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陈太太呆了一下,连忙打圆场,她将第一块蛋糕塞给小金,试图用蛋糕堵对方的嘴。
小金骂骂咧咧地吃了起来。
安卡神色淡漠地扫了一眼小金,也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直接推门离开了。
陈先生连忙追出来。
安卡和他在楼道站定,陈先生忙不迭地解释:“这小金满口胡言乱语的,您别放心上,他就是这样,也就是小琴心太善,不然没人会搭理那人。”
安卡点点头。
陈先生伸了个懒腰。
“那正好,咱俩出去走走,这房间里太闹腾我也呆不住。”
安卡没有回答。
陈宽又自顾自笑道:“吴先生你可别嫌我啰嗦,我这人是比较话多。”
安卡道:“老师的确要能言善辩一些。”
陈宽摆了摆手:“哪的事,其实我早就失业了,吴先生你不会告诉小琴吧?其实这儿都大半年了,现在生源少,我其实是去当搬运工了。我一直没机会跟小琴坦白。”
他一摊手,手上都是厚厚的茧子。
安卡道:“那你们为何不要孩子?”
陈宽眼神闪烁。
“没那么简单。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只是遗憾自己没本事,保护不了小琴,也不能带她离开,过更好的生活。”
普通人要如何对抗生活忽然降临的不幸。
陈宽说着又想给安卡行个大礼,被安卡拦住。
陈宽似乎是把沉默寡言的安卡当成了难得的知己,总算能一吐为快了。
“你不也一样?阿靖,你去而复返,还有了要照顾的人,甘愿蜗居在这么小的房子,这其中也经历了不少坎坷吧。”
安卡并不觉得是坎坷。
虽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吴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安卡和郁桑来到此地的经历必然比他曲折数倍。
可是安卡对现在的平静生活,已经感到心满意足了。如果一辈子就这样住在这里,没有外人打扰,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他看着这个眉飞色舞的普通男人,安卡本来打定主意,今晚一定会死个人。
但是陈宽并没有追问郁桑的事,反而表现出的理解,让他将这个念头也淡了。
楼上传来陈太太的呼喊声,陈先生应和,又说:“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招呼,我们肯定能帮就帮。”
安卡已经往下走了几级,闻言回头。
“的确有件事。”
……
郁桑躺在床上,听到安卡出门的声音,他这才起身,但是卧室的门被锁住了。
郁桑看了看这个锁芯复杂的机械锁,在屋里找了根细铁丝,三两下就把锁给挑开了。
九湾区的锁,智能化程度不高,郁桑在小时候就已经精通各种撬锁技术了。
郁桑推开门,发现客厅直通大门的那条路有些不对劲。
他没有开灯,抹黑继续往前走着,他拿长柄雨伞做了拐杖,一瘸一拐地走着,伞柄敲击地板的声音,笃笃笃,稳健而诡异。
楼上忽然爆发一阵欢笑声,郁桑停止动作,在门口等了等。
安卡估计还没有下楼。
郁桑看了看大门锁,这门锁是经过安卡改装的,是个连环锁,不仅有密钥,还有两个转盘和钥匙,环环相扣,开三个锁的顺序也有讲究。
郁桑看了一眼就放弃了,他知道这个锁要是错一次,就会触发警报。
看来安卡昨晚就是在忙这个事。
要破解这个锁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绕开锁,把整个门炸开。
然而郁桑手头没有炸药,闹出这么大动静和把安卡喊回来也差不了多少了。
眼见着一时出去的办法,郁桑也不着急,他在沙发坐下,努力揉了揉额角。
虽然安卡现在十分奇怪,但终究还在可控范围内。只要用得对,工具还是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郁桑低头思索着,忽而门口传来敲门声,打断了郁桑的思绪。
他没有立即回话,门口那上了年纪的声音缓缓响起。
“阿靖,我给你送药来了。还想问一下,你今天怎么没来上班啊?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郁桑走过去,透过猫眼看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白发男子。
这人郁桑见过,是前一天带着小偷离开的那个大夫。
施恩又道:“我都听到你的声音了,你可瞒不了我了。”
郁桑这才回答:“你既然听到脚步,就知道我不是你问的那个人。”
施恩摸了一把胡子,笑道:“我当然听得出来,你不是阿靖。但这屋里也没有第三个人,你是……郁桑将军是吗?”
他这样平平淡淡地喊出了郁桑的名字,倒让郁桑警惕起来。
“你放心,我不是多事的人,此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是我们蓝泪星的骄傲,我出卖你,对我有何好处?”
