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沉沦（星际ABO） 第17章 永夜之梦

仆人小黑并未回答温鲸的问题，只是静静看向3068。

3068看向仆人，沉沉道：“这是宁芙星与阿勒特星的那个神话？”梦境里的少年宁芙说过，神话里精灵王的那个虫族爱人也是蓝色蝴蝶。

小黑毫无波澜的内心突然异样地觉得有些残忍，却还是道：“主人，您在自欺欺人。您知道这不是，这是宁芙和温鲸的故事。”小黑着重强调了最后一个名字，继续道：“或者说，这是他们的故事原本该有的走向。”

艾伦猛地睁大了眼睛，连宁芙都怔愣在那里，碎金的眼眸里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撼。

小黑迈着机械式的步子来到3068的面前，漆黑的眼眸里仿佛有莹莹冷光，令对方无可逃避，他道：“大人，希望您清楚，未来的一切都建立在过去的基础上，如果过去坍塌，未来的一切将不复存在。”

3068紧紧握着拳，他冷冷看着面前的仆人，实质性的目光仿佛要把仆人洞穿，却到底并未说一句话。

正在这时，有剑风倏然划过艾伦的脸颊，他瞳孔一缩，向宁芙的方向看去，便看到对方高高举起手中的骨刺，狠狠刺向温鲸的脖颈。

“咕噜”

血流了满地，温鲸死不瞑目的头颅滚落在地上，幽蓝的眼眸依旧无比偏执地望向刚刚画片出现的方向，仿佛要抓住一个已经彻底消逝的结局。

“滴答”

不知是血还是谁的眼泪落在地上。

冰冷的雪花突然在这暗色的空间里漫天漫地朝他们卷来，仿佛一时之间这天地间只存在白雪。

宁芙站在风雪的中央，手中的骨刺汩汩流着温鲸的血，他微微低着头，银发遮住了他的眉眼，艾伦便看不清此时他面上的神情。

接着，他把骨刺和血狠狠甩落在地上，往前走了两步，他俯身捡起了温鲸的头颅，抱在怀里。

最深的黑暗自他脚下开始蔓延，仿佛这空间要破一个巨大的洞。

风雪里，黑暗中，美丽的精灵浑身都是血，他的怀里还抱着一颗滴血的头颅，他终于抬起此时已通红哀伤的眼看向艾伦，他对他道：“我想告诉您的，就是这些——我和他的这个再微不足道的故事，和——”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阿勒特星的那个怪物。”

“殿下，我的经验和预感告诉我，那个怪物会毁了一切，您的族人如果想生存，您就必须诛杀那个怪物，而我，会用我的方式来保护我的星球和族人。”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艾伦向他迈出一步，皱着眉道：“有些事情，只有活着才能做到……即使活着再如何痛苦，也不能选择死去逃避……”

最深的黑暗开始向宁芙的脚上蔓延，仿佛正在渐渐将他吞没，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朝艾伦露出个哀伤的笑，他的眼眸里微微泄出些怀念：“殿下，您和您的祖父，真的很像。”

“只是……”他微微低下头，淡金的眸有些神经质地与怀中头颅的蓝眼睛相对——只是，这并不是逃避，这是他生而为王的责任。

他花了十年的时间，才完成这场布满整颗星球的梦境的铺设，他将沉入最幽深的黑暗——宁芙星的地心，彻底燃烧自己的灵魂来支撑这场漫长的梦。

他还要为老精灵王、为他的祭司老师、为他逝去的一切族人报仇——驻扎在宁芙星的虫族会死，就如他手中的这颗头颅一样，会随着他沉入最深的黑暗，同他一起赎无法洗清的血的罪孽。

温暖的宁芙星将覆满大雪，他的族人们将在大雪中造就的梦境陷入长长的安心的沉睡，就像在寒冬沉入温暖安全的沼泽，他们的王的灵魂会化作金色的光点滋养和温暖他们的身体，直到有一天威胁和怪物消失，地心里宁芙的灵魂才会彻底燃烧殆尽，宁芙星会重新春暖花开，渡过长眠的族人们也会在花香中重新醒来，繁衍生息。

