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光明神始乱终弃后 第20章 第20章

天空云层之上，人类目所不能及的地方，雕塑圆柱星罗棋布，广阔无垠的神宫一眼望不到尽头。

最高大的殿宇中，云雾虚虚渺渺漫近厅堂。空无一人的神座之下，天使长手中拿着他的光环，光环里的天使面孔在不停变换着。

“巴里帝国没发现冕下的踪迹。”

“布拉格纳山脉没找到。”

“冕下不在哈拉雷群岛。”

“莱特斯特帝国北部没有。”

“……”

一声声一无所获的消息传进天使耳朵中，他揉揉疲惫的眉心，心里的焦急就快要按捺不住。

一天前，西亚向他传达紧急消息，冕下一整天都没能和神殿取得联系，基本已经能够确定祂失踪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西亚在和他开玩笑，但他脸上严肃的神情不是作假。

神宫立刻从上到下都炸了锅，他让几乎所有的天使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去世界各地寻找冕下的踪迹。

到现在为止，神宫里虽然只过去了一天，但天使们在凡间其实已经找了四天。

整整四天，什么都没找到。

冕下在化身成人类的时候封印住了自己的力量和记忆，这个方法很有效地避免了黑暗神追踪到他的气息，但同时也断开了天使们与他的联系。

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一只天使能感应到他现在到底在哪。

天使长握着光环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

如果冕下只是暂时单纯地停留在一个地方，他相信祂不会出事。

但要是刚好被黑暗神撞见他的化身，并且被识破的话……

那可真是要出大问题！

“天使长！”

一只天使突然从云层之下冒出，火急火燎地朝天使长飞来。

“我看到了黑暗神，在莱特斯特帝国的南部……”

“现在没有时间去监察祂的动向。”天使长不耐烦地打断他，“我不是说了吗？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冕下，除此之外一切任务都推迟。”

“可是，我想说……”

“天使长！”又一声呼喊打断了天使的说话。

西亚也从云层底下钻上来，他穿着还没来得及换下的神官白袍，手中拿着一封信件，那是米斯艾尔寄给他的亲笔信，“知道冕下在哪里了！”

“在哪里？”天使长急忙问。

“莱特斯特帝国莫托镇南部森林边缘的一个小村庄。”西亚回答。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一旁的天使开口，“我在冕下身边看到了黑暗神！”

“什么？！”听到这句话，天使长大惊失色：“马上召集几个大天使，我们立刻过去！”

**

今天的神堂和前几天很不一样。

伊莉丝坐在最前排的座椅上，偷偷瞥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人满为患的祷告大厅。

往日只时不时有零星几个人坐的座椅，现在已经基本上全都坐满了人。

她大致扫过排排座椅，健壮的青年，年轻的妇女，拄着拐杖的老人、坐在椅子上时不时想乱动的小孩子……

这大概是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在这里了。

米斯艾尔一如既往地站在最前端的神像下面，神情淡漠，仪态端庄。

只是和前几天不一样，他今天并不像往常一样独自对着神像祷告，而是站在众人的前面，就像这是教皇应该做的一样，看着人到的差不多，便自然而然地开始主持起了祷告仪式。

村民们也非常有默契地配合着他一起祷告，仿佛这是心照不宣、理所应当的事情。

伊莉丝本来只是想凑个热闹，但她作为圣女，必须要表现得比大多数人都要虔诚，于是她只得半划水半认真地一起跟着做。

米斯艾尔清冷的嗓音低声念诵着有关光明神的创世经纶，就像是在天堂回响的圣歌，不可亵渎。

伊莉丝心不在焉地听着。

这样美妙的声音，对于别人来说是恨不得天天聆听的圣音。但她不信仰光明神，也不了解祂。听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比盯着蜗牛从树下爬到树上还要无聊。

她没控制住，偷偷打了个小哈欠。

然后看见米斯艾尔的目光就刚好落在了她身上。

视线交汇的那一瞬间，伊莉丝心虚地赶紧低下头，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做出一副洗耳恭听、我爱光明神的模样。

几秒之后，她又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米斯艾尔这会已经没有再看她。只是他念诵的声音，好像比之前稍微快了那么一点。

这场折磨终于在众人一片感恩虔诚的“赞美光明神”中结束。

终于能解脱的伊莉丝站起身，正打算离开，却在下一刻被众人团团围住，眼前突然一花，一个大花圈就被套在了脖子上。

伊莉丝：？

什么情况？

“圣女大人，我们花了一晚上为您编织了花环，希望您喜欢。”一个小女孩说。

“谢谢，非常好看，我很喜欢。”伊莉丝立刻反应过来，对她扬起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收到圣女的认可，小女孩眼睛都亮了起来，雀跃着离开了。

