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没什么娱乐活动,晚上爷爷奶奶也睡得早,赵京卉让斯鸣羽先去卫生间洗澡。斯鸣羽洗完了,穿着睡衣坐在堂前等她,等赵京卉从卫生间出来,斯鸣羽跺着脚说,我们快到房间里去吧!
赵京卉的房间在二楼,楼梯皆是木板木架子搭的,没有栏杆,赵京卉走在前面,牵着斯鸣羽的手慢慢往上走。
赵京卉往上走一步,便回头看斯鸣羽一眼,见斯鸣羽跟着踏了一步,她再往前。
终于走到二楼,二楼也就搭了一层薄薄的木板,斯鸣羽刚踏上就哎呀一声。赵京卉问怎么了?是不是害怕?斯鸣羽犹豫着说,这个木板会塌吗?
赵京卉说不会。
赵京卉牵着斯鸣羽慢慢地往房间里走,斯鸣羽踮着脚尖,都不敢走实了,生怕她整个人的重量压下去木板支撑不住,稍有不慎自己就会掉到一楼。
可最终还是安全地抵达床边,斯鸣羽坐在床沿上,开始挠手挠脚。
“被蚊子咬了?”赵京卉问。
斯鸣羽点头。
赵京卉转身去找花露水,斯鸣羽看着她飞快的脚步,担忧地看她脚下。
将花露水递给斯鸣羽,赵京卉说她去点蚊香。
斯鸣羽一边涂着花露水,一边看着赵京卉点打火机的背影。赵京卉拿着蚊香去了前面窗边,用手挥了挥,红色的火星便在窗外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
赵京卉将前后窗关上,到床边跟斯鸣羽说要去楼下洗个手。斯鸣羽点头,听着赵京卉踩踏楼板的声音渐渐远去。
鼻腔里充斥着花露水的清凉味道,斯鸣羽环视整个房间,她面前摆了两只大木箱子,木箱上架了台风扇,正摇头吹着风。蚊香静静燃着,被赵京卉放在前窗窗下。斯鸣羽欠身给后窗开了丝缝,从窗缝里向外望去,不远处有盏路灯正幽幽亮着。她们后面也是间黑瓦泥墙的屋子,那间屋子的一扇木窗没有合拢,透出一丝如她们房间的灯光那样淡黄色的光亮。
这时很静,但隐隐能听见屋外的蛙叫声,过了几秒,楼下传来电视机放戏曲的声响。
斯鸣羽认真听着楼梯上的动静,听见有踩踏声,又有楼板的震动声,她伸长脖子望着房门口。
赵京卉进来了,走到床边坐下,拉下蚊帐,道:“我看看?”
斯鸣羽摇头,说没事。
赵京卉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认真看起来。
斯鸣羽的双手及腿脚都被蚊子叮咬了好几处,白皙的肌肤上肿起了好几个红色的包。赵京卉有些后悔,心想该让斯鸣羽洗完澡后先到房间里来,她给她先点上蚊香。
那时只顾着想这卫生间没有做干湿分离的事。她怕她先用了,里面**一片,斯鸣羽走进去会不舒服。
这一天,她就生怕这里有这样那样的不便,让斯鸣羽受委屈了。
“花露水涂了吗?”赵京卉问。
“涂了。”斯鸣羽说。
“还痒吗?”
斯鸣羽摇头,说不痒了。
赵京卉看了她一眼,抬起她的手,往她手上的红肿处轻轻吹气。
一丝丝凉意贴着肌肤滑过,斯鸣羽觉得好舒服。她缩回手,说没事了,不用吹了。
楼梯上有响动。感到斯鸣羽的手臂一僵,赵京卉笑说,是我奶奶。
奶奶进来,给她们端了个痰盂,说晚上若要小便,可以便在这痰盂罐里。
斯鸣羽噢了声,点头道了谢。看见赵京卉此时脸色微窘,她笑问怎么了?
赵京卉摇头。
坐在床边,赵京卉问她要睡里面还是外面?斯鸣羽说都可以呀。赵京卉问,你晚上会不会掉下床?斯鸣羽倒还认真地往床下看了看,她怕她万一滚下去,直接将木板滚穿了掉到一楼可怎么办?
赵京卉说,那你睡里面吧。斯鸣羽应好。
两人躺下。
电扇开了最小档,正摇头慢悠悠吹着。两人身上各自盖了块薄薄的毛巾毯。毛巾毯上,一股淡淡的樟脑丸味道。
“要关灯吗?”赵京卉问。
斯鸣羽说听你的。赵京卉起身,按下床头的开关,又将后窗的窗缝开大些透气。
整个房间暗下来,唯有后窗缝里斜泻进来的一束薄薄路灯光,盖在两人身上的毛巾毯上。
楼下电视机的声响也在这时停了,楼下的房间也关了灯,整间屋子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好黑呀。”斯鸣羽忽然说。
赵京卉嘘了声,用气声说:“楼下能听见。”
斯鸣羽立即点头:“噢噢。”
赵京卉伸手:“能看见吗?”
