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谢依白说,“我只是……”
他有点委屈,明明闻斯言说了,以后就不要说话了。
谢依白别扭着呢,不想和他多解释,话说一半就不想说了。
“你走开,我自己能行。”
他放开闻斯言,自己跳着回到客厅。
拐杖没拿,行动更不方便了,闻斯言默默跟在他身后,准备随时扶着。
谢依白不想和闻斯言单独待在一起,见他跟在后面,转了个身,就要往卧室的方向走。
闻斯言快步跟上他,伸手将他扯了过来,谢依白一个趔趄,倒在闻斯言怀里。
“对不起。”
闻斯言又和他道歉了。
谢依白不知道他对哪门子的不起,没说话,坚强地站起来,坚决不和闻斯言接触。
“我昨天说错了。”闻斯言说,“我不想和你这样,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希望我们变成这样。”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谢依白心颤动一下,更加委屈:“什么话都给你说了。”
闻斯言:“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闻斯言答应妈妈去英国时,是按照谢依白所说,给他个人的思考空间。
而且他觉得自己也需要冷静一下,所以才答应了。
但在英国的每一天,闻斯言都有些心不在焉,他知道妈妈经常拍他的照片发给谢依白,所以每次他都假装看风景,然后让妈妈拍下他的样子。
谢依白想冷静,他就给他时间,但冷静的时间太长了,长到闻斯言忍受不了。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谢依白。
闻斯言做事一向利落,唯独喜欢谢依白这件事,他想一直拖着。
可惜,他的一次冲动,让两个人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闻斯言的想念在见到病床上的谢依白时达到顶峰,但在谢依白故意装睡不理他的时候,跌到了谷底。
所以闻斯言才会一时气愤说了那样的话,那样说的话,谢依白应该就不会纠结了。
不当情侣,也不当朋友。
可他实在忍受不了谢依白的故意疏离。
见他神色痛苦,谢依白有些不忍心,他问:“那你还喜欢我吗?”
闻斯言怕自己的答案吓到谢依白,但还是没有隐瞒:“喜欢。”
“我们该谈谈。”谢依白说,“我之前说要自己好好想想,现在我想好了。”
两人坐在客厅。
闻斯言觉得谢依白仿佛是一个要宣判他死刑的法官,他尽力稳住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谢依白说:“我觉得我还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你,毕竟从小到大你一直是我哥。”
这话的意思有些不明朗,闻斯言不置可否,继续听他说。
“所以我们可以约会试试。”谢依白脸色绯红,“我们该转变一下相处方式,你说呢,闻斯言。”
谢依白很少叫他的全名,这么正式的,还是第一次,闻斯言有些呆。
过了许久,谢依白有些好笑地戳他一下:“行不行?”
闻斯言猛地回过神:“约会?”
谢依白:“对。”
就像他说的,他们从小到大都是兄弟,谢依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喜欢还是单纯依赖闻斯言,所以他想尝试和闻斯言约会。
以即将交往的情侣的身份。
谢依白不知道他有没有完全听懂,所以又解释了一番。
闻斯言当然听得懂,他眨眨眼:“真的要和我约会?”
一下子有点不正经起来。
谢依白说:“当然,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约会。”
“交给我。”闻斯言拿起他的手,轻轻亲了下他的指尖,“等我约你。”
谢依白的脸一下烧了起来,他迅速抽回手:“还不能这样。”
“好。”闻斯言捏捏他的小脸,“听你的。”
谢依白低头,声音糯糯的:“也不能这样。”
闻斯言收回两只手背在身后:“那以后我这样。”
“倒也不用这样。”谢依白把他的两只手拉回来,规规矩矩放到身体两侧,“好了。”
-
三天后,谢依白的伤口已经结痂。
伤口长肉的时候会发痒,怕他夜里挠伤口,闻斯言找医生拿了些药,说是会缓解一点。
这几天闻斯言天天跑过来,换药的活他全包揽了。
家长面前,谢依白不好拒绝,而且这也是合理要求,他也没什么理由拒绝。
只是每次闻斯言的动作都让他觉得怪怪的,两个人的皮肤接触时,谢依白就会觉得那里麻麻的,不舒服。
所以他尽量避免和闻斯言身体的接触。
又到了换药时间,谢依白老老实实坐到闻斯言身边,把自己的两只手伸出去。
纱布已经包得很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掌心红红的,看着还有些吓人。
闻斯言小心用棉签沾了药抹上去,然后重新把他的两只手包起来。
膝盖上的也同样操作。
最后才是下巴上的伤口。
因为这里的伤口不深,现在看着已经大好了。
闻斯言换了一罐药,这是让结痂快速脱落的修复疤痕的。
揭开创可贴,他请抬起谢依白的下巴,给他上药。
这个姿势怪怪的,谢依白能看到闻斯言凑上来的脸,呼吸打在他的脖颈处,那里灼热一片。
真奇怪,和闻斯言一靠近就会很热。
谢依白把这归结于知道闻斯言喜欢他,所以觉得害羞,应该是正常的。
涂完药,闻斯言贴了一张新的创可贴。
“好了。”闻斯言衣服大功告成的样子,然后轻轻靠近他说,“今天可以约你吗?”
