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语和非白接到消息时就在筑宅地,等他们接到主子的飞鸽时,还有些惊讶。
静语还不由道一句:“就九哥儿家的脚程,公子往我们这里一喊就听见了。”
非白警告道:“慎言,知你行事粗鲁,但不要表现出来,丢公子颜面。”
静语:“……你这家伙,怎么一回来就学会拐着弯骂人了呢。”
“并非拐弯。”非白戳破。
两人只见上面写到:宴礼相邀至霜府。免浮文俗礼,庖厨所需,时蔬鲜禽,前来襄助。
“非白,公子人都在九哥儿家了,我们再提礼,且就提着鸡鸭鹅大白菜上门这对吗?”静语眨眨眼,实在对他家公子行为难以置信,他们公孙府送礼什么时候送过鸡鸭的?
非白大概明白静语脑子里想什么了,就亲眼所见公子与霜郎君,也觉得公孙府准备聘礼需提上日程了。不过当下是不敢吐露一分的,只道:
“一切以公子言行事,勿多言。走,去山里抓。”
“是啊,这可是最鲜的。”
所以,当静语与非白到霜家时,人手一筐,装着活蹦乱跳的野山鸡,连鸡窝带蛋都在其内。
宋音在一阵咕咕叫唤声中迎他们进来,见状乐不可支。
“霜奶奶,我是静语他是非白,又来打扰您了。”静语跳脱的性子显露无疑。
“哎,这么客气干嘛,请你们吃个饭,哪有客人自备食材的。”宋音不由笑道。
“应当的应当的,我们可太能吃了,做饭不成还能帮您打打下手,杀鸡洗菜就交给我们俩吧。可盼着您的手艺呐,上回九哥儿给公子送去的鸡汤,我梦中还能闻到香味呢。”
静语一脸开朗十分讨喜,几句话将宋音哄得高兴。
“哎,真会说话,你们想吃什么跟阿奶说,包吃够。”
非白心觉这小子在外头虽然还是跳脱,却有分寸,主要是有静语在他就能少说话了,很不错。
两人先去见公孙亭进行汇报。
静语乍见一陌生男子在公子旁边,还疑惑不已,等细看后恍然惊道:“九哥儿,你这样我还真没认出来,头次见还能一眼瞧出来,这回的甚是精妙啊。”
“头次见?”霜九才记起自己脸上还覆着假面,他印象中戴着假面外出时没遇见过静语。
静语回忆着:“那是我们第一次来金远镇的时候呢,连公子都一眼瞧出来了。”
霜九闻言不由看向公孙亭。公孙亭摇摇头:“那并非是亭第一次见小九。”
这句话说得微妙,究竟是哪次见,何处见,霜九不可知,却见公孙亭只笑不语还卖关子:“日后有机会再告知小九吧。”
全程见证的非白只看不语,徒留静语在一旁怀疑自己。
霜九进屋卸了假面,换衣时见一旁那件白衣,耳边响起不久前溪哥的嘱咐,犹豫几许还是没有穿。
再出来时,只见静语和非白在厨房门前给野鸡拔毛。
公孙亭闻声寻看,还是不由看得愣怔了一下。
初逢生惊鸿,再顾换新痴。
不论何时,霜九的面容总让人移不开眼,公孙亭反倒比初见时还难以移目,他人只见玉颜惊鸿瞥,岂料雾中藏千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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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微晚,丝丝吹落日轮。
霜家炊烟缭缭散,庭中张灯,道道菜碗摆在桌上。
一句“开饭——”从灶房方向传来,爽朗的声,拖得长长地,惊起了檐下一只宿鸟。
院中人影渐渐聚拢。
炊烟缭缭散去,灯色在春的傍晚里做点缀。桌上是碗碟的剪影,高高矮矮地排布着,菜碗里蒸腾起白气,旋即散入空中。
靠得近了,灯光终于肯施舍些许明亮。
宋音端着最后一个菜出来,招呼着几人:“坐,都坐!”
