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光明神始乱终弃后 第19章 第19章

神堂门口，两个健壮的村民一前一后抬着海因，着急地往神堂里走。

海因的身形太过高大，村民只能一人架着他的臂弯，一人抬着他的双腿，堪堪兜着他，不让他掉到地上。

最先进入神堂的村民已经找到了艾恩，她拉着艾恩的手在前面跑，后面的艾恩跑不动，只能被她拖着勉强跟上她的速度。

“快点，艾恩神父，只有您会医术，晚一点就来不及了！”她着急地说。

艾恩在她身后气喘吁吁，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他被带到海因面前，等他看清了海因身上的惨状之后，直接发出一声惊叫，连气也忘了顺：“哦，天！他伤得太重了，你们不能这样抬着他！再需要个人，你，从中间抬起他，把他放平——对，就这样。你们跟我来。”

艾恩神父带着几人朝神堂内部走，伊莉丝和米斯艾尔在这时也刚好从楼上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伊莉丝问，她瞥了一眼海因，后者紧闭着双眼，不知道什么情况。

有什么能把远古恶魔伤成这样？

“我们在森林里发现的他，那时他已经是这样了。”其中一位村民回答，“他看上去遭到了野兽袭击。我认得这样的伤口，这是被野兽撕咬的痕迹。”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艾恩叹了口气。

伊莉丝狐疑地看着海因，她并不认为这是野兽能做出来的事情。

被几个人抱起来的海因看上去面色惨白，一副濒死的模样，胸腹部的鲜血几乎浸湿了他的衣袍。

但她记得，基本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真正伤害到恶魔，哪怕是和同类打斗造成的伤口，也很容易就能愈合。他们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弱点，就只有光魔法。

难道他遇到了天使？或者是光明神？

正当伊莉丝满肚子猜测到底怎么回事时，她就忽然看见，在众人混乱中，海因的眼皮明显地眨了眨。

她立刻就明白了。

这家伙根本一点事都没有，他就是在装死！

海因眨眼皮也就只有短短一瞬，除了伊莉丝，根本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

他瘫软着身子，任由人们把他搬到一张又小又挤还破旧的床上，不轻的重量把小床压得吱呀作响。

艾恩神父站在他旁边，仔仔细细检查过他的伤口以后，只是拿了一些草药敷上，摇了摇头：“他伤得太重了，我恐怕能力有限，救不了他。”

站在一旁的伊莉丝嗅到了一点似曾相识的味道。

她虽然知道海因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在他们眼里，海因已经没有救了。而她现在正好拥有挽救生命的技能。

默了一瞬，伊莉丝走到前面去，手搭在艾恩肩膀上，示意他稍稍让开，轻声说：“我能救，让我来吧。”

“伊莉丝大人？”艾恩惊讶地抬头，“可是我这里并没有什么非常好的草药，就算您精通医术，可能也没有办法救回他。”

“不需要草药。”伊莉丝柔声说，她抬起手，绿光顿时出现在她掌心。

“！！这、这是——！”艾恩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心中剧烈的震荡让他双腿有点发虚。

普通人可能不知道治愈魔法的意义，认为它只是一种比较特殊的魔法。

但作为神职人员，哪怕只是一个偏远小山村的神父，艾恩也比一般人更清楚这样纯粹碧绿的魔力代表着什么。

拥有这样魔力的只有可能是一个人。

神眷者。

也就是，光明神殿独一无二的圣女。

伊莉丝手中的魔力很快就将海因身上的伤口治愈。

站在一旁的艾恩惊愕目睹了她治愈的全过程，每一个细节都尽收眼底，她丝毫不费吹灰之力的样子让他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伊莉丝收起魔力，她侧过头，正想和艾恩说海因已经没事了，却听见身后突然传来扑通一声。

那是膝盖跪到地板上的声音。

“您……您……”艾恩激动地看着伊莉丝，他知道自己这样非常失礼，动了动腿想站起来，但腿却完全不听使唤。

他的声音微微发着颤，语无伦次，“您是……”

站在后面的几位村民不明所以地挠挠头，面面相觑，他们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困惑。

艾恩怎么突然跪下了？不就是厉害一些的魔法吗？

住在西南角的那个杰克还会用水魔法降大雨呢！

艾恩没有说完的话在这时候颤颤巍巍地飘进他们耳朵：

“……圣、圣女大人？”

什么？

村民们震惊地盯着面前的少女。

在一分钟以前，他们只以为她是一个无意来到这里的气质优雅、容貌精致的贵族小姐。但现在她在他们眼中，就像是拢上了一层圣光的天使，就是神明从天上派遣下来的传信者。

这是圣女大人？！

想到这是他们这种小村民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幸目睹真容的圣女，一个身材雄壮的村民突然踉跄了一下，他腿脚发软，差一点就没站稳。

