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家吃完后,夜色早已走进昏黄的路灯里,白辰去付完账后几人便一同离去,而白辰还在疑惑:“六个人的饭钱,只要了两百多,不合常理的价格啊。”而很后来白辰才听夏夜夏夜这样说道:习以为常是最大的傲慢。
而一旁的白遥则是说道:“那有什么,这些老人家本来就不是奔着赚大钱去的,无外乎是为了改善家庭。谁一大把年纪了,还能抱着改变家庭的想法呀。”
说完,白遥便带着几个小孩走在前面,留下安可白辰两人走在后面。安可并没有开口,只是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逼仄的小店,昏黄的路灯。
白辰开口问道:“你愿意出面吗?我出钱。”安可疑惑地看着白辰,还没反应过来白辰是什么意思。索性白辰继续解释道:“帮一帮他们,尽一份力吧。”虽然白辰自己知道,人是救不完的,只有改变大环境,才能给他们更好的环境。
安可摇了摇头:“能帮到他们就好了,没必要我来借花献佛。”唯独可惜的是安可自己现在没有足够多余的财力,能够来帮助他想帮助的人。
于是次日一早,白辰就安排了一个人来和老人们谈,整修店面投资做大的事情。但这都是后话了。
四龙碑位于后河与前江汇合的地方,在前江那一岸,和另外两个主要商业区沉舟桥,停江处隔江相望。星星与街灯一同倒映在江河之中,分不清天上和地上的街市,都是一样的繁荣和璀璨。
四龙碑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位于镇河广场的那块四角雕龙的汉白玉石碑,那是几十年前,白城人民抵抗外敌胜利,国家安宁时建的,是动乱结束的标志,也是白城和国家复兴的美好希冀。
四龙碑附近人来人往,碑前放着各式鲜花。游客们大多流连于繁华的闹市,或是陶醉于浩大的江景。三大商圈,沉舟桥位于两江交界处,最为庞大,最为繁荣;停江处则是各大公司总部聚集地,比如白氏就坐拥停江处最高的大楼;而四龙碑则是服务业繁华,各种游乐设施和饮食行业,按照白城老人们的说法就是:让长眠于苦难的战士们,看到白城最欢乐最繁华的样子。
“好久没来这边逛夜市了,愈发繁华了呀。”安可感慨的说道,想来以前还在白氏的时候,每天下班都要过来玩会。“以后你也可以经常来。”白辰说道。安可看了他一眼,指着江对岸的停江处,骄傲的说道:“等我哪时候把公司开过到那边去。”
挤进停江处,可不是容易事呀。但白辰还是温柔的鼓励道:“我等你,一直都等你。”
此时的白遥带着几个孩子站在江边,指着江对岸的建筑说道:“后河那边就是停江处,两江之间就是沉舟桥。哪时候我带你们沿着后河往上游走,就可以到夏亭。夏亭呀,是个很美的地方,我童年的很多时间都在那里...”
白辰走了过来,手搭在白遥的肩上,给孩子们指着一个方向,那边灯光依稀,远不及此处繁华,但也勉强看得出设施还是相当讲究:“那边,就是晓香径,找个时候带你们去玩。”鹿祈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心想:那可别,晓香径有啥,不就是白府吗?
“嗯?”白辰特意的询问了一下江临晚,这可把他给难住了。江临晚看着江里的倒影,只好踢皮球给安可:“舅舅觉得怎么样?”他小时候,安可特别忙的时候,就把他带到晓香径去住过一段时间,对于白府,他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虽说白府是一个很美的地方,但他着实不是很想进去。
安可笑了笑:“晓香径呀,适合看看。”言外之意大概就是,我去可以,不能把我留在那里。
江临晚也是听出来了安可的意思,心里也还算是认可这个答案,还能怎么样呢,天要下雨,舅要嫁人,自己能做的不过只有让他多观察白辰一段时间而已。虽然,就近段时间来看,白辰风评的确好了不少。
江风带着寒冷的水汽,如野马一般在江面奔驰,略微干涸的江流拍打着裸露的石质河床,无力的响声在喧嚣中显得格外的苍白。
喧嚣之中,江临晚只是看着三岸江景,繁华、烂漫,不愧为白城最耀眼的地区,或许,世界就该是这般繁华吧。
“咯,给你买的。”那个极具辨识度的低沉声音传来,随即出现的是一个和头一样大的淡粉色棉花糖。淡粉色一下子染上了江临晚的脸颊,江风也带着一丝棉花糖的甜味,变得温柔,轻柔的从脸边抚过。温热的呼吸似乎将棉花糖融化,黏黏的交织在两人指尖,带着甜香和湿热的气息。
还没等俞城反应过来,江临晚撕了一块棉花糖就塞到俞城嘴里,随即脸上便是和棉花糖一样甜的微笑。俞城点了点头:“很甜...”随即伸手撑了撑江临晚微微上扬的嘴角:“更甜了。”
离得最近的是只恨不能开启静音模式的白遥,此刻他嫌弃的看着白辰:还没一个小孩子会,你得怎样才能让那个傲娇答应你呀。
“诶,以前没见你看夜景这么入迷呀,不吃我吃了哦。”鹿祈拿着两串糖葫芦,正看着面容复杂的白遥。白遥这才反应过来:“不行,小孩子吃两串糖葫芦会长蛀牙,必须得给我一串。”
“就你理由最多。”鹿祈把糖葫芦塞到白遥手中,便自顾自的看着江对岸,特别是沉舟桥的繁华美景。