斯鸣羽见赵京卉的右手正在这片黑暗中轻轻挥动,她伸手将它握住,说:“能看见了。”
“刚刚没适应,现在适应了。”
她听见赵京卉轻轻笑了笑。
她往赵京卉那儿靠近了些,一双眼睛努力寻找赵京卉的眼睛。赵京卉在黑暗中也正看着她。
斯鸣羽改姿势为平躺,悠悠地说:“今天的土豆真好吃,茄子也好吃,鸡蛋也好吃。”
“还有你的烤玉米,也超好吃!”
赵京卉问:“那鸡肉呢?”
“肉当然好吃啦。”
“晚上吃饱没有?”
“好饱好饱!”
斯鸣羽带着赵京卉的手去摸自己肚子。
“你看?”
赵京卉笑道:“不准鼓气。”
温热的鼻息若有似无地喷洒在耳廓,斯鸣羽觉得心里有点痒痒的。她翻身,又面向赵京卉,说:“怎么突然来奶奶家了呢?”
前些天她和赵京卉聊天,赵京卉说今年不一定回,因为下半年要升高三,回乡下毕竟没什么正事。
赵京卉“嗯”了一声,一时间没有回她。
斯鸣羽半撑起身子,一手撑着头,另一手轻轻摸着赵京卉的头发。
赵京卉想起前天早上她去家附近的早餐店吃饭,有两个不远不近的邻居就坐在店里吃包子喝豆浆,她进去寻了张空桌坐下,跟老板要了份小馄饨。
等馄饨的间隙里,那俩邻居做作地看她一眼,开始小声嘀咕。只是她们的故作小声正是赵京卉刚好能听见的音量,她们说她家举债造起房子靠的是什么?那地是怎么批下来的?孟菊飞能没出卖点什么?呵,别看孟菊飞嫁了这么个老公,但角色还是有一点的,所以......
赵京卉等着她那份馄饨上桌,面不改色地吃着。
也不是第一回听见这样的话。总有几个心不平、看不过的人要特意挑她在场时说这些闲话,说孟菊飞不顾廉耻、极尽手段,好像这些话入了她赵京卉的耳,她们也算获得了精神上的极大痛快。
其实邻里间的飞短流长就如娱乐圈的八卦一般热闹一阵便散了,只要没人当着赵京卉的面撕下脸皮似的告诉她,她也就装不知道。可那天出了店门,她还是觉得心里极不痛快,阳光打在她手背,灼热得像要烧穿她的肌肤。
斯鸣羽见赵京卉的眼睛慢慢眨着,她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些什么。
赵京卉道:“我就是突然想来,所以来了。”
斯鸣羽哦了一声,撑着手也有些累了,便又躺下。腿有点痒,她又去挠腿。
赵京卉止住她的手,说:“再挠会有疤的。”
赵京卉替她一下一下地按着红肿处为她止痒,斯鸣羽在暗夜中感受着赵京卉的拇指触着自己的肌肤,忽然觉得浑身热热的,又痒痒的。不是皮肤上的痒,而是由内而外,筋脉皆酥软的痒。
她都难以置信,自己为什么能遇见像赵京卉这样好的人。
她抓住赵京卉的手,情不自禁地放在嘴边亲了亲。
她没有说话,赵京卉也没有说话。
电扇仍在规律摇头,摇到某一处,发出咔哒一下的声响。
这夜太静了,好像彼此的呼吸声都要清晰可闻。
斯鸣羽吻了吻赵京卉的唇,一次不够,两次、三次、四次。
她看着赵京卉的眼睛,听着自己蓬勃的心跳,心脏几乎要从胸腔内跃出来。
“可以吗?”她小心地问。
“嗯?”
是在几秒钟后,她听见从赵京卉鼻尖里轻轻逸出的一个嗯字,尾音提起来,像把她的心尖都一并提起来。
她知道赵京卉明白她在问什么。偏偏这一个“嗯”字比“好”、比“可以”更令她觉得受用。这个“嗯”就像一片羽毛,钻进她的耳道里,又一路不顾崎岖钻入她的心脏。羽丝轻轻刮着她浑身上下最火热的地方,令她觉得酥痒难耐。
斯鸣羽低下头,捧住赵京卉的脸,决意加深这个吻。
可她从没有真正地接过吻,对接吻的了解来自曾经看过的小说或电视剧。她抚着赵京卉的脖子,凭借本能含住赵京卉的唇瓣,先是轻轻吮吸,而后大起胆子探出舌尖,一点一点地描绘它的轮廓。
她感到赵京卉的身体微微僵了僵,她顿时有些紧张,不知是该继续还是该停下。
无措间,她停下等了等,却等到赵京卉轻轻咬了咬她的唇。她那颗躁动的心立刻被这一咬给安抚住,甚至软下来,快要化开。
于是她的舌尖又安然向前,好像触碰到了赵京卉的牙齿,赵京卉的牙关紧闭着。可即便前路封锁,她也并不着急,她就像条初入陌生水域的小鱼一样,小心又好奇地探索着。
抽了张纸,她替赵京卉慢慢擦拭嘴唇。她没说话,赵京卉也没有说话。但分开后好像比进行时更加紧张,她怕自己没有经验,把握不好接吻的尺度,令赵京卉感到不适。
“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她问。
赵京卉摇了摇头。
“我怕......”