伊莉丝被艾恩这突然跪下的姿势给吓了一跳，她扶着艾恩的手臂，想把他扶起来，但艾恩腿软得根本站不起来。

艾恩视线微微移到伊莉丝身后一直没有开过口的米斯艾尔身上。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干涩道：“那……您是……”

他不敢说出那个词。

能被圣女大人一直用敬称称呼的人，只有一个。

“嗯。”米斯艾尔仿佛猜到了他没说出来的是什么话，只一声平平淡淡地应了下来。

米斯艾尔住在神堂的这段日子里，这样不带任何情绪的简单应答有非常多次，他每次回应时的神情都云淡风轻，就像这是每天喝的白水，没有任何特别或者值得注意的地方。

而就是这样平淡无奇的一声，给艾恩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他顿时感到五雷轰顶，不由得全身一热。

光明神在上！他这些天都做了什么！

艾恩脑子里开始回想从与他相遇开始一直到现在自己的所作所为，从礼数，到饮食起居，再到自己对他提供的那些东西。

从头到尾细细回想了一圈，他得出一个结论：

没有一处是不失礼的！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圣下，您……”

话还没说出口，他身后的一个村民就突然惊叫一声冲出房门，像是要把这个消息昭告全世界一样大喊：“教皇！教皇圣下来了！教皇圣下来了！！”

伊莉丝看着那个村民消失的门口，听着他逐渐远去的大喊声，无奈的感觉油然而生。

看样子这个村子要闹腾一阵了。

她偏过头，对上米斯艾尔也在看她的目光，她在他眼底看到了同样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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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神堂的灯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伊莉丝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她手里端着一份鲜嫩多汁的牛排，旁边用了许多新鲜的蔬果做点缀，这比她中午吃的粗面包夹火腿比起来，简直就是一顿大餐。

他们的身份在村子里传开以后，不少村民杀鸡宰牛，纷纷送来自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家畜，说怎样都不能让他们在这里受到亏待。

哪怕伊莉丝再怎么努力拒绝，依然阻挡不住他们的热情。不知道哪位村民偷偷溜了进来，在他们厨房里放下了足有半头牛那么多的牛肉。

艾恩对他们的态度也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他不再让他们在厨房里做任何事，就连想帮忙洗一下食材，都被他严词拒绝，厨房里所有活都被他一个人承包下来。

眼前这份牛排也是他的功劳。

“挺受欢迎的嘛。”

海因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伊莉丝没有回头，脚步不停：“还不是因为你。”

如果不是因为海因突然假装受伤，让她不得不施展治愈魔法，村民们现在大概还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神官。

海因在他们暴露身份不久之后就假装醒了过来，然后又随口编造了一个他出现在森林里的理由，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偶然经过的冒险者。

“你来这里做什么？”伊莉丝问。

白天没有时间和海因独处，她为了装作和他不认识，一直没机会问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搜查了村子一整圈，连只鸡也没放过。”海因说，“但还是没有找到她。”

“所以你就伤心得不想再活下去，找野兽把你咬了一顿吗？”

“野兽连我的皮都咬不破，更别说让我流血。”海因讥笑一声，“那些伤口是我自己做的——为了能够让我合理地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光明神堂。”伊莉丝说，“难道你终于打算背弃黑暗投向光明了吗？”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海因在身后看着她，“仔细想想，我还是觉得你很可疑，所以我打算跟在你身边一段时间。”

“如果你不怕失望的话，就随意吧。”伊莉丝知道他的固执，懒得和他争论。她推开自己的房门，回看他一眼，“只要不干扰我的行动。”

说完，她毫不留情地关上门，把海因挡在了外面。

海因摸了摸差点被撞上的鼻子，不以为意地笑笑。

他回到艾恩给他安排的房间，枕着双臂躺倒在床上，凌厉的目光瞥到窗外一只刚刚落到树梢上的白鸟，嘴角一撇。

又是那些烦人的跟屁虫。

他指尖微动，一道黑光直直朝树梢上的白鸟射去。

树上的白鸟惊起，被黑光擦掉了几根羽毛，它没有再落回树梢，转身快速离开了这里。

夜空下，白鸟张开翅膀发出微光，变成一只有着洁白羽翼的天使。

天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村庄，眉头紧锁，口中喃喃：“必须要赶紧回去报告天使长……”

接着，他快速扇动巨大的翅膀，消失在深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