碗碟的模样也清晰起来。青花大海碗里是奶白的鱼汤,粗瓷盘里堆着酱烧肘子,一盘煎得金黄的豆腐挨着一盆油汪汪的炒青菜。鸡肉微焦,鸡蛋油汪,香味刺激人的感官,令人口齿生涎。
“都是些家常菜,时间紧,食材糙,不过都是咱们几人亲手做的。小公子放心吃,不好吃可能就是你这俩小子鸡毛没拔干净哈哈。”宋音难得在桌上放了酒,开场话言。
桌上几人不由哄然,静语哈哈大笑:“有毛的那指定是属于非白,就让他吃罢。”
公孙亭笑道:“如若有,亭定要让他们在您这里连夜拔十只,直到‘一毛不拔’才行,明日我们两家人都能加餐,也算是功将抵过了”
“好小子,御下有方嘛。”宋音刚拿起酒杯准备与他相碰,突然止住:“亭公子还未及冠吧?那不宜饮酒,可惜这桌上美酒今日只能老身与非白享受咯。”
非白见状恭敬端杯。
宋音不由感慨:“你们呐,这么看还都是小孩,我先前还感慨我家小九转眼就长大了,这时光真是不等人咯。”
公孙亭端起茶杯道:“时光如流,花信在今。晚辈今可以茶代酒,来年亦可饮酒,到时定陪前辈尽兴”
“好啊好一个花信在今,真是管它时间再怎么奔走,春如期人常在就好啊。”宋音感慨着与之碰碰杯子。
霜临知晓母亲今日心有波澜,十几年来少有喝酒时刻,今日此时也不由借酒抒发一番。
见两人聊得尽兴,霜临始终挺直的背脊也趁暗色放松下来。见霜九一双墨色明亮的眼在灯下熠熠生辉看着他们,笑了笑夹菜到他碗中。
“谢谢阿爹。”霜九接过。
霜临看他一眼,温和道:“今日好好吃饭,明日有劲无聊。”
霜九突然想起三日惩罚明日开始,放到嘴边的鸡肉突然迟疑了,他看向自家阿爹的眼中不可察的带上控诉。
引得公孙亭侧目一瞬,霜九却捕捉到,并也给他夹上一筷子菜。
这动作一出,桌上几人目光瞬间转移。意味各有不同。
静语激动,非白稳重,霜阿奶双眼发光,霜阿爹意味不明,公孙亭吃惊过后了然道谢,唯有当事者霜九一脸淡然。想吃菜并无问题。
“自从公孙小公子来我们庆河村,小九就多受你们照顾,难得交上了友人,还多亏你们包容。”宋音笑着道。
公孙亭微笑回道:“亭初到,也多受前辈与小九的照顾,若将亭当做友人,亭倍感荣幸。”
“既是友人,就无须多客气,我们也很荣幸认识公子如此芝兰玉树的人,是吧,小九儿?”宋音话音一转,笑着问着霜九。
霜九看向公孙亭,在众人目光里毫不犹豫的点头:“嗯,自然。”
公孙亭轻怔,他轻应:“多谢。”公孙亭总是被霜九毫不犹豫的坦率撩动着心弦,在众人目光中,杯中茶仿若变成了酒,指骨悄然微红。
在这场暮色里,众人心照不宣默许着桌上有人目成心许。
日光淡灯色浓,也照见桌上彼此脸上松弛的笑意。
碗筷轻碰的叮当,与一片暖热的咀嚼声,沉甸甸地落入这晚庭院中。
饭后,静语离去筑地监管,公孙亭暂留霜家,主动为昨日之事做交代。
公孙亭道:“昨日午后,小九在巡山途中遭袭,害小九受伤,亭对山中凶险监察不力,特此向霜叔与前辈赔罪。”
霜临与宋音不由对视一眼。
公孙亭继续道:“非白将几人抓住,幕后凶手已审问清楚,几位是否想去一见?”
“自然,我倒要看看是哪家不长眼的东西要害我九儿。”宋音立刻道:“小公子也无需自责,被苍蝇盯上了是甩都甩不掉,那蛆虫早晚都要来找死,还要多亏你及时抓住他们。”
公孙亭再一次俯身行礼时,被霜九抬手挡住,他道:“无须此为,不是你的过错,带我们去便是。”
公孙亭温和一笑,轻声道:“那便随亭来,距此不远,非白已前去开路。”
此时天已暗,夜色浓黑星子零落,黑暗幽寂愈显小径旁的草木里虫声嘹亮,霜临拿着灯被宋音推着向前,前方霜九与公孙亭并行向前,一盏灯笼照亮两人脚下。
“昨日小九归家一身狼狈,我与他阿爹见之心惊,午前救人,午后就被盯着要他的命,这小倒霉的,让人庆幸又心疼。”一路上宋音说着骂着,
“主要是后头那三个,个个带着刀的汉子,想必是早有预谋,直奔我们九儿命而来。那个王婆子不是东西,原来一坏坏一窝,这一家的坏东西还想要人命咯,心盲胆子壮,个不要脸的。”
霜临与宋音昨日听闻这事后,不由心惊胆颤,担忧得晚上睡不着,讨论着是不是那些人又找到他们了,可那些人的功夫跟那三个来招笑的路数可不一样,这么一想倒是放下一半的心。
只是霜九年岁渐大,风波不断,霜家几人漂泊至此,心也从不曾放松过。
“虽说是王婆子的儿子起了歪心思,找了这么几个酒囊饭袋充数,但这主意不可能就无缘无故就冒了出来。”霜临道。
“亭也是如此认为,最近加紧了戒备,若有发现定一时间告知。”
“听说九儿的友人夫君受了伤,还是匪祸,这周遭也是恐生事端,不太平了,你们出门都需要小心行事啊。”宋音感慨道。
又是一年中秋[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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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36.目成心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