这下不止是脖子发热,从耳根到脸颊,迅速红成一片。
谢依白呆愣愣的点头:“可以。”
他不知道闻斯言要约他去哪,他伤了腿,走路都是问题。
但既然闻斯言约了,他就答应,毕竟这是他俩之前说好的。
当天下午,闻斯言就带着谢依白约会去了。
他们先是去了一家情侣主题餐厅,这里有包间,不会被打扰。
闻斯言提前约了包间,服务员引着他往里走,闻斯言半抱着谢依白,给他借力。
他俩长得好看,谢依白的造型又非常别致,加上是两个男生来情侣餐厅吃饭,服务生难免会多看两眼。
闻斯言凑在他耳边:“害怕吗?”
“害怕什么?”谢依白不太明白。
“那些人的眼神。”
闻斯言之所以带他来这里,是为了让谢依白看到大家看同性恋的眼神是怎样的,他想告诉谢依白,如果和他在一起,以后可能还会面对很多这样的眼神。
他想让谢依白全方面的考虑清楚,不想之后再后悔。
谢依白反应过来:“你想多了,他们只是觉得我满身伤还要来吃饭比较奇怪吧。”
谢依白大大方方地坐到包间,接过餐具,向服务生到道谢。
点餐可以扫码,服务员出了包厢在外面等着。
闻斯言和他坐在同一侧,扫码之后,先让他选自己想吃的东西。
这里不愧是情侣主题,每一样菜都取了一个缠绵悱恻的怪名字,光看名字,根本猜不出是什么东西。
“比翼双飞?”谢依白指了指图片上的一盘鸡翅,“都成菜了还飞呢。”
闻斯言问:“想吃吗?”
想吃,谢依白毫不犹豫给自己点了盘比翼双飞,然后又加了几样自己能看出来是什么的菜。
然后递给闻斯言,两人点完菜,提交成功,开始等菜。
谢依白趁这个时间四周看了一群,这个小包间没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整体是日常温馨的原木风。
闻斯言说:“我挑了好几家,最后实地考察了一下,觉得这个最好。”
实地考察?
谢依白回头看他,会不会太夸张。
闻斯言笑了一下:“觉得很夸张?”
猜对了,他俩多年的默契还是在的,谢依白点点头。
闻斯言顺势摸他的脑袋:“不夸张,这是应该的。”
聊天的时候,终于上了第一道菜,是谢依白点的甜品牛奶小方。
闻斯言接了放他旁边,看了看他包起来的手,又看了看甜品的小叉子:“喂你?”
吓得谢依白连忙摆手:“不用,我自己来。”
被闻斯言盯着,谢依白非常紧张地用自己的手指捏起小叉子,晃悠悠刚要递到嘴边,软糯的小东西从他嘴边滑下去,啪叽,摔在桌子上。
闻斯言失笑:“还是我帮你吧。”
说着,精准地挑起一个牛奶小方递到谢依白嘴边,闻斯言的脸在他面前放大,谢依白微微后仰,张嘴吃了。
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谢依白清了清嗓子,轻轻道了声谢。
闻斯言:“怎么突然这么客气。”
说实在的,喂饭这种事谢依白又不是没有体验过,但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就是感觉很特别。
嘴巴残留着甜味,他抿抿唇,想再吃一口,但不敢让闻斯言喂他,于是趁他不注意,弯腰直接对着盘子咬了一个。
三两下吞了。
闻斯言一转头,就看到谢依白鬼鬼祟祟的样子。
“嗯?”