斯鸣羽努力措辞,是我怕你不喜欢?还是怕你不想要?还是?
“我怕你不适应。”
“也没有。”赵京卉轻声说。
“就是脖子有点酸。”
“啊?”斯鸣羽一怔,随即领悟过来,“是不是我刚刚太用力了?”
赵京卉在她耳边轻笑。
斯鸣羽也笑了,伸手替赵京卉揉脖子,道:“那我,那我等会轻一点?”
这话说完,她忽然觉得浑身燥热,便伸手将身上的毛巾毯掀开。
“小心感冒。”赵京卉说。
“热。”
赵京卉靠得离斯鸣羽更近了些,伸手将她的腰环住。
斯鸣羽身上的热意更盛,一手托住赵京卉的脖子,便又吻了下去。
这次的吻自然要轻车熟路许多,她轻易将要隘攻克,当自己的舌尖与赵京卉的舌尖相触时,才真正明白接吻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湿湿的、软软的、热热的,她像被包裹在一个柔软的温室里,整个脑袋麻麻的,身体又胀胀的。
她们身上都是相同的香皂味道,她感觉到赵京卉的手正轻轻地又细细地抚摸着自己的腰,胸腔内便有一股热流涌出。
这样的吻一次不够,还要两次、三次、四次。对接吻这件事她已经驾轻就熟,熟到她最喜欢挑逗赵京卉的舌尖,并将她的舌尖引诱出来,包裹进自己的口腔里温柔吮吸,也熟到每次分开后她不再用纸巾,而是用自己的手或睡衣帮赵京卉擦拭嘴唇。
她会抚一抚赵京卉的下巴,赵京卉便配合地仰头,她们难舍难分地继续吻着彼此。
斯鸣羽埋首于赵京卉颈间,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好像有点口渴,你呢?你渴吗?”
赵京卉替斯鸣羽盖好毛巾毯,说:“我也有点。”
斯鸣羽坐起来,道:“那我去拿点水,是去楼下吗?”
赵京卉也坐起来道:“我去吧,楼下黑,你不习惯的。”
“危险吗?”
“不危险。”
斯鸣羽也跟着坐到床沿:“我跟你一起去。”
赵京卉转身:“你躺好。”
斯鸣羽乖乖不动了。
“我很快。”
赵京卉拿起床边的手电轻手轻脚地下了楼,没一会儿,端上来一杯水递给斯鸣羽。
斯鸣羽让她:“你先喝。”
“快点。”赵京卉坐下。
斯鸣羽接过,喝了半杯,递给赵京卉。赵京卉喝了小半杯,将杯子放在床脚。
两人躺下。
斯鸣羽一开始安分地平躺着,后来伸手将身上的毛巾毯扯下,再后来又翻了个身,面向赵京卉。赵京卉将她扯下的毛巾毯重新往上拉了拉,道:“干嘛呀?”
斯鸣羽嘻嘻笑着,两人又吻在一起。
她发现亲吻喜欢的人是一件会极度上瘾的事。
她起了点小心思。她离开赵京卉的唇,只是伸手抚了抚赵京卉的脸。赵京卉的羽睫微微颤着,她低下头,又浅尝辄止地这么吻了一下。
这时她听见一声极细极细的嘤咛。
从赵京卉鼻尖里哼出来的这一声很轻,轻到就像她看见从窗缝里漏进来的微风拂起了她们床边的纱幔。她看得清清楚楚,也听得清清楚楚。
赵京卉慢慢睁开眼看着她,她们什么都没说,可斯鸣羽却觉得赵京卉用眼睛将她的整张脸都细细抚摸了一遍。
她的胸腔内立刻掀起温热的巨浪。
她想她这辈子大概再也遇不到这样一个人,能让她这么喜欢,喜欢到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她想她这辈子大概也再遇不到这样的爱情,能让她如痴如醉,恨不得在这一刻化为一滩柔软的水。
她想要赵京卉的所有、全部,她的一切。
赵京卉闭上眼,重新接受斯鸣羽带给她的一阵又一阵浪潮。她双手环住斯鸣羽的脖子,吻到忘情时、快要昏厥时,她的五指不自觉地伸进斯鸣羽的发缝里。
她感受着斯鸣羽的舌尖在温柔地挑逗她引诱她,她在她的口腔里一遍一遍地探索着,她不想她离开,她一离开她便觉得不舍,觉得失落。
再一次神魂颠倒之前,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想起床脚还剩下小半杯水呢。
[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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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