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寻严大夫的话,在镇上周镖师的家中。”公孙亭道。
霜九皱眉,先前的猜测落实五分心中反倒更加沉闷,他道:“周镖师就是溪哥的夫君。”
公孙亭一怔,他倒是不知……
他先安抚道:“安心,周镖师生命无虞。”
再朝霜九解释:“非白前几日回程,在途中遇上周镖师一行人,将他们带回后,周镖师昏迷数日至今,每日午前严大夫会照例去复诊。”
公孙亭没说其它,只提了要紧的事,很多事还要等人醒了询查。
霜九也知事情复杂,现下他知晓人无事就好,他平复下心情道:“多谢,我先去看望溪哥和周大哥。”
“你要去哪。”霜九看向公孙亭,放这人一个人在这不太好。
“我随你一起去拜访,非白也在那。”公孙亭温和道。
“好。”
两人一齐去到悦衣坊后门,李溪与他夫君成婚后便一直居住在这,说是后门也是他们家的正门,平日只是最常从前面的铺子进出。
霜九提贽礼敲门,公孙亭也提着一模一样的东西等在一旁,非白见到时,都觉讶然。
溪哥儿已经惊讶出声:“小九儿,你来了?”又看向一旁的公孙亭更是惊诧,“这,亭公子怎地也随你来了?”
“溪哥。”霜九点头招呼道。
这几日溪哥儿恐是时刻费神忧心,面色略显憔悴但衣着依旧干净整洁。
“溪夫郎,亭不请自来,勿怪。”公孙亭温和向之告礼。
“无事,欢迎欢迎。”李溪摆摆手,不过十几天,人都还是这样的人,还是那么好看,就是两个一起出现时,他有些恍惚罢了,不是过了十几日么怎么感觉过了几年似的。
“溪哥,周大哥还好吗?”霜九问道。
“哎,你也知晓啦,小九儿,我家这个命大,放心,现在醒了又活蹦乱跳的是条好汉。”李溪拉过他的手叹着气感慨。
非白在一旁向公孙亭道:“公子,周俊生现在已清醒,正准备问话。”
“嗯,严大夫还在吗?”公孙亭问。
“在。”
一旁的李溪听到,惊讶道:“原来非白公子是亭公子的人啊,真是…原来如此,我应当也向亭公子道谢的。”真是,差点误会,霜九和公孙亭一起进来的时候,还以为他们成双成对了。
公孙亭:“溪夫郎不用客气。”
“溪哥你不是见过非白吗?”霜九奇怪道。他们当初在街上遇到公孙亭时,非白过来处理的那个小偷。
听他这么一说……李溪完全没有印象,当时他哪来的精力注意周围动静。
“那是没有九哥儿机敏嘛,咳,你这脸上的破东西怎么又戴上了,快搞掉,你周大哥看见会吓晕过去。”李溪转移话头编排起自家那口子打发他。
看来周大哥真没什么大事,霜九稍松口气。
李溪将他们带去周俊生的屋子,回春堂的严大夫正在给他针灸。
“周大…当家的,这是公孙公子,恩人的主家。”李溪下意识要喊周大俊,反应过来注意了下斯文,及时改了口。
“咳,原来是恩人公子,在下这副模样向您问候失礼了。”周俊生脑袋上扎着针,作为身强体壮的镖师,这时候看上去整个人消瘦狼狈不少,他抬眼看向来人,见自家夫郎身边还有个陌生男子,他费力看了半晌:“小溪,这位是?”
小什么溪,当着这么多人不害臊,李溪瞪周俊生一眼,一手挽上霜九手臂道:“你猜。”
周俊生一双虎目瞬间瞪大,汉子硬朗的脸居然满是委屈。霜九看出来溪哥故意的,好像心中存了气。
霜九默默收回手臂。周大哥分明也是故意的,早就认出他来了。
公孙亭看着几人动作,适时出声:“无事,安心养病,等会还需请你将知晓的事详细告知。”
周俊生常年在外奔走,自然知晓恩人的主家更不是一般人,他自是懂,只道:“公子放心,在下定知无不言。”
公孙亭温和的点点头。
李溪一瞧,便想他们道:“你们聊着,我给你们准备茶水去。”他又转头看向霜九朝他眨眨眼示意,“九儿也要去洗洗脸是吧?”
霜九下意识看了眼公孙亭,又看着正专注扎针的严大夫,应了声。
两人朝厨房走去,脚刚踏进去,李溪转身关了门就凑近霜九耳边,掩着手悄声问:
“小九儿,你怎会同公孙公子一同来?”
“遇上了,本来我也是要来寻溪哥的。”霜九拿出包好的银钱递给李溪:“溪哥,这是衣裳的银子。”
李溪挑眉觑他,摆摆手一脸八卦要紧的道:“先不管这个,先说说你们怎么遇上了?”
“溪哥你先数数。”霜九执意要先给还钱。
李溪调侃:“你先说我再收。”
“先收再说。”霜九不明白李溪的八卦,但不妨他借此还钱。
李溪瞪他一眼翻个白眼:“发财啦,富贵啦?收起来。这十几天也没少吃你托人送的肉,都够你多少银钱了。你周大哥躺着休息几天,又不是躺一辈子了,不缺你这点。”
“应还的,溪哥你收下我就不惦记了。”霜九将钱袋递出去直叙道。
“啧,行吧,小九儿就你这倔脾气谁都赢不了你。当初那猎户来送肉,还吓了我一跳呢,就知晓你上山打猎去了,知晓你厉害没成想你这哥儿这么厉害啊,我都想关了铺子上你们村寻你。”李溪自得知霜九真上了山,干的不是建宅的活而是捕野兽的工,还以为他被骗了去。
这开荒从来都是要人命的事,一般人哪能做得了这活,更别提小哥儿,随着时时送来的肉,李溪放下了心又叹气,霜九真不是一般哥儿,只能说不愧是九哥儿。
就是庆河村平常一点什么动静就传得人尽皆知了,九哥儿这么神奇的事镇上居然都没听到什么风声,不知道他们怎么一回事。
霜九便言简意赅的像溪哥说了一遍做工的事。
李溪听得津津有味,只差寻一包瓜子了,他啧啧称奇:“小九儿你这可比话本子精彩多了。”还不忘初心坚持问询,“快说说你和亭公子怎么遇到的?”
