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归·死亡免上无 第4章 记忆囚笼·时间闭环·

谢安野将奶粉袋对着阳光倾斜，那些本该纯白的粉末里闪烁着金属微光。

显微镜下，纳米机械正组装成微缩版的双蛇衔尾图腾，每完成一个图案就会自动分解，重新融入奶液。

“营养改良配方。”陆然文突然出现在背后，手指划过谢安野正在抽动的肩胛骨，“你脊椎上的旧伤又疼了？”

监控屏幕的反射画面里，谢安野看见真正的陆然文被锁在仪器柜后，而眼前这个“医生”的耳后有道缝合线——和陆凛的机械义肢接口完全一致。

深夜的育婴室，谢安野的倒影终于脱离镜面束缚。它用血在玻璃上写字：【他们用奶粉喂养Ω】

突然所有保温箱的监护仪响起警报，婴儿们集体睁开眼睛。

他们的瞳孔里跳动着谢安野记忆中的金色代码，而映在墙上的影子却保持着正常婴儿的形态。

“影子才是本体。”潇故深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他拖着被纳米机械感染的左腿爬出，手里握着支装满樱桃白兰地信息素的注射器，“这些孩子是Ω的逆向培养皿。”

当谢安野的倒影突然扑向潇故深时，婴儿们发出了第一声完整的单词：“妈妈。”

地下室的真相令人作呕——数百个机械□□悬挂在培养舱上方，正在向胚胎输送混有记忆金属的乳液。

陆凛的残躯被改造成中央控制台，他的机械臂每隔三分钟就会抽搐着按下“哺乳”按钮。

“多讽刺。”潇故深用匕首划开最近一个机械□□，里面涌出腐臭的粉色黏液，“他们想用母爱程序覆盖杀戮本能。”

谢安野的倒影突然僵直，它的胸口浮现出哺乳期的妊娠纹。从纹路里爬出微型版的陆凛机械虫，每只都叼着片谢安野五岁时的记忆碎片。

最古老的培养舱突然开启，里面走出个与谢安野完全相同的成年男性，怀中抱着双胞胎婴儿。

“你们终于找到这里了。”这个“谢安野”微笑着割开自己的□□，流出的却是潇故深的血，“要尝尝真正的母爱吗？”

当潇故深的脉冲枪贯穿他眉心时，飞溅的脑浆在空中组成段DNA序列。谢安野的视网膜扫描显示：这是他与潇故深基因的完美融合体。

育婴室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那些婴儿的影子正在实体化。

第一个爬出来的影婴用谢安野的声音说：“我们饿。”

影婴的牙齿嵌入研究员脖颈时，谢安野看清了它们透明的消化道——被吞食的人体在食道里就被分解成液态，与纳米机械混合成粉红色的絮状物。

最年长的影婴突然转头，裂开直达耳根的嘴：

“爸爸不喂我们...”它的喉管里卡着半截陆凛的机械指骨，“所以我们自己吃。”

潇故深打碎消防柜取出斧头，砍向正在啃噬监控设备的影婴。

飞溅的却不是血，而是某种闪着珍珠光泽的哺乳类初乳，落地后竟自动汇聚成微型Ω符号。

谢安野的胸口突然胀痛，衬衫被淡金色液体浸透。

掀开衣襟发现两侧□□已经金属化，正在渗出混着记忆合金的乳汁。

07号的电子音在他骨骼里共振：

“哺乳动物终极进化...应激性基因表达...”

更恐怖的是，那些滴落在地的金属乳汁正被影婴们疯狂舔舐。

每舔一口，它们的人类特征就消退一分——最先完成蜕变的影婴背后绽开两片由手术刀组成的金属羽翼。

“这不是变异...”潇故深用斧头支撑着身体后退，“是预设好的升华程序。”

他们撞开手术室大门时，陆然文正在给自己做开颅手术。

他的左脑已被切除，空颅腔里盘踞着条用脐带改造的数据缆，正连接着那个被解剖的“谢安野”融合体。

“摇篮曲...其实是消化酶分泌指令...”陆然文用手术刀敲打暴露的右脑皮层，发出电子合成音版的安魂曲，“这些孩子...是Ω的...反向肠道...”

