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予风闭关了,一群人钻空子试图来杀他。
牧言守在山洞外,看了看远处奔来的几个人,心里喊了句,加油,主角死了我就可以去死了。
但是他没等到,结界根本进不去。
直到一天夜里,牧言正在睡觉,一个黑衣人轻而易举化解了结界,进入了洞穴。
殷予风仅剩一口气从洞口出来时,看到了旁边睡觉的牧言。
殷予风当场掐住了牧言的脖子,牧言生理性的抽搐了会儿,被提着不动了。
可他并没有收到任何功力,手里的脖子还在微弱的呼吸。他皱着眉头沉着脸,化成烟雾带牧言回了血雨殿。
牧言被扔在地上,喉咙疼的咳嗽,他能感觉到身体在慢慢恢复,可脖子的肿痛感烧灼的很,疼的难以呼吸。
殷予风也在一旁疗伤,牧言慢慢有了力气,趴在桌边拿那杯水,殷予风毫不客气的给他掀了。
一滴没有喝到,牧言干脆放弃,靠着墙休息。
没一会儿,又被甩着扔进了铁笼里。
笼中利刺遍布,扎在血肉里,让人无法动弹,又无法靠着休息。
持续的痛苦让牧言觉得,这样行不通,他忍着锐痛将头上的磁片拿了出来。
没一会儿,系统就在他脑中说话,“发生什么了?”
牧言简单说了几句,系统喃喃自语,“剧情偏离了,但世界没有崩溃,也许主角像剧情里一样飞升了就结束了。”
系统翻着原书剧情,打算把书里的资源都告诉殷予风,让他快点修炼。
牧言点点头,现在只有照系统安排的道路了。四十几年应该就可以飞升,他就可以离开再去死。
没过几天,殷予风就把陌言放了出来,又和系统过上了两两配合刻苦修炼的日子。
为了节省时间和能量,系统和牧言达成了一致,白天系统,晚上牧言,24小时不停的寻找秘境然后修炼。至于殷予风,他不配睡觉,反正修仙也死不了,吃两颗药就补回来了。
时间长了,殷予风忽然意识到两个人无缘无故对他这么好,一定有阴谋,他们两个人用同一个身体,难道是想夺舍他?
于是又把牧言关了起来。
这一关不知道多少年,关到了魔教差点被正派端了,他才被放了出来。
牧言看着遍地遭受摧残的尸体,寻着记忆往血雨殿走。
殷予风正在审判属下,他把那个属下单独带到了偏殿。
他一脸阴沉,“我不相信你会背叛我,只要你辩解一句,我就放了你。”
“殷予风,哈哈,你在说什么鬼话?你一个杀人无数的魔头,居然想要放了我?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说着,那人便自戕了。
殷予风没能挡住他的动作。这人是他从死人堆里捡出来的,他知道自己杀人太多,已遭天谴。于是养了这个孩子,培养他成为继任者,他把他当做亲生儿子,可他,终究还是杀了他。
杀戮之途,从来没有回身的余地。
一回头,便已是血海滔滔,孽债累累,孤身一人。
这时,殷予风抬头看见了牧言,十几年前,就是这个人,握着他的手,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殷予风抽出那把自戕的剑,走到牧言面前,剑刃沾着血划开牧言破烂的衣服,剑尖直指心脏,一剑捅了进去。
“本尊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牧言握着剑穿透了自己,“好啊。”
很疼,这次应该会死吧。
剑穿进洁白的肌肤,鲜红的血溢出,牧言的呼吸又弱了下去。
不行,他不能死。他应该和自己一样,活着受尽煎熬。
殷予风猛地抽出剑,牧言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他还是没有死,心脏似乎在重生。
殷予风修长的手指陷入伤口,血液滚烫,人却是冰冷无情的。
“啊一一”牧言疼的叫了出来,整个身躯瑟瑟发抖。
殷予风把手拿出来,在他脸颊上擦干。
“牧言,和我一起活着吧。”
殷予风把牧言囚禁了起来,每次走火入魔就折磨一次,或者打的全是鞭痕,或者乱剑凌伤,或者被喂各种毒药,气息奄奄。
系统也不愿意出来,躲在他的脑子里强制休眠,让他自己承受恶果。
牧言觉得,他可能早就死了,这一切就是他的地狱,痛苦而混沌不堪,让他精疲力竭,永无安宁。
牧言已经沉睡了17天了,殷予风灌不入任何灵气,他掀起莫名的狂躁,为什么还不醒?是不是要死了?不是很厉害吗?
