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逐南的目光只停留了短短的一瞬,又很快收回。
“今天有好一点吗?苏医生说你昨天的信息素水平波动很频繁。”闻夫人说着,看见了桌上的资料,“不舒服就把工作放一放,没什么比身体重要,公司有那么多人,你就算不管,也不会有什么大乱子的。”
傅逐南不咸不淡地应了声,没有接话。
闻夫人也不介意,絮絮叨叨地叮嘱,嗓音温柔,字字关心。
可是……
慕然盯着傅逐南手臂上的血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闻夫人说话的间隙里不合时宜地开口:“手臂上的针眼,要压好,不然会疼好几天,还会有淤青。”
他一说话,除了傅逐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慕然在慕家呆的时间不长,但也对那些严苛的规矩有所耳闻,打断长辈说的话……本身也很不礼貌。
他偷瞄了闻夫人一眼,见她微微愣神,有点担心自己留下了不好的影响。
“已经不流血了。”傅逐南拿下棉签,把手臂内侧翻给慕然看,“不用担心,过两天就好了。”
他没有说谎,Alpha的身体素质好,恢复能力也强,这点小伤口,就算不处理要不了几天也能恢复如初。
慕然小声嘟囔:“那也不能不处理。”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傅逐南的手臂看起来那么骇人了,根本就是他自己不上心。
傅逐南转身,重新在沙发上坐下,熟练的为自己处理手臂上小小的伤口。
闻夫人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张了张嘴,想对慕然说什么,只是还没开口,就听见傅逐南说:“慕然。”
“进来。”
没有任何余地的命令。
慕然犹豫着,如果周围没有人——没有傅逐南的母亲的话,他当然不介意进去,反正昨天又不是没进去过。
但是……当着闻夫人的面,是不是不太好?
慕然的迟疑落在傅逐南的眼里,他没有催促,房间里的警铃声却骤然爆发出锐鸣!
苏榕脸色一变,强大的信息素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不得不咬紧牙关,才能克制住本能逃跑的**。
眼看着监测表即将飘红,慕然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刷卡打开了窄门。
“等等——”苏榕追上去要拦,易感期的Alpha没有理智可言,即便是傅逐南也不能完全相信。
Omega的信息素就会像沸油里滴进去的水,很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但是来不及了。
明明慕然只是个Omega,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快的速度,直接越过了苏榕的阻拦,冲了进去。
甚至还重新关上了窄门。
闻夫人唇色发白,她想喊,又害怕进一步的激怒傅逐南,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
“我进来了,你哪里不舒服?头疼吗?”
他昨天回去后又进一步的好好学习了,一些Alpha的易感期会带来很多负面影响,幻听幻视,头疼,过度兴奋。
他担心傅逐南的身体。
“……再过来一点。”傅逐南平静地放下棉签,皮肤表层的鲜血已经被清理干净,但更多的血藏在皮肤下面,形成一块骇人的青紫。
慕然无视了外面的警告,往前走了两步。
信息素压得他面色发白,腹部也跟着痉挛起来,抽抽的疼。
但他出乎意料的冷静,讨价还价:“那你把信息素收一收……我难受。”
“……”
傅逐南撇过头,很轻地“啧”了声。
“不许撒娇。”他垂着眉,低低凶凶地警告。
撒娇?
慕然眼睛瞪圆了点,不敢相信:“谁撒娇了?”
“你。”傅逐南面无表情,他的面部轮廓很深,五官立体,没表情时透露出一股冷肃的压迫感。
慕然气昏了头,立即反驳:“我没有。”
傅逐南不跟他争辩:“过来。”
警报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慕然走过去,在沙发边坐下。
“……”
慕然看不见信息素监测表,没发现随着他坐下,信息素浓度又短暂的回升了一个小幅度。
“我记得抽血要空腹,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慕然见他不说话,主动问,“头疼吗?”
“不要,不疼。”傅逐南逐一回复。
他本来没打算让慕然进来,但如果慕然不慎在母亲面前暴露了性别,他就要处理的麻烦就多太多了。
眼见着里面的气氛正好,苏榕和闻夫人都放下心来。
闻夫人多待了会儿,她看了眼腕表,说:“那我不打扰你们啦,然然——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慕然不自觉地挺直后背:“当然。”
“然然,谢谢你照顾逐南,有空到我们家来做客,聊聊天,吃点下午茶,好不好啊?”
