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群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陈肃看向旁边的人,纪竹抿着嘴巴,漆黑的眼瞳看向匪村的方向,眼底是化不开的担忧。
陈肃则是望着头顶狭小的石壁,陷入了回忆。
一天前,在自己苦苦挣扎于匪村黑屋时,是纪竹砸了窗户救了自己。
“纪竹,你怎么会来救我?”
“陈大哥。”纪竹垂下眼帘,声线沙哑“是我没有拦住你们。”
“不是你的错,纪竹。”看着眼前的纪竹,陈肃有些失神。
自己是看着纪竹从一个开朗的少年变成现在寡言少语的。
“你走吧纪竹,不要再犹豫了,去山下吧。”
“别被过去绊住脚步,你的人生还很长呢。”
纪竹抿着嘴,把陈肃背在身上,艰难地把他扶到黑屋的后面。
“陈大哥,你才大我几岁?”
陈肃扯住纪竹的衣袖“你现在带我出去,势必会被他们发现的。”
纪竹看他一眼“我有办法。”
陈肃摇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不被发现的,但是你现在拖着一个我,肯定是……”
“陈大哥,你话好多。”纪竹突然手刀把他劈晕,然后迅速掀起草皮底下的密道,先把陈肃放了下去。
等到陈肃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县衙里面了。
“你醒了。”新晋县衙二把手,晏城土著民典史沈观成功在严子皓之后上位,处理县衙的大小事务。
瞧着眼前刚刚醒来的陈肃和静静伫立的纪竹,沈观眯起眼睛,闻到了麻烦的味道。
“不知道两位从哪来?”沈观分别为他们沏了一壶茶“但愿别是什么大事。”
“我想报案,是有关匪村土匪和命案的。”纪竹开口道。
两眼一黑,沈观强忍着自己失态于两人面前“怎么会偏偏是那个地方?”
纪竹认真地看向他“还请你们跟我去一趟。”
双手摩挲一下杯沿,沈观缓缓摇头“那个地方县衙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现在情况不明,我们约定是明日若无消息,便后日上山。”
纪竹难得强硬地辩驳道:“还等一天?来不及了。”
沈观哗啦一声站起身来“你知道去匪村是何许人等吗?是镇守边疆的严世子和文武皆通的徐府长子。”
“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
“而且匪村匪村,那里不都是从良的土匪吗?就算是里面有命案发生,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纪竹沉默片刻,开口道:“不,你口中的从良的土匪其实朝廷军,然而灵山上还藏着另一波悍匪。”
“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哈哈,说笑了,兄台,莫要再开玩笑了。”沈观强行扯出一抹假意的笑容,摆摆手。
“你定是在骗人吧……”瞧着陈肃还有纪竹认真的面孔,沈观从一开始的淡定,到后来焦灼地在县衙踱来踱去。
纪竹刚想再添两句话,马上就被沈观打断了。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看着已经陷入崩溃的沈观,纪竹明智地闭上了嘴巴。
终于,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沈观开口了。
短短半盏茶的功夫就憔悴了不少,沈观有气无力地回复沈观“我的权限只能调动县衙一部分的官兵。”
“若是明日没有消息,我就带一小部分人与你一同上山。”
满意地点头,纪竹朝沈观作揖。
“看来之前自己遇见的那一群人应该就是县衙里的人。”
很快,二日清晨来临。
在县衙客房住下的纪竹和陈肃早早地醒来,来到县衙的书房前面。
“沈大人,你在吗?”
书房里面的沈观捂住耳朵想逃避现实。
但是现实是书房的门被毫不留情地推开。
沈观呆滞的眼睛看着灵山的地图,昨晚自己已经在上面做了不少标记了。
灵山地形,匪村的人口都了解了不少,但还是不够啊,悍匪!晏城怎么还有这种人?