他们一族本就是和这颗星球共存，命运与这颗星球紧密相连，他们和这颗星球互为心脏与器官——宇宙中包括人族在内的所有智慧生物都有自我保护的本能和独特的方法，这是他们一族世代绵延的方法——梦是剑，梦亦是盾，他们与这颗星球亦互为剑与盾。

只是，这些他都并未告诉艾伦，他只是继续道：“您和您的同伴可以离开了。你们不属于我们一族，离开时可能会有些不适，你们的意识可能会在这个空间里乱窜，会互相影响。离开宁芙星就会好转。”

“去吧，殿下，您的部下在安全的地方等您。”

他话音刚落，脚底的黑暗处便有迅疾的风咆哮着自地底卷向宁芙，艾伦眼睁睁看着对方抱着那颗头颅慢慢在黑暗里下沉，那黑暗张牙舞爪，仿佛要将美丽的精灵全部吞没。

风雪依旧漫天漫地。

突然，艾伦、3068以及黑衣仆人的身体开始向上空漂浮，仿佛这颗星球的重力开始对他们失效。

艾伦睁大了眼睛，他朝快要被深渊吞没的精灵伸出手——“宁芙！”

宁芙却只是无比平静地仰起头与他对望，怀里头颅淡金的发在呼啸的风和精灵的银发张牙舞爪地纠缠在一起，幽蓝眸子在黑暗里散发着灼目的光——那光紧紧纠缠在精灵的脸上。

“殿下，旅途愉快。”

精灵张了口，无声地做着口型对艾伦道。

地上的黑暗仿佛像裂了道狰狞的伤口，更猛烈的来自地底的风朝精灵席卷而来，精灵像脚下踩空一般，彻底坠向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里。

“宁芙！”

艾伦他们已经升到半空——仿佛在坠向天空的深渊。

这时，温鲸地上无头的尸身突然猛地炸裂，接着黑暗的天地间自那具尸身生出无数的蓝色蝴蝶，漫天漫地到处都是——那些幽蓝的蝴蝶散发着和温鲸眼眸同出一辙的灼灼蓝光，它们汇聚在一起，既像一望无垠的大海，又像往无尽处延伸的冷光，它们同风雪一起填满了整个空间。

突然，它们扇动着幽蓝的翅膀，汇聚成一道亮得惊人的蓝色光束，猛地朝宁芙坠落的深渊里急速飞去，仿佛在追逐什么人。

可怖的深渊仿佛突然猛烈爆发了幽蓝的岩浆，那散发着灼灼光芒的蓝仿佛要把整个深渊填满。

……

艾伦的身体依旧在朝天空的深渊坠去，他近乎震撼地看着这一切，他的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无数蓝色蝴蝶扇动翅膀的哀鸣声音，鼻尖仿佛满是亮蓝的磷粉。

不知过了多久，深渊的黑暗终究吞没了一切——吞没了美丽的抱着头颅坠落的精灵，也吞没了那无数美丽的蓝色蝴蝶。

彻底吞没最后一点蓝意后，宁芙星和精灵王的梦纠缠在一起，陷入没有尽头的永夜，黑暗的天地间唯有白得刺目的风雪。

……

艾伦和3060他们依旧在迅疾地朝着天空坠落。

此时，艾伦的耳边只余呼啸的风声——他觉得自己这漫长的人生中都要在这黑暗里坠落。

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接着，对方艰难地在这黑暗里将他抱进了怀里，3068不知为何变得无比疲惫和失落的声音夹杂着点温暖的chuan息在耳边低沉响起：“殿下——”他的手臂仿佛要勒进他的肋骨：“我现在、开始真的不知道怎么做了。”

“请您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他的手紧紧掌在艾伦的金发里，湿冷的唇贴上对方温凉的耳垂，他闭着眼睛重复着呢喃，仿佛要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朝着最信任的人彻底发泄自己的脆弱：“哥哥……请您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可惜最后一句话散落在呼啸的风雪里，无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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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永夜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