去,只见被当众训斥的谢容衡面色不见羞愤恼怒,反而擦着她的肩膀,眼神意味深长的扫过她,出了门。
穆夫人被他的态度惹的恼火,连连指着他的背影道:“看到没有看到没有,他就是对我这个母亲这样的态度!”
周遭仆从都低着头一言不发,生怕穆夫人的怒火转移到他们身上。
温从玉心中咯噔一声。
遭了,不小心让谢容衡顶锅了,他不会记恨她吧……
温从玉赶紧上前一步,“母亲别气,这事其实……”
穆夫人轻飘飘看她一眼,幽幽道:“进门时间不久,就想替他说话,你倒是对他挺熟?这么着急为他开脱,看来你们关系倒不错,怎么我还听下人说你俩还是分床睡的啊?”穆夫人满眼的恶意。
温从玉:“……”
当然是因为原主看上你儿子了。
温从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穆夫人双眼一眯,语气危险。
“你别忘了当初满口答应我的话,往后在这院子里安分一点!日后谢容衡死了我或许还能给你另谋夫家,若你敢觊觎我谢家的东西,胆敢和那孽种勾搭,呵……”
后面未说出口的话,不言而喻。
温从玉这下终于了然穆夫人与原主的“合作”了。
不,甚至连合作也算不上,谢容衡现在是全谢府的公敌,从上到下没一个站他那边的,“温从玉”来到谢府,就必须听从这府中的幕后大佬——穆兰。
否则,恐怕就得被归为谢容衡那一边了,而显然原主还挺聪明,一进府就主动和穆兰投了诚。
“温从玉”刚嫁进来没多久,就被安排了这样一桩活计,显然是穆兰用来试探她的,只是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个谢青云,所以任务失败自然也怪不到她头上。
温从玉心中叹了口气,只好先假意奉承道:“母亲放心,谢容衡无权无势,在父亲那又不受宠,我何必守着这样一个人?”
温从玉脸上挤出个讨喜的笑来,接着道:“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穆兰冷笑一声,“呵,你自己知道便好……”
话风一转,穆兰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双眼忽然紧盯着温从玉。
“前天在沧崖山的最后一晚,谢容衡可去了别处?”
温从玉闻言,面色微微一滞,立刻不假思索道:“没有,那晚我亲眼看着谢容衡睡下的。母亲怎么突然问这个,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穆兰缓缓靠回椅背,捻了捻手上的佛珠,表情疑惑。
“无凭无故的,人怎么都死了?”
温从玉一愣,“死了?谁死了?”
穆兰无语的瞥她一眼,“你说谁死了?自然是昨日那群人。”
温从玉心中微微惊讶,原书中对这一段描述的也不甚清晰,这群山匪最后竟然没伏法吗?
温从玉皱着眉思索道:“山林里本就危险,或许那群人遭到了什么意外?不过……那些人死了不就更省事了嘛,还省得我们再亲自动手。”
穆兰沉吟半晌,最后冷笑道:“也是,我也是老糊涂了,竟然会觉得是那个废物干的,就他?走两里地估计都能死在半路上。”
穆兰语气轻蔑,说罢摆了摆手。
“罢了,这事容后再找人调查……”
温从玉心里还想着老大夫一事,再次出声想解释:“母亲,其实,那个老大夫是我……”
“母亲!”
一声清润的男声响起,直接打断了温从玉的话。
只见谢青云大步流星的走进来,俊朗的眉眼皱的紧紧的。
少年身量高挑,几下子来到了温从玉身边,他先是上下打量了温从玉一番,见她好好的站在这儿,面上神情也不见异常,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阿嫂,你没事吧?”
谢青云微微低头关切的看向她。
温从玉一怔。
他怎么来了?
但现场明显还有比她跟惊讶的人。
“你今日上午不是还有太子殿下的饭局吗,怎么还在这里?”穆夫人皱着眉头发问。
谢青云被问的一顿。
“那还不是您……我,我大老远往您这院子这看,一排的丫鬟仆从全站院子里,我还以为您是出了什么事,结果我一来一问,原来是大哥院里走了个大夫,您就要拉阿嫂过来训话,左右不过是一个老大夫,走了便走了,母亲就莫要计较了。”
穆夫人眼一瞪,没好气道:“谁说我是问责你阿嫂了?这事可是你那好大哥干的!老先生给他煎了几年的药,无端的被他赶出去,他可是把我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过?”
温从玉默默的听着穆夫人的话,心中却有些不屑。
一个老大夫也能扯到不把她放在眼里,她眼睛到底是有多小啊。
而谢青云听说是谢容衡干的后,面上则是划过一丝不解。
“怎么是他?”
温从玉试图插嘴:“其实……”
穆夫人眯着眼再次打断温从玉的话,“怎么就不能是他了?忘恩负义他可属第一人。”
说完,她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好了,你快出府去吧,从玉你也回去。”
“母亲……”从玉不死心的再次开口。
“好了好了别说了,耳朵里真是聒噪的很,都各干各的事去!”
温从玉:“……”
闯了祸的温从玉只能耷拉着脑袋跟着谢青云退出来。
遭了,她要怎么和谢容衡解释?谢容衡又为什么不解释?
“阿嫂在想什么?”
谢青云的声音一下子让温从玉回了神。
温从玉转头看看四周,院子里的丫鬟门井然有序的干着活,哪有像谢青云方才说的那般一群人站成一排。
温从玉斟酌着开口:“青云,你突然来这儿不是因为院门口的那些丫鬟吧?”
谢青云似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一瞬后忽然笑开来。
“就知道瞒不过阿嫂,是我半路遇上小河,小河给我报的信。”
小河……是谢府管家的儿子,也是服侍在谢青云身边的小厮。
原来是这样啊……
“阿嫂手好些了?”谢青云忽然道。
“啊,好多了,多谢青云了。”说完,温从玉似乎还想验证这话的信服力,举起手晃了晃,笑道:“已经不疼了。”
谢青云嘴角抿起一丝笑意,“不疼了就好。”
【0023现在为宿主提供任务指引:梁君则会在午时前往文渊堂,请宿主前往文渊堂缓和与梁君则的关系。】
温从玉在心里有些纳闷的问道:‘……我,一定得按你这个任务指引一步步来吗?’
系统有些冰冷的嗓音响起:【宿主可以不按指引走,但,一旦任务失败将被我直接抹杀,请宿主自行承担后果。】
温从玉:“……”
梁君则……
原主曾经的先生,也曾同原主互相有过恋慕之情,但之后却莫名其妙与女主失联,断交。
就这样一个无情的男人,在女主入狱时找尽关系跑短腿,买通了天牢中的狱卒,不惜以命作赌救原主一命。
温从玉咬咬牙,不好意思的对谢容衡笑笑:“那个青云,你现在是要出府吗?我今日也想出府一趟,不如我们一起去吧。”正好蹭蹭他的马车。
温从玉原本打定主意从此远离谢青云,但经过刚刚穆兰那一件事,她不到半天就发现,想在谢府混都离不开此人的帮助,一时有些心虚和惭愧,脸上都蒸腾了些热气。
谢青云看见温从玉微微泛红的脸颊,不知为何从昨日开始心神不宁的心竟然奇异的安定了几分。
他微微笑起来,轻轻印出两点梨涡,“自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