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混江湖那些年 第66章 村寨

方璃还未看清那人的正脸，一根利箭已向他们袭来。王弃尘一把将她扯到身后，转动剑柄，击飞了眼前的利箭。

“躲好。”王弃尘松开方璃，一跃落到那群人之中。剑影穿梭在那群人之间，一时间喝哈声四起。

王弃尘逼得那群人节节败退，头顶树叶微微晃动，树间突然跳下两个手握大刀的男子，对着王弃尘后背砍过去。

叶片齐刷刷掉落，月光穿过缝隙，方璃终于看清了那边的情况。加上刚出现的两人，一共有十人在和王弃尘打斗。眼见那两人的刀即将落到王弃尘身上，方璃掐紧身边的树干，不自觉上前一步。

刹那间，王弃尘踹开眼前人，回身用剑抵住那两柄大刀，蹙眉盯着突然出现的人。下一秒，他闪身躲开，两个男子骤然失去平衡，往前倾倒。王弃尘跃至二人身后，剑柄狠狠敲击二人后背，那两人立即哀嚎地栽倒在地。

输赢已定，十人各有各的狼狈。方璃正要上前，却见王弃尘暗暗在背后冲她摆摆手。他道：“你们都不是会武之人，你们老大在哪？”

中间一个矮个子不甘心地盯着王弃尘，突然高声道：“老大！”

随着他声音落下，本来倒在王弃尘脚边的两人迅速向两边翻滚，消失在草丛中。王弃尘警惕地退后一步，不料正中他们陷阱中。不过须臾功夫，王弃尘就被突然出现的绳网高高吊起，一时无法动弹。

方璃一惊，立即屏住呼吸，躲在树的暗处，她的眼睛紧盯着那边，脑中快速转动。

得意的笑声响起，不知从何处走出一个人，那群人都唤她老大。方璃眯眼看清那人，倒有些惊讶——那姑娘看起来不过一十四五岁，竟就当上了山匪的老大。

她背着手走到王弃尘身边，还未开口，方璃便出手了。她对准绳结，压弯右手手腕，藏在银饰中的三根银针瞬间飞了出去。下一秒绳结断开，王弃尘正好落在那女孩面前，果断将剑架在了她的脖子处。

王弃尘掐住女子的后颈，令她面向自己的同伴。那群人这时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要上前解救女子。王弃尘沉声道：“别动。”

见那群人没有动作，方璃终于从暗处走出来，她站到王弃尘身边，低声问道：“你没事吧？”王弃尘笑了笑，摇摇头没说话。

方璃看向那群人，她道：“瞧你们最大也不过十五六岁，怎么就混在匪窝中了？念在你们年岁不大，我们可以放过你们，只要让你们大人来赎你们就行。”

眼前人皆面露纠结，看向王弃尘手下的女孩，犹豫道：“老大，不然我们......”

“我呸！你们也看起来不大，怎么就做了药王谷的走狗！”女孩狠狠地啐了一声，“你们都快走，别管我，我绝不会让外人再祸害所有人。”

见那群人真要跑，方璃抬手对准他们，慢悠悠道：“走一个试试看，我还真想知道，是我的银针快，还是你们的脚快。”兴许是年岁不大，又或许自责拖累了同伴，王弃尘身边的女孩不知何时红了眼眶，身体微微发起抖。

方璃这才收回手，安慰道：“现在知道害怕了，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便对我们动手时怎么不害怕?好了好了，我们可不是药王谷的走狗，此番进山也不是为了抓谁。相反，我们是为了扳倒药王谷和李逐才上山的。”

女孩在听到这两个名字时眼中明显闪过厌恶，她眼光闪烁，大声道：“我才不会相信，今日那么多人打上来，什么说法都有，但最后不还是想将村子里的人抓下去。为什么，我们都躲到深山里了，你们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们？”

方璃试探着摸了摸女孩的脑袋，见女孩情绪激动，王弃尘微微松开剑。方璃道：“别激动，我们也是初入此地，保证和任何人都没关系。那你说，要如何才能信我们？”

女孩眼珠一转：“那你们放开我，