然后就有更多的人挤了上来。

“还有这个，圣女大人，这是我昨晚雕刻出来的圣女像。”

“我打猎来的熊皮很暖和，希望您能喜欢。”

“您可不可以在我手帕上面签个名字？”

“还有我……”

救命！

村民们显然热情得过了头，伊莉丝被他们围堵得水泄不通，愣是一步都没办法往前走。

她一边维持着微笑，一边努力往外挤，但人实在是太多，并且大家一直在跟着她行动，她无论往前走多少步都挤不出去这个人群。

正当她想着应该怎么办的时候，激动的村民们渐渐安静了下来。

“回去了。”

米斯艾尔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她回头，米斯艾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沉静的目光只落在她的身上。

在他身后，人们让开了一条路，他走进来了之后，后面的人也没再接着围上来。

他仿佛有着天然的威慑力，刚刚还躁动的人们现在一个个恭敬的低着头，安静得一声不吭，甚至没人敢再抬头看他们。

米斯艾尔眸光淡淡，似乎对人们这样的反应习以为常。

当他走动时，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但身边就仿佛有一个透明的玻璃屏障，把面前拥挤的人群推开，毫不费力地开出一条路。

伊莉丝跟在米斯艾尔身后，终于如她所愿离开了人群。后面的村民也知道没有了机会，没再追上来，只能悻悻地拿着东西回家。

两个人安静地走在神堂的走廊里。

阳光透过两侧不同图案的彩窗照射进来，彩色的光芒照耀在米斯艾尔身上，给他的白袍镀上了许多平时难以在他身上看见的色彩。

窗户上画着的天使与神明被点亮，发着明亮的光芒，流露出神圣纯洁的感觉。

“谢谢您。”伊莉丝率先开口，她知道刚才米斯艾尔是在帮她解围——他原本可以先自己离开，只留下她一个人在那里接受村民们的盛情款待。

“没事。”米斯艾尔微微看向同样被彩窗染色的伊莉丝，眼底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有淡漠和疏离，微微带着点柔和。

“没有想到村民们会这么热情。”伊莉丝无奈地笑道，“我感觉已经能想象得到接下来几天该会多么艰难地度过了。”

“不用几天。”米斯艾尔淡淡道，“今晚就可以走。”

“今晚？”

伊莉丝知道他们不会在这里待上多久，但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可以离开了。

她想了一下，神殿那边他们不知道信件有没有送达，商人的马车也没有消息，能让他们这么快走的就只有月神的传送石阵。

“今天晚上是月圆之夜吗？”她记得日记上提到，想要启动石阵只有在月圆之夜才行。

“嗯。”米斯艾尔肯定了她的疑问。

伊莉丝点点头，“那我们需要好好和艾恩道个别了。”

说完，她拿出她别在腰间的布袋，拉开袋口，伸手进去掏着。袋子很深，她几乎把整条胳膊都塞了进去。一会掏出来一株闪闪发光的药草，又放回去，又拿出个毛茸茸的魔法材料，看了一眼，又塞回去。

“在找什么？”米斯艾尔问。

“您觉得给艾恩什么回礼比较好呢？”伊莉丝把袋口撑到最大，低头往里看，她现在有的不是金币就是药草，要么就是魔法素材，似乎没有什么合适做礼物的东西。

他们在人家这里吃住了好几天，还帮了这么多忙，总不能白嫖人家的吧。

米斯艾尔沉默了一会，缓缓道，“他可以做神官。”

艾恩帮教皇疗伤，给圣女治病，还提供他们吃住，确实算上有不小的功劳，虽然他光魔法水平或许并不能让他非常好地履行神官的职能，但他的功劳确实也有足够让他升一升神职了。

“艾恩大概会高兴得一下年轻十岁吧。”伊莉丝笑着说，艾恩他对神殿的向往，他们这些天都有目共睹。

“那么，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伊莉丝对米斯艾尔说，“今晚就走的话，希望我还来得及把房间的卫生再……”

“你们今晚要去哪？”

伊莉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海因懒散地靠在走廊的门口，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扫视着，带着审视和怀疑。

他的手里紧紧捏到指尖泛白的，是那本他们前不久才翻看过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