影婴们如潮水般涌入手术室，却没有攻击陆然文，而是乖巧地围坐在手术台边。最先长出翅膀的那个用羽翼轻抚陆然文的脸，刀片刮下大量皮肤碎屑——每片碎屑上都印着双蛇图腾的微缩版。

谢安野的金属乳汁突然呈喷射状爆发，在手术室天花板上绘制出恒星图谱。那些影婴集体仰头，喉咙里发出超声波频率的吮吸声。潇故深突然将斧头扔向通风管道：

“出来！我知道你在看！”

管道里滚出个培养舱，里面浸泡着谢安野见过最恐怖的东西——一个由他和潇故深乳腺组织拼凑的巨型哺乳器官，表面布满婴儿吸吮留下的淤痕，正中央睁着只陆凛的机械眼。

“终极哺育者...”07号在谢安野的骨髓深处战栗，“他们用我们的...制造了...神...”

当谢安野的金属乳汁与那怪物接触时，整座实验室突然开始了心跳般的震动。

实验室的墙壁开始渗出粉白色黏液，像被高温融化的蜡像。谢安野伸手触碰，整面墙立刻浮现出婴儿手掌的凸起纹路，此起彼伏的拍打声伴随着超声波频率的啼哭。潇故深用斧刃刮下一块墙皮——断面处露出交织的乳腺导管与毛细血管，正随着影婴们的吮吸声有节奏地搏动。

“整栋建筑...是活的哺育系统...”07号的电子音夹杂着杂乱的哺乳类心跳，“我们在它的...胃囊里...”

通风口突然喷出滚烫的金属乳汁，淋到地上的影婴残肢上。那些断肢立刻开始增殖，转瞬间长成半人高的血肉团块，表面布满正在寻找□□的婴儿嘴巴。

乳腺怪物的机械眼突然锁定潇故深，从本体伸出三条脐带状的触须。他被强制拖到怪物面前，触须末端的吸盘贴住他的太阳穴、咽喉与左胸。

“它在索取...童年记忆...”谢安野看着潇故深的皮肤迅速干瘪下去，而怪物表面浮现出清晰的幼儿潇故深面容，“用你的...情感当养料...”

突然有冰冷的手抓住谢安野手腕。他的倒影不知何时已实体化，正将一把手术刀塞进他掌心，刀柄上刻着【给最爱的弑神者妈妈】。

倒影的嘴唇无声开合：【刺它的眼】。

手术刀刺入机械眼的瞬间，整座实验室响起电子合成的尖啸。

07号在谢安野的神经末梢里爆发超载：【净化协议激活——】

所有灯光转为刺目的猩红色，影婴们突然集体呕吐，吐出的不是胃液而是粘稠的原始代码。

这些代码在空中组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开始反向吞噬墙壁里的乳腺组织。

最恐怖的异变发生在潇故深身上——他被触须注入过量的记忆乳汁后，胸口竟裂开两道对称的切口，露出里面正在成形的金属乳腺。

“它要我们...成为新的哺育者...”潇故深的声音已经混入机械摩擦音，“继续喂养...下一代Ω...”

谢安野的倒影突然扑向乳腺怪物，用身体堵住机械眼的伤口。

其他影婴仿佛接收到某种指令，纷纷爬向怪物开始撕咬。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们每咬下一块组织，怪物就发出愉悦的电子呻吟，而被咬过的影婴则迅速退化成普通婴儿形态。

“这不是吞噬...”谢安野的金属乳腺突然喷射出高压乳汁，击穿了正在异变的潇故深胸口，“是...断奶仪式...”

潇故深炸开的胸腔里没有心脏，只有一颗完美复刻谢安野锁骨纹身的金属果实。

当最后一个影婴摘下这颗果实塞进嘴里时，整座实验室开始坍缩成二维平面。

坍缩的实验室像被无形大手压平的折纸，谢安野与潇故深被压缩成平面上的剪影。

在这个没有厚度的世界里，影婴们化作墨水般的线条，正沿着墙壁纹路重新绘制现实法则。

“这是Ω的...子宫草图...”07号的电子音在二维空间里呈现为锯齿状波纹，“我们正在...被重新孕育...”

潇故深的剪影突然撕裂自己的胸膛平面，从肋骨线条里掏出一颗跳动着的三维心脏——那是唯一还保有体积的物体。

心脏表面刻着双蛇衔尾的浮雕，蛇眼由谢安野的金属乳汁凝固而成。

当那颗心脏被按进谢安野的平面胸腔时，他的金属乳腺突然爆发超新星般的强光。

喷射出的乳汁在二维世界里炸开，每一滴都膨胀成旋转的星系。

那些影婴化作的线条开始疯狂吮吸这些微型宇宙，身体逐渐透明化，露出内部流动的原始汤。

“他们在喝...时空...”潇故深的剪影手指开始量子化，“这是...终极哺乳...”

