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燕程瑜启唇询问,远远扫过从马背坠落的明希,“人解决了,再留这里也没意义。”
“不急。”
卫长陵弯弓的手垂落。
多年同门,他对明希虽无男女之情,却有兄妹之谊。
明希不听劝告,执念纠缠,并一再想伤害陆佑安,他没法放任对陆佑安这般恶意的人活着离开,因为人不能时刻防备潜藏的毒蛇。
蛇必须清理干净。
冷风无孔不入的灌入密林,遮光避月的繁茂树枝似张牙舞爪的怪物,伴随着夜鹰咕咕咕的叫声,不断有尖叫飘出山谷。
云浮雪堕,火光耀耀。
黝黑壮硕的男人举着火把,一个个翻开横七竖八的尸体检查,确保不遗漏任何活口的同时,低声道,“大哥,那往燕京逃的小娘们被人射杀了。”
“闭嘴。”
粗粝的呵斥声落下,满脸刀疤的男人杀掉装死的家仆,眸也不抬交代着,“别管上面的人是谁,别探究是谁雇了咱们截杀明家人。”
“可……”
“没些身份,他们不敢这样截杀明家。”
男人说完继续检查是否还有人在装死,像他们这样空有身手,既没有家财有没有背景的人,做个好刀就行。
燕京的恩怨不该他们探究。
他摆清自己的地位,确定人都被杀死后走向远处的明希,扣住脚腕,毫不怜惜的将明希拖回明家人身边。
突然。
明希怀中掉出巴掌大的布包。
男人皱眉捡起布包打开。
一方拇指长的私印与两封信出现在男人眼前,他下意识捏了捏信封,意识到两封信都有东西,他迅速把信和私印包好,快步冲入密林。
密林内风吹日晒的积雪表面形成坚硬的雪壳,急切地男人踩着碎裂的雪壳狂奔。
“呼哧呼哧。”
男人跑的喘声如牛。
下一秒他钻出密林,举着布包来不及开口,泛着寒光的箭头就对准了他的脑门,与他仅有一步之遥。
“公子……”
“你犯了规矩。”
侍墨握弓的手收紧,贴着颈侧的弓弦圆如满月,“没有足够你闯来这里的理由,今晚死在这的人就要再多一个。”
“我、我。”
男人高举布包,紧张的满头都是汗。
他这样的小人物从不被有身份的人当回事,死了就死了,可他家中还有等他带钱回去的妻儿,还有离不开药的重病母亲。
“他们带了两封信与一枚私印。”男人颤声回答,壮硕魁梧的身子跪在卫长陵与燕程瑜面前。
燕程瑜接过布包打开。
男人没说谎。
他翻看私印,发现象征乌鸟的纹样后挑眉,“那位还真是不消停,这是想着太子离京去了潞州,他就能借着明家的手再拉拢新人了?”
“不想死,今天做了什么,见到了什么就烂在肚子里。”卫长陵沉声。
比起回答燕程瑜,他更想让惊恐又害怕的男人离开。
他垂眸,凤眼映着男人上山挣开衣襟内颜色殷红的拨浪鼓,这种小东西向来是家里有稚儿才会买。
“是是是。”
男人连声答应,不敢再继续留下听有杀身之祸的对话,起身回头,离开的脚步迅速。
几秒后身影消失。
卫长陵这才看向燕程瑜,“信给我。”
“不是我说,那位还真是胆大,太子乃是皇后所生,东宫正统,他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抢过太子,坐上那位置。”燕程瑜声音讥讽,动作倒是听话的把信递过去。
两封信一个写了周姑娘亲启,一个面上空白,边缘却封漆落印,生怕被人拆开。
“侍墨。”
卫长陵拿着信封让侍墨观察,“可能做?”
“可以。”侍墨点头。
作为跟着卫长陵的贴身侍从,书童,他是卫家特意给卫长陵挑的人手,除了会跟卫家旁支子弟一般读书识字,也会学各种辅佐卫长陵的技能。
模仿笔记,伪造漆印,侍墨都会。
他接过拆开的信件走向树边,砍下柔韧泛凉的树枝开始刻印。
与此同时,卫长陵已经看完信。
“表哥。”他似笑非笑的打量燕程瑜,手中挥动信纸,“不出意料,你就算无心夺嫡,对外宣称醉心诗画,凭你和卫家的关系,还是被当成钱袋子盯上了啊。”
“我?”燕程瑜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不是?
他平日就算会被卫家送些衣食住行的东西,也不会拿卫家的银子花。
燕程瑜缺钱只会换上自己短掉的衣服找皇帝尽孝,假装下孝顺儿子,拿到对方打发的钱立刻就会滚蛋不碍皇帝的眼。
他难以理解想靠他花卫家钱的人怎么想的,只皱眉道,“他们想了什么毒计?”
“不是毒计。”
“啊?”