一想到年前剿匪时,归来的官兵那凄惨的模样,沈观就忍不住浑身颤抖,面色发白。
纪竹看着脸上担忧之色快要溢出来的沈观,说着“其实我知道一条可以隐蔽上山的路。”
“可以直达匪村,是一条匪村村长自己修的密道。”
“你怎么不早点告知我。”沈观站起身,底气登时足了几分“既然现在还没有消息,我们就出发去晏城吧。”
于是,在严子皓一行人出了竹屋,前往匪村村东的那片新耕的土地时,沈观已经带着官兵蛰伏在匪村黑屋底下的密道里。
后来,沈观吩咐官兵守在密道里面候命,自己则是和纪竹、陈肃出了地面。
陈肃敏锐地听到了村东的动静,马上就带着沈观、纪竹二人,小心隐藏在村东的大树上默默观察着在底下的匪村人。
一开始的时候,站在树上的沈观还能保持淡定,默默看着县衙新上任的毕书吏在那吸引人的注意。
但紧接着就看见严子皓和徐净秋面不改色地拿起折叠铲开始刨土。
然后,沈观定睛一看,里面的尸体就露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问纪竹死的人是谁,马上,沈观就听到严子皓声音响起,把匪村人的身份说了出来。
“你们是朝廷派驻在晏城的军队。”
“这……他们竟然猜到了!”沈观惊叹一声,话还没说完,只听到毕去非马上又添了一句。
“我知道陈青雄的真实身份,他是个土匪对吧。”
什么?!事情超出了沈观的想象,他印象中那个乐善好施的陈青雄形象登时崩塌了,匪村村长怎么可能是土匪?
回头看向纪竹和陈肃两人,他们一脸淡定。
“你们早就知道了?”
“当然。”陈肃深深看上一眼沈观,眼睛移向别处“你不知道的还很多呢。”
“嗯?是你们说的还不够多吗?”沈观头隐隐作痛,这个麻烦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麻烦啊。
匪村匪村,竟然是全村为军,村长为匪,这也太荒谬了吧?
就在严子皓一行人与匪村人剑跋扈张之时,纪竹站在树上,突然脸色一沉。
“糟了,那群土匪来了,我们先回密道。”
紧接着,纪竹领着陈肃和沈观重新来到匪村黑屋的后面。
“那群土匪来的人很多,我们现在这点人数定是打不过他们。”
“沈大人,能拜托你去调更多官兵过来吗?”
沈观连忙摆手“我就是个县衙的小典史,那些官兵都是直接听命于严世子的,而且就是我劝动了他们,也担不起这越权调军责任啊。”
陈肃压住他的肩膀“那要是匪村人和严世子在这次混乱中受重伤或是……这你也担得起吗?”
沈观紧蹙眉,用力一挥手“罢了罢了,算我倒霉。”
吩咐了两个官兵跟上自己,沈观朝密道的出口方向跑去。
陈肃看着担忧不已的纪竹,走到他前面“你就呆在此地等消息,不用担心,会顺利解决的。”
掀开草皮,陈肃小心翼翼地爬出,隐匿着身形就往刘山屋子的方向跑去。
走到半路上,突然瞧见疾驰飞奔的毕去非,陈肃在屋檐上的脚步迟缓下来。
毕去非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小心被路上的土匪发现,只是难免有些应顾不暇。
一路上房子前期都守着不少土匪,每当他们发现毕去非的身影,刚要暴喊或是冲到她身前的时候,陈肃但是瞧准了土匪的胸膛,干脆利落地落在土匪跟前把他们杀死。
只是有些土匪,自己还未靠近,就已经死在了屋前。
“还有谁?”陈肃顺着发暗器的方向看去,竟是一直跟在毕去非身后的刘山。
还未出声,就看着毕去非突然加快了脚步,她的方向是——村内大堂那边!
“时机差不多到了。”一路跟着毕去非和刘山到了村内大堂,陈肃隐匿在一旁,观察着刘山靠近毕去非,二人小声着密谋。
而后两人实行了计划后,陈肃飞身上前,稳稳落在了毕去非的旁边。
“陈肃?怎么是你。”突然看到失踪人重新出现,毕去非吓了一跳,但马上反应过来。
“村内大堂关着妇孺,现在被十几个土匪守着。”
“已经救出来所有的孩子,刘山带着他们躲在那旁边的墙壁后面。”
“但那不是长久之计,陈肃,要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就要解决路上的土匪,你能帮我们吗?”
陈肃手紧紧握住树干“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由我带孩子们过去。”
“好。”毕去非点点头“我在此处继续看着。”
走之前,陈肃添了一句“支援的官兵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来了吗?看来信号弹挺及时的。”毕去非眼睛亮起,有了官兵,这边就有一半的胜算了。
“好了,只要再救出剩下的妇人,胜算就在我们这边了。”
“现下就等官兵过来,然后,强攻!”
毕去非平稳住呼吸,盯着村内大堂。
另一边,严子皓中毒受伤,无力地垂到地上。
银白看着已经直不起身的严子皓,张狂笑起来“就这样吗?”
挥舞着手上的匕首,银白左手半臂缺失,血液不住地流下来,再加上他那笑得癫狂的面孔,教人看了便心生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