谢依白摆手:“没事。”
菜很快上齐了,谢依白刚要懂筷子,闻斯言立刻给他夹了他刚刚点的几道菜,顺手还剥了一块干净的鱼肉放在他碗里。
“吃吧。”闻斯言放一个勺子在他碗上,“这样你方便一点。”
谢依白感觉这无微不至的照顾实在贴心,他平时怎么没发现闻斯言这么体贴这么会照顾人呢。
好像他们之前吃饭的时候,闻斯言也会这么给他投喂。
但谢依白那个时候只把注意力放在吃的东西上了,完全没注意到闻斯言的状态。
他这会儿一边慢慢吃,一边观察闻斯言,见他嘴角一直挂着笑,尤其面对他的时候,笑容就更大了。
看着挺——雀跃。
虽然雀跃这个词听着和稳重的闻斯言不太相配,但谢依白看他的样子,就是这种感觉。
一顿饭吃下来,闻斯言自己没吃多少,全程投喂,谢依白吃进嘴里的鱼肉,连一条小刺都没有。
走出餐厅的时候,服务员把他们送到门口,然后递上一个小纸袋。
“您今天消费达标,这里是我们餐厅送的小礼物,祝福你们长长久久。”服务员的笑容很专业,看他们的眼神也很和善。
谢依白没否认他们不是一对,直接伸出一只纱布手,服务员见状小心地把纸袋挂到了他的手指上。
两个人拿着东西离开。
谢依白说:“哥你是想让我想清楚对吧?我知道的,但你看,刚刚的小姐姐很真诚,她还送了我们该有的东西。”
谢依白举起纸袋放到闻斯言手里:“你放心,我会好好考虑清楚,但我也不会因为外人的眼光选择放弃。”
闻斯言接了纸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个柔软的红色爱心,有一个小别针可以别在衣服上,一共有两个,是一对的。
闻斯言点头:“我知道了。”
有时候闻斯言也必须承认,谢依白的某些观点其实比他的更好。
他早该知道,谢依白不会因为这种原因选择不和他在一起,当然,也不会为了某些其他原因和他在一起。
如果谢依白答应和他在一起,那一定是谢依白喜欢他。
闻斯言提起纸袋,两个人赶往下一个地点。
两个人一起去看电影。
考虑到谢依白的脚,电影院就在楼上,电梯一分钟就到了。
闻斯言提前买好了票,后排,情侣专座。
谢依白拿到进场票的时候,看到票根下面写了情侣座三个字的时候,立刻移开眼睛,假装自己没有看到。
进去之后,谢依白暗暗观察了一番,发现情侣专座其实和其他的座位没什么太大差别,只是情侣座的两个位置中间没有隔断,是连在一起的。
这个位置在后排,挺隐蔽的一个位置。
谢依白被闻斯言扶着坐到里侧,他在外侧坐下来。
电影院里很暗,只开了射灯,能看清路,但是座位上的人是看不清楚的。
这样的环境下,坐得这么近,就有暧昧的气氛。
谢依白不自在地动了动腿,往里挪了挪。
闻斯言侧身在他耳边说话:“我去买点东西回来?”说着,看向谢依白征求他的意见。
谢依白尽力忽略耳边的热感,点点头,让他去了。
刚刚扶着他,确实挺不方便拿吃的。
过了一会儿,电影快要开场的时候,闻斯言带着一杯可乐和一桶爆米花进来。
闻斯言不怎么吃零食,把爆米花放在谢依白身侧,可乐放在自己旁边,然后又从兜里掏出一瓶纯净水。
“你喝这个。”闻斯言把纯净水递给他,“可乐只能喝一点,要不然肚子疼。”
可乐杯外面有水珠,是冷的。
谢依白接了纯净水,点头,去抓爆米花吃。
这种甜甜的东西确实让人很渴,电影已经开场了,谢依白不发出声音,只戳了戳闻斯言的胳膊,示意自己要喝一口可乐。
闻斯言递给他,看着他喝。
谢依白不敢喝太多,两口下肚,嘴巴不渴就算了。
可乐挺好,但是为了自己的肚子,等下还是喝纯净水。
电影是一部爱情片,来看的大多都是小情侣,谢依白不常看这种类型的电影,看着挺新奇,也算入迷。
看了一会儿,他扭身去摸爆米花,余光瞥到旁边的一对小情侣正在接吻。
谢依白立刻收回了自己目光,他看向闻斯言,想和他说自己看到了什么,但一转头,看到闻斯言若无其事拿了他喝过的可乐正在喝。
谢依白:……
他刚刚居然没想到这一点,之前他没喝完或者没吃完的东西都交给闻斯言处理,所以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现在看到闻斯言喝他喝过的可乐时,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句:这不是间接接吻吗?
察觉到谢依白的眼神,闻斯言转过来看他:“怎么了?”
谢依白盯着他手里的可乐杯子:“没事。”
闻斯言笑了一下,自然而然地把杯子递给他:“还要再喝一口吗?”
谢依白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引得闻斯言低低发笑。
反应了一会儿,谢依白才明白过来闻斯言是故意的,他转过身,专心看电影。
电影进度正好是男女主暧昧的拉扯阶段,导演很会拍,每一个镜头,都像是下一秒就要亲上了一样。
谢依白看得挺不好意思,想转移一下视线,一转头,就看到了闻斯言的眼神。
他没有在看电影,而是在看他。
漆黑的影院里,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和电影里的男主人公眼神相似。
谢依白有些不敢和他对视,目光下移,就看到他的唇。
谢依白又想到了那个吻。
当时他过于惊恐,只记得很急迫,但实际是什么感觉,他已经忘了。
荧幕上,男女主终于亲上了,影院里响起一阵轻呼。
一时间,谢依白看哪都不对,最后他把目光挪到爆米花桶上,开始疯狂吃爆米花。
今天双更,九点二更。
这篇不会太长,估计再有两三万字就完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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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