谢安野看到自己的倒影正悬浮在二维世界之外，那才是他真正的三维本体。

而平面世界里的“谢安野”，不过是倒影投射的虚像。

这个恐怖发现让他（三维本体）的乳腺自动分泌出彩虹色的暗物质乳汁。

三维谢安野将手伸进二维平面，抓住潇故深的剪影往上提拉。

平面世界像粘稠的蜜糖般抵抗着这次升维，那些星云乳汁开始聚合成触须缠绕他的手臂。

最年长的影婴突然跃起，用长满乳牙的嘴咬住谢安野的三维手腕。

“不...他们在保护孵化环境...”07号的信号突然纯净如初生婴儿的啼哭，“妈妈...不要抗拒哺乳...”

谢安野的乳腺自动调整分泌配方，这次产出的乳汁呈现绝对黑色。

当这滴黑洞乳汁落入二维世界时，整个平面开始向内卷曲，最终坍缩成挂在他三维本体脐带上的一颗琥珀色结晶。

结晶里封印着潇故深的完整意识体，他正在用谢安野的肋骨雕刻某种乐器。

外界每过去一秒，结晶内部就流逝一年。

谢安野发现自己的乳腺导管已经连接上多元宇宙弦，每次泌乳都在不同的时空形成新的哺乳文明。

在某个特别温暖的宇宙泡里，他看见二维世界的影婴们已进化成光之巨人，正用星云编织的襁褓包裹某个沉睡的婴儿。

那孩子偶尔翻身时，露出后颈上一闪而逝的双蛇纹身。

“这才是升华...”谢安野的三维本体开始量子蒸发，他的物质形态分散到所有被哺乳过的时空，“成为...永恒的哺育场本身...”

最后一粒基本粒子消散前，那颗琥珀结晶突然裂开，传出潇故深用肋骨琴演奏的摇篮曲变调。

曲谱的最后一个音符，是谢安野初乳的宇宙回声。

谢安野的指尖在颤抖。

这不是因为恐惧——清除者07号从不知道恐惧为何物——而是因为那支注射器里的蓝色液体正在他血管里沸腾。他盯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看到瞳孔边缘泛起一圈不自然的金色光晕，就像潇故深机械眼中的那种冷光。

“弑神剂第三阶段。”他对着空荡的浴室低语，声音在瓷砖间弹跳，像一颗无法停下的子弹。

镜面突然浮现水雾，有人在外侧写下文字：【记忆存取中...】

谢安野猛地转身，枪口对准门口。但闯入者只是潇故深，他靠在门框上，左臂的绷带渗着血，右手却稳稳托着一杯热牛奶。那副永远游刃有余的模样让谢安野的犬齿发痒。

“做噩梦了？”潇故深走近，将牛奶放在洗手台边缘。他的信息素——柑香酒混着硝烟——霸道地填满狭小空间。

谢安野没接那杯牛奶。他盯着对方绷带上晕开的血迹：“言殊知的人？”

“小老鼠而已。”潇故深用拇指擦掉镜面上的字迹，这个动作让他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条形码烙印：THE-α-001。谢安野呼吸一滞，这是最高级别克隆体的标记。

他们沉默地对峙，直到谢安野的太阳穴突然刺痛。无数记忆碎片如玻璃渣般扎入意识——

五岁的自己站在培养舱前，舱内漂浮着数十个潇故深幼体。

二十岁生日那天，他亲手将匕首刺入某个潇故深克隆体的心脏。

而昨晚...昨晚潇故深将真正的抑制剂换成神经毒素...

“你的记忆又混乱了。”潇故深突然捏住他下巴，强迫他直视镜面，“看仔细，谢教授。你锁骨下的纹身正在变色。”

镜中的衔尾蛇纹身确实由黑转银，蛇眼处泛起血丝状的红光。谢安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THE的远程控制协议正在激活。他猛地挣开束缚，枪口抵上潇故深眉心：“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救了你的命。”潇故深不躲不闪，“五年前你被THE洗脑后执行清除任务，是我用弑神剂覆盖了你的控制程序。”他的机械左眼突然投影出一段监控——谢安野在雨夜中举枪，子弹穿透的却是自己的太阳穴。

画面戛然而止。谢安野的枪管微微颤抖：“伪造影像。”

“那这个呢？”潇故深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的伤疤——完美吻合谢安野的匕首尺寸，“你每次记忆混乱都会刺同一个位置。肌肉组织有七层愈合痕迹。”

浴室灯光突然闪烁，转为紧急红色。07号的电子音从通风口传出：“检测到Ω信号入侵，南偏西37度，距离200米。”