不过,少年的心里已经装下了太多的美景,傲娇的,温柔的,自信的,神伤的,都是被记下的光景。灯影交错的繁华占据不了那片意识的海,海里倒映着的永远是太阳和月亮。
当前最焦急的无外乎就是白辰了,安可在一旁戏谑似的看着他,而自己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白辰心里盘算着:这怎么还不来,谁找的人,开了,找人的那个也开了。怠惰,全都太怠惰了。
“哥哥要不要买玫瑰花呀?买一支送给...”一个背着精致小背篓的小女孩走了过来,背篓里装满了各色玫瑰花,小女孩话说到一半,看了看周围几个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将“姐姐”二字硬生生咽了回去,“送给哥哥的心上人吧。”
很明显,安可并没有意识到白辰的安排,毕竟这里买花的小孩子不少,不过到时勾起了他的回忆,和白辰确定关系的那一晚,带着喝得大醉还非要闹着出来逛夜市的白辰,也是一个卖玫瑰花的小姑凉。只要一想到,安可的口腔中便感觉弥漫着淡淡的红酒味和玫瑰花香。
为了不让微微湿润的眼眶太不争气,安可打趣的说道:“小朋友,要叫他叔叔,他都一把年纪了。”白辰则是微微弯下腰来:“叫什么叔叔,叫哥哥挺好的,小姑娘最真甜。”随后白辰看了一眼旁边的安可,不出意外的,安可装作无所谓的看向左右,安可是一个念旧的人,过人的记忆力,给了他更多难以割舍而又泛滥如潮的情感。
白辰从那个小背篓里抽出一只盛放的红玫瑰:“这支我买了。”小女孩高兴的蹦了一下:“二十五,叔...哥哥!”她记得来的时候妈妈就给自己说,要在滨江北路找几个和照片里一样的人,然后卖给里面被红圈圈出来的那个人,卖花的钱,就由她自己保存。
拿到白辰支付的钱后,小女孩一蹦一蹦的就走开了,只看见那个小背篓也一跳一跳的,真担心里面的花抖出来。
“放在你家吧。”白辰把花递给安可。安可抿着嘴,随后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算了,你说过的,你家适合放玫瑰。记得插在红酒瓶里,我会随机找时间来检查的。”
“今晚?”白辰嘴角扬起邪魅的笑意,加上那双狐狸眼,显得更加的邪气。安可一时间乱了方寸,这下好了,一下子就不伤感了,顺手便推开白辰:“你别带坏了小孩子。”
白辰笑了,如风里单独的一只风铃一般,不算悦耳,却很清脆的笑。安可看着这个坏家伙,也不自觉的笑了两声,算了,原谅他吧。
“爷爷,您电话响了。”程曜轻轻拍了拍程司三的肩膀,他看见程司三手机屏幕上的备注,断然不敢贸然接通。程司三本来躺在椅子上打瞌睡,被叫醒时脸上带着一点愠怒,不过看见是自己最心爱的孙儿,倒也少了几分怒气。不过,在看到来电人是谁的时候,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喂,夏夜,什么事?”程司三声音低沉而带着怒气的说道。夏夜则是带着一点戏谑的说:“看来还没死,还能生气呢。”
程司三不想和夏夜废话,年轻时还在樱山的时候,和夏夜斗嘴便从来没赢过,想打夏夜还要被老大责备。索性程司三便撂下一句干净利落的话:“没啥说的你就早点挂掉。”也算是一语双关,呛夏夜一下。
夏夜靠在病床上,嘴角微微一笑,看来程司三也学会了几句呛我的话呀,算了,不拿他找乐子了。“纪家小子回来了...”
“他在哪儿?!老夫折了他的腿,把他慢慢的杀个千百回。”没等夏夜说完,程司三便打断了他的话语,声音格外的浑厚,也格外的生气,一旁的程曜都能感觉到程司三的暴怒。
而夏夜却抚了抚额:“又来了...我就是想告诉你,不要动他。留着他,还有用,我有一盘很大的棋。”大概过了半秒的,程司三刚想开口,夏夜便呵斥道:“如果!你想龙先生守望的东西在我们之后便断送,你尽管去杀他!程司三,我两早晚会死,我们...要给白城的将来扫清阻碍,铺好一条坦途。”
“又拿老大压我...”程司三无奈的说道,他想不明白夏夜的意图,按他的想法,大概便是利用纪策去清理夏夜的那些义子吧。程司三讽刺的笑了笑,在白城号称“富贵泼天,权势滔天,手眼通天”的夏夜居然也会受制到得依靠仇敌,真是好笑。
“我比你更想杀了他,我巴不得他能在挣扎中死千百次。但是,我答应过龙先生的,白城不能在我之后,便沉入一片死寂的夜。”夏夜咬着牙,缓慢而坚定的向程司三郑重的说道。
程司三手捂着眼睛:“好,听你的。我乏了,你脑子好,你去算计。”说完,程司三便挂断了电话。
“爷爷...”程曜带着敬畏的看着程司三。程司三侧过头,慈祥的看着程曜:“曜儿你记着,如果爷爷死了,万事都听夏爷爷的。如果夏夜他也死了,就听白辰的,白辰是夏夜教出来的人。”
“爷爷,您不是和夏先生...”程曜知道程司三和夏夜关系并不好,但好像今天看来并没有那么的水火不容,以及中秋的时候在樱山看见的,程司三和夏夜也并没有特别的交恶,反倒还有共事的经历。而夏夜口中的龙先生,应该便是爷爷口中的老大吧,程曜如是想到。
程司三微微摇头,笑道:“我只是觉得夏夜贱,但他的良心和脑子,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