“嗯。”慕然的神态很拘谨,更显得乖巧听话。
这么看,倒真的像个Omega了。
傅逐南轻笑一声,引得慕然侧目。
粉亮亮的眼睛像是在问笑什么,但傅逐南仗着这人还要装乖,没法质问他,直接视而不见。
“那我和苏医生就先走啦?然然也不要在里面待太久哦,”闻夫人声音轻柔,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慕然脖颈处的颈环,“毕竟,嗯,没有标记很容易被影响……”
傅逐南饶有兴致地看着慕然的脖子泛起淡淡的红色,血色顺着血管蔓延,不一会儿就把耳垂染成鲜艳的色彩。
知道闻夫人离开,慕然骤然放松了下来,傅逐南偏头看了一眼,正巧与慕然的目光对上。
“啊,对了,我昨天拍了一些视频,你要看看吗?”慕然说着,摸出了手机,打开相册。
是他昨天说已经处理好的贝壳。
清洗掉钙化层的贝壳释放出原本的光彩,花纹也变得清晰起来。
慕然在这方面大概是有点强迫症,不仅做了分门别类,还根据大小依次排序,有种整齐的美感。
“这个圆圆的,背部拱起来的叫猪仔螺,哦,其实应该叫宝螺,这个尖尖角,黄的和绿的是牛眼螺,这个紫的是芋螺……”
讲起这些,慕然的兴致很高,举着手机一个个的讲解,不知不觉越靠越近。
透过这些被清洗干净,重新焕发色彩的贝壳,仿佛还能窥见那天傍晚的晚霞……以及那个橘色的梦。
冲散了阴霾,给醒来后的他带来不一样的感觉。
用更直白的词语来形容,那大概是“改变”。
傅逐南余光瞥过只剩下窄窄缝隙的肩膀,不躲不避。
他听着慕然意犹未尽的介绍完,又说:“我打算拼一幅画。”
他还要再说,观察室的铃声响了起来。
傅逐南看着他不高兴地皱眉,嘟囔怎么会这么快。
“明天不要来了。”傅逐南说。
慕然:“为什么?”
“明天易感期就结束了。”傅逐南回答。
“诶?”慕然不敢相信,易感期这种东西,还能预测自己什么时候结束吗?
傅逐南又想起了什么,问:“我母亲的邀请,你要去赴约吗?”
慕然不懂话题怎么跳到了这里,茫然地看着他。
“如果你去的话,她应该会准备一场茶话会,和你聊聊天,或许还会邀请几个好朋友,同她们介绍你。”傅逐南看出了他的紧张,少见地安慰,“放心,她很温柔,也很有分寸感,不会问你太多**。”
慕然超小声地拒绝:“……那也不要。”
他一个Alpha,就算伪装成Omega也完全不熟练,和闻夫人那样温柔的女性Omega待在一起,太尴尬了。
傅逐南:“你不是想和我结婚吗?”
“追求没什么效果之后,又尝试用利益来说服我,你并不在乎这段婚姻里……”
有没有感情。
傅逐南停顿片刻,换了个更合适的说法:“你既然只是想结婚,不在乎我会不会对你有感情,为什么不去和长辈好好建交?”
由闻夫人带着他出席夫人们的茶话会,由她介绍出去,无疑等同于将人订下来,后续慕家要有什么意见,也不得不碍于脸面认下来。
慕然不解:“什么意思?”
“不明白?”傅逐南不懂他是装傻还是真傻,但他今天比较有耐心,“好好跟我母亲联系,讨得她的欢心,让她对你满意,从而由长辈出面施加压力,敲定联姻事宜。”
“这不是很快捷方便的办法吗?”
慕然不是听不懂,但他仍旧无法理解:“可是、可是我是想和你结婚,我第一个应该征求同意的人不应该是你吗?”
就算不是两情相悦……至少也应该要尊重当事人的意愿吧?
征求同意。
傅逐南想笑,也真的笑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
慕然有些不服气:“你是不是嘲笑我?”
“没有。”
“那你不要笑了!”
闻言,傅逐南真的不笑了,只是静静地看着慕然。
观察室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剩下仪器滴滴答答的响声。
傅逐南沉默片刻,突然伸手,不轻不重地拍在慕然的额头,稍稍用力,就把人推开。
“我同意了。”
“什么?”慕然看不清他的脸,听见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懵了下,反问。
“结婚。”傅逐南说,“我同意了。”
——if婚后的某天半夜
然然突然惊醒:所以,你是因为我要征求你的同意,你才松口的?
喃喃(半睁眼)(揉然然脑袋):本来就要答应
然然(不高兴):说实话
喃喃摁着人的后脑勺到自己的怀抱里,亲额头:你是特别的,我心动了
然然(脸红)
喃喃(捏捏发烫的耳垂):可以睡觉了吧?肚子还酸不酸?
然然(!):不许说!!
为什么肚子酸呢?大概是因为一些夜间运动吧[害羞][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结婚,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