“是美人计。”
卫长陵笑盈盈提起信上的名字,“你之前拒绝赐婚说过喜欢擅诗喜画的才女,为拉拢你,他们想在除夕宫宴那天用美人计,让你失足落水被周静怡所救。”
“周静怡?谁啊?”燕程瑜皱眉。
为避免莫名其妙就被定下皇子妃、侧妃,他这些年对燕京的贵女有一个算一个都避而远之,这位周静怡他听都没听过。
他想到再过不久周静怡就会算计他婚事,拽住卫长陵沉声,“弟妹可认识周静怡?”
“认识。”
“你回去求求弟妹帮我!”
燕程瑜说完还不放心,也不回自己在宫外的府邸,骑着马,托着侍卫特意打的白狐跟在卫长陵身后,“长陵,你可不能不管哥哥!”
“闭嘴。”
“只要你帮我求求弟妹,我立马闭嘴。”
他说着做了个闭嘴的动作,眼巴巴看着卫长陵。
卫长陵懒得理他,拉停马回答城门兵卒的询问,“内子因我前两日落水急病了,今晚出城猎白狐是想着哄一哄内子,她心情好,病好的也快。”
“长陵,你就帮我求求弟妹。”
燕程瑜粘牙糖似得开口,伸手戳不到卫长陵,掏出扇子也要骚扰卫长陵理自己,“好老弟,你就帮帮哥哥,你也不想我娶进门个坏女人不是?”
这话卫长陵依旧没理。
城门兵卒倒是多看了两人眼,心想卫长陵出城猎白狐哄妻子怕只是其中一个目的,另一个目的是想躲一躲这位磨人的殿下吧?
只是——
听三殿下话里的意思,是希望弟妹给他介绍成婚的女子?
城门兵卒暗暗感叹陆佑安还真是旺夫命,这才嫁了卫家多久,卫家因为她要死的儿郎变得活蹦乱跳,皇室亲眷也厚着脸皮贴上来。
他目送一行人离开,确保没人听到后推了推一起站岗的男人,“刚子,你说我要是照着陆小姐的生辰娶个媳妇,是不是也能被娘子旺一旺,过上好日子。”
“卫家有钱,你有什么?”刚子翻了个白眼,不想理瞎做梦的男人。
同时匆匆忙忙的一群人回到卫家。
卫长陵被燕程瑜烦的厉害,回放入睡前扶着门沉声,“关于佑安愿不愿意帮你解决周静怡的事,明日佑安醒了,你自己跟她说。”
“我能和你比?”燕程瑜咬牙,他话说的都口干舌燥了,这冷心薄情的表弟半点没心软,“你是弟妹夫婿,会与弟妹圆房敦伦,求弟妹办事不找你我自己说?我疯了吗?”
再说男女有别,叔嫂避嫌。
他到底是个成年男性,总不能和磨卫长陵一样磨陆佑安。
燕程瑜盯着卫长陵,继续沉声,“难道你拒绝帮我,是不敢求弟妹帮忙?该不会你和弟妹还没……”
“嘭!”
木门在燕程瑜面前关闭。
他要是躲慢一步,绝对会被卫长陵的房门打到脸上。
燕程瑜望着木门挑眉,片刻后想到卫长陵那身体就算好了许多,多年病下来怕是也没法立即跟陆佑安圆房,所以他这是戳了卫长陵痛脚。
“嗤。”
“笨小子。”
他摇头笑起来,心想卫长陵果然年轻,身体还不能乱来也必须要哄住媳妇啊,不然陆佑安看中别人要跟他和离怎么办?
燕京有钱的可不止卫家。
门外燕程瑜的身影消失,门内卫长陵抬眸转身,直直走向床边坐下。
他抬手伸向陆佑安,想捧住她的脸,又发觉身上的凉气使熟睡的她蹙眉。
靠近的手停下。
昏暗的室内,他凤眼温柔。
“以后明希不会再出现了。”他低声开口,想到疼爱明希的老师抿唇,很快又整理好情绪,并不后悔对明希下杀手。
明希就是颗不定时炸弹。
危险又充满杀伤力。
他长长舒气,解开身上的狐裘搭到床边的架子上,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的解开衣物,只留下带着体温的亵衣才挨着陆佑安躺下。
陆佑安身上好闻的味道钻入鼻腔。
卫长陵闭上眼睛。
下一秒——
沁香柔软的身体滚动,紧挨着他的身体,手搭在他的腰腹,手掌从亵衣的缝隙穿入,温热潮湿的呼吸洒在他颈侧,像灼灼火焰般炙烤着卫长陵。
他屏住呼吸,卷翘的睫毛颤动。
“夫君。”
嘶哑含糊的声音从颈侧传来。
卫长陵以为陆佑安醒来有话要说,睁开眼偏头,垂眸朝陆佑安的脸看去。
“我一定会救你。”
她再次呢喃出梦话,贴着颈窝仰头,唇瓣不偏不倚的落到卫长陵的侧脸。
好柔软。
卫长陵僵住,心中无比震惊。
待他终于回神后,凤眼骤然对上陆佑安睁开的杏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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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这个亲亲,她全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