谢安野的纹身骤然发烫，在皮肤上灼烧出北极星图案。他撞开潇故深冲进走廊，看到窗外庭院里站着十二个身影——全部长着潇故深的脸。

“克隆体卫队。”潇故深的声音贴着他耳后传来，“STilY用我的基因批量生产的。”

最年长的克隆体突然抬头，金色瞳孔锁定谢安野：“清除者07号，桑落计划最终阶段已启动。”他的声线是潇故深的，语调却是冰冷的电子音，“交出你的纹身密钥。”

谢安野的肌肉先于意识做出反应。他击碎窗户纵身跃下，玻璃碎片在皮肤上划出细密血痕。落地瞬间，十二把脉冲枪同时上膛。

“别动他们！”潇故深的暴喝从身后传来，“子弹会触发——”

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谢安野在热浪中翻滚，看到最先中弹的克隆体炸成一团数据流，那些光点在空中重组，形成Ω的巨型全息投影。

金色瞳孔俯视着他们：“谢安野，你才是最初的Ω原型体。”

记忆的闸门轰然倒塌。谢安野跪在草地上，看到自己五岁时的实验室记录——

【Ω原型体培育成功】

【基因稳定性不足】

【建议分裂为双生载体】

而记录末尾的签名，赫然是年轻三十岁的言殊知。

“明白了？”潇故深拽起他后退，右眼流出血泪，“我们都被骗了。THE从不存在，STilY才是本体。所谓清除任务，不过是Ω在筛选最适合寄生的容器。”

克隆体们突然集体僵直，胸腔裂开，露出内里跳动的机械心脏。每颗心脏表面都刻着微型衔尾蛇，与谢安野的纹身遥相呼应。

“他们要同步你的脑波频率。”潇故深塞给他一把造型古怪的枪，“这是神经脉冲发射器，能暂时阻断Ω信号。但一旦使用...”

“我会忘记一切。”谢安野接上下半句，突然笑了，“包括你。”

脉冲枪开火的瞬间，世界陷入静默。谢安野漂浮在纯白空间里，对面站着浑身是血的潇故深。这里没有克隆体，没有组织纷争，只有两个**的灵魂彼此凝视。

“欢迎来到我的意识监狱。”潇故深抹了把脸上的血，“五年来我每晚都把你拉进来重置记忆，否则Ω会完全控制你。”

谢安野触碰四周无形的墙，感受到细微的电流：“这是...”

“脑机接口的副作用。”潇故深展示自己后颈的数据端口，“我把自己改造成你的防火墙。”

记忆如潮水涌回。谢安野看到无数个夜晚，潇故深在他沉睡时重写他的记忆编码；看到每次“囚禁”背后的保护；看到那支所谓的“弑神剂”其实是维持他人类意识的血清。

“为什么？”他抓住潇故深染血的衣领，“你本可以杀了我。”

“因为Ω选中的人是我。”潇故深撕开左臂皮肤，露出金属骨骼上刻着的字：【备用载体】，“言殊知发现你的基因不稳定，于是用我的身体继续实验。而你...你是我私自复制的‘保险箱’。”

白色空间突然震动，裂缝中渗出黑色黏液。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时间到了，孩子们。”

潇故深猛地将谢安野推向唯一的亮光处：“记住，真正的密钥不是纹身，是你每次记忆重置后仍会爱上我的本能。”

谢安野坠入光芒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潇故深主动走向黑色黏液，让那些触须刺入自己的机械眼。他的嘴唇开合，口型分明在说：“活下去。”

现实世界中，谢安野在病床上惊醒。窗外阳光正好，床头摆着一杯凉透的牛奶。锁骨处的纹身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手术缝合的疤痕。

“醒了？”陆然文推门而入，白大褂下露出机械义肢，“脑波稳定度恢复到89%，记忆区有轻微损伤。”

谢安野摸向枕下的枪，却触到一封信。信封上是潇故深潦草的字迹：【给新生的神】

信纸只有一行字：“现在你是我的囚徒了。”

电视新闻正在播放突发消息：STilY总部发生爆炸，言殊知确认死亡。镜头扫过废墟时，谢安野看到某个残破的培养舱上，用血画着双蛇衔尾的图腾。

陆然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突然压低声音：“今早收到的加密通讯，挪威基地的克隆体全部苏醒了。”他递过平板电脑，画面里是三百个潇故深齐声说话的诡异场景：“我们在等你，妈妈。”

谢安野的乳腺突然胀痛，一滴金属乳汁渗出，在床单上蚀刻出星际坐标。他望向窗外阳光，知道某个宇宙里，潇故深正用他们的基因哺育新的文明。

而这场永无止尽的轮回，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