霜九只好言简意赅道了一遍,以他精炼的言语总结就是公孙亭帮人指路,他遇上了就一道过来。
“看来公孙公子这个雇主真是个善良的,你们村是真的走了运。”这事虽然说得毫无特别,跟一句话没大差,李溪却还是从中听出点蛛丝马迹,一脸神秘的笑着:
“原来是这样啊,今儿有个不认路的,明儿个满大街都是迷路到公孙府的,哈哈。”
李溪悄声跟霜九八卦,又有些别的意味:“现在这亭公子在镇上也可有名了,来了不过月日,听说镇上各家姑娘哥儿都打听呢。还有人说亭公子住的宅院门庭外,每天都有被雇的人在那蹲点,都把地踩出坑了。哈哈,真是,要是哥儿姑娘能自己上门提亲,公孙家中门槛恐已经被踏破了。”
霜九想了想见过一些场景,认真的点点头:“嗯,许是真的。”
“哎呀,你可长点哥儿心吧。” 李溪现在可觉得公孙亭对九哥儿是不同的,一眼就瞧得出,就是九儿这性子都让他迷糊这开了窍是何模样。
“哦,周大哥是怎么伤着的?”霜九不知该长什么心,听不明白就全应了再问其他准没错。
果然,溪哥就说其他的了……
“哎,说起这个,你周大哥这个人真是穿道袍撞鬼、放屁砸了脚后跟,阴沟里翻船撞进中了邪的山匪窝窝。”李溪说起这个事便晦气的呸了句……
“倒了霉运!”周俊生躺在床上一脸晦气道:“不瞒恩人,这是我走镖十来年唯一一次回到了青州遭了挡路的。”
公孙亭虽知现在天下虽安稳,但各地界大小的流寇却也是有的:“青州没有匪寇?”
“那倒不是,公子有所不知,做我们这行当的规矩,向来是‘过路留三成,保你平安行’。在我们镖局常走的地界逢年过节就送些米面酒肉,看我们镖队的旗标后认出来便会放行。”
周俊生叹口气,摩挲着腕上带疤的地方回忆道:“可那日......刚打个照面那帮崽子二话不说就拿刀砍来,还放箭专挑马腿射。”他露出自己头上的伤口,愤懑又带点后怕:“当时就直接奔着要我命来的,连喊话的机会都不给,这不合规矩......”
当时周俊生镖局护送商队才刚走出两个驿站,路过有山寨的山道也毫不紧张,都是青州当地的,镖局与寨子也是熟面孔了,平常互不干扰,就当他们以为习以为常的往前行径时,一帮山匪就直接冲来劫了道。
周俊生一行人被打个措手不及,他带着队伍奋起反抗,他们镖队也不是吃素的,按着经验这处的寨子里山匪实力算不上强悍,他们拼打起来也不一定会输,可怪就怪在这,周俊生当时嘶吼要见寨主,却也没人理会,山上又出现许多弓手,就察觉到这一遭难逃了。
分散队伍拼尽全力让商队逃走,周俊生带着一些人垫在最后,想要撤出山寨范围慢慢往回逃。
“可这伙山匪人数众多,且来势汹汹,渐渐的,我们有些力不从心。弟兄们身上都挂了彩,队伍也开始有些混乱。”
“战到后面可能伤了脑袋,整个人都天旋地转的,那时候我觉着就要交代在那了。”说到这周俊生带着一直带着苦笑的脸露出庆幸的神色,他回想着不久前的经历,那个画面在脑海至今清晰无比,他叹,
“天不绝人之路,一个侠客救了我们,那位头带斗笠手持长刀,架势凌厉,在他的冲击下,山匪们的阵型大乱。我们终于得了喘息之地,赶忙重新振作起来,最终在那位侠客的帮助下顺利撤走。”
公孙亭猜测道: “侠客是江湖人士?”
“那身打扮功夫当是位江湖义士,一柄裹着布条的刀不见真身也知其不是凡品,可惜我们逃出后直到我昏迷,都不见那位侠士身影出现,不知道他在后续与山匪的纠缠中,是否安然无恙,他孤身一人,面对那些残匪,实在叫人放心不下。”
周俊生有些悔恨他连恩人样貌都不知,只希望同路的队里有人知晓。他对公孙亭感叹道:“也不知那位侠士如何了。”
中途昏迷后他一直昏睡至今,今日醒来才知要不是非白回来撞见他们,这么一支筋疲力尽,受了伤的队伍是否能安全回到金远镇也难说。
公孙亭静静听完,非白已询问过其他镖师都未见那位侠客身影再出现,他实话告知又宽慰道:“那位侠客身手了得,想必能平安无事。”
周俊生叹口粗气:“只能为恩人祈福,盼着他吉人天相,平安无事。”
公孙亭沉思片刻点头道:“这么说,这个寨子的势力远胜平常。”
“嗯,感觉那些个只会蛮劲的野路子有了些规模,兵器看起来也很新。”周俊生皱着粗眉,担忧道,“事情不简单,这镖今后恐都得换了道儿走。”
公孙亭稍稳他的心:“已通报给当地官府,事情总有解决的时候。”
[发财][好运莲莲][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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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32.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