郁桑最讨厌别人吹捧的名头里,其中一个就是“蓝泪星的骄傲”,实际上,蓝泪星并未带给他什么,而他更没有为这座垂垂老矣的星球带去更多。
郁桑仍旧不答。
自己那张脸已经不再是秘密,现在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在外面大肆张扬。
面前的人怎能确定,电视节目里风光无限的人不是上将本人,现在这样落魄残缺的人而是正主呢?
施恩又道:“你刚回此地时,是我为你诊治,我清楚你是个活人,还是个伤痕累累、没少受罪的可怜人。至于你身份到底为何人,我其实并不在乎。医者仁心,救人救己而已。”
施恩说话时将声音压得很低。
施恩道:“只是,你的仿生人似乎出了点问题,这里人多眼杂。难道不能借一步说话吗?”
郁桑这才回答:“我也想给你开门,但我开不了。”
施恩似乎惊了一下,他低眉思索片刻,这才道:“难不成……”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钥匙,然后径直打开了对面的门。
郁桑于是缓步走了回去,在沙发坐下,结果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那老头竟从阳台上冒了出来。
这老头看似年迈,但是精神抖擞健步如飞,他对着郁桑拱手道:“阳台之间还是联通的。”
这么一个不请自来的陌生人,郁桑难免不起疑心。
但是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郁桑根本没办法将他放在眼里。
郁桑让对方坐下。
施恩显然比郁桑更了解这间屋子,作为房东,也作为医生,施恩十分自然地给双方都倒了杯水。
“上将身体如何?”
郁桑任由对方给自己把脉。
施恩拧着眉毛探了半天,说:“五内郁结,上将心事重重。”
郁桑:“无所担心的人不会出现在这座星球。”
施恩点点头。
他打量了一下屋子,又道:“原本我以为这仿生人是个护主的好仿生人,也愿意帮你们这对落难主仆,现在看来,倒不尽然了。”
郁桑知道他在说安卡。
在所有人基本的认知里,仿生人都是听命行事的,因此和他废话再多,都不如和他的主人聊上几句。
只是安卡不是一般仿生人。
“他并不受控。”
施恩点头。
“他杀心很重,怪不得也上了通缉令。长此以往,定会闹出人命。”
郁桑道:“所以,你想找我一起除掉安卡?”
施恩坦然点头。
他继续道:“原本我以为他能为我所用,就像之前一样。我是说,我曾经也救过一个仿生人,他也帮了我不少忙。现在看来,倒是要玩火**了。”
这也是郁桑担心之事中的一件。
他相信安卡不会伤害自己,但他能确保安卡不会做出别的出格的事。
无论他做了什么,郁桑都难辞其咎。
郁桑点点头。
“在此之前,我有别的事需要先生帮忙。”
施恩拱手作揖。
郁桑又道:“我信你为人,也信你医术,你有没有办法,让我想起缺失的记忆。”
施恩一捋胡子,认真思考。
“办法确实有,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催眠。”
郁桑将这两个字在舌尖品了一遍。
他本能排斥这件事。他盯着施恩的表情,试图从他认真的神色中找出什么端倪。
催眠不仅需要自己进入任人宰割的状态中,更是让人潜入脆弱的意识世界。
这是极大极大的危险,郁桑还接受过反催眠的训练,因此这个办法的危险性更是陡增。
但是……
郁桑点点头:“可以。”
施恩道:“我得准备一下东西,还需要完全不被打扰的空间,现在恐怕不行。”
施恩话没说完,忽然看见郁桑将偷猛地转向大门,与此同时他嘴巴吐出两个字。
“快走。”
施恩慢了好几拍,也是听到了楼上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由远及近。
施恩也顾不上别的了,他听到开门的声音响起,这身子骨从未这般灵巧过,他三两步冲到阳台。
与此同时门外开锁的声音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
安卡觉察到不对劲,他飞速地开着锁,但却因为他额外加固的缘故,那门开起来没那么快,他表情凝重地猛然推门之时,却看见郁桑斜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看向他。
安卡的一颗心安定了一半。
“你怎么出来了?”
“你不会以为那样就能困住我了吧?”
安卡如同一只浑身毛发立起、充满警戒的狼,他不理会郁桑的玩笑,十分迅速地查看起角角落落,寻找有无外人侵入的痕迹。
他那样子活像个捉奸的丈夫。
“那人是谁?有人来过。”
他的目光飞速掠过整个房间,却一无所获,最后他盯着郁桑对面的茶盏。
桌上有两只碗。
郁桑脸不红心不跳,十分自然地把那只碗拿起来,递给安卡。
“你喝吗?”
安卡盯着郁桑冷淡的神色,定了几秒,还是走过去,但他没有接过碗,而是就着郁桑的手,就这样一饮而尽。
“你一直在等我回来,是吗?”
郁桑因安卡这句忽然的发言,面无表情的面具都快碎裂。
最近忙得快枯萎了,咬牙更新[愤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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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蓝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