为什么不行呢?
殷予风不敢相信的把他拎了起来,但牧言无动于衷。涣散的瞳孔像浓重的夜雾,弥漫着死一样的寂静。
阴森的魔教里没有一株植物,怪石嶙峋像索命的恶鬼,连乌鸦飞过都发出不祥的哀叫。
殷予风从没有现在这样仔细端详他,苍白的脸色和瘦弱的身体似乎从不比自己好过,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把他引入这条路又什么都不做?为什么承受痛苦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抓起牧言的尸体,划破他的额头,以血立契,将他从混沌中拉了回来。
眼前是炫目的白光,一步踏进去仿佛就能变成光粒。牧言往前走,却突然眩晕,再入目便是血海滔天,无数的厉鬼充满着周围,尖锐的爪子向自己扑来。
牧言本能的向后躲,又闭上眼睛等待死亡,可是并没有,他看见爪子穿过了自己,攻击向殷予风,这样的杀戮源源不断,永不停绝。
不断的接收对方的记忆,牧言在无休止的杀戮中终于从梦中挣脱出来。
是夜,他一身冷汗从噩梦中醒来,看向了旁边的人。
他终于后知后觉明白,身边这个人在承受着什么。他的罪恶他作的孽,早已原原本本经由殷予风落到了自己身上。
牧言支起身子看着他,恍惚间他眼前又出现了一条漆黑的地下室,从头顶的窗户上伸进来一张张狰狞的脸,张着嘴辱骂着尖锐的声音,甚至可以听到那个好心的婆婆也在嫌弃唾骂。
那时,牧言忽然就不喜欢世界了。
他们的脸充斥着昏暗的视野,一点点挤满整个空间,最后他失去了照进来的最后一缕阳光,他们看着他死去,依旧聒噪个不停。
“殷予风,你后悔吗?”牧言问。
但没有人回答他,那人已经睡着了。
牧言躺回了床上,望着漆黑的一片,试图寻找自己活着的理由。但是没有,他不爱任何东西,讨厌人性,讨厌世界运行的规则。
再次醒来,是被砰砰砰的敲门声喊醒,两个侍卫来找他帮忙。“教主走火入魔了,在血窟。”
血窟。书里并没有这个东西。
以往教主走火入魔都是和牧言在一起的,大家不知道内幕,便带牧言前去。
离得还远,大家便撤退了。
牧言自己往里走,山洞里怪石嶙峋,血气漫天。
他听见殷予风的声音,“出来!别以为本尊看不到你!”这话说得癫狂,自然不是指他。
越往里走,山洞损毁的越严重,地上到处是碎石。穿过一道石门,牧言看到了殷予风,对着空中施法对抗着那些不存在的人。
很快,殷予风看到了他。
“你也要来杀我?”说着,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牧言什么话都没说,将脖颈送到了他手上,像以往每一次一样,却又不一样。他忽然希望对方能好起来,在荆棘中杀出一条路,让心中那团挥之不去的怒火熊熊燃烧,以此肆意妄然的活着。
殷予风认不出他。他将牧言逼退在墙上,一手掐着脖子,审问他,“谁派你来的?”
“不说?本座先挖了你的眼睛。”
那双眼睛被掐的闪起了泪光,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吐出了两个字:“是我。”。
这张脸,有些眼熟。潜意识让殷予风松开了手,牧言瘫跪在地上咳嗽喘气,殷予风又跑到另一边杀着不存在的敌人。
牧言扶着墙站起来,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不停说着:“没有人会害你。一切都是假的。”
前面的人似乎冷静了一些,紧绷着的双臂逐渐放松。
“牧言?”
“是我。”
殷予风走到他的面前,问:“你醒了?”
“嗯,侍卫带我来的。”
殷予风冷静下来,出了血窟。牧言跟在他的身后。
牧言在想,如果命运像一条荆棘的走廊,应该厌弃还是披荆斩棘?他想看看他没走过的另一条路。
杀伐果断,以怨报怨,撕裂那层规则。
“殷予风。”
那人回过头。
牧言问:“你后悔吗?”
似是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殷予风不可避免的怀疑牧言后悔了,他停下脚步,问道:“你后悔了?”
震颤的双手暴戾着杀意,如果牧言说后悔,大概哪怕他刚刚醒来,也会再度死去。他会恨绝了他。
“没有。”牧言看着乌黑的天色,眼神飘渺,似是回答很久以前的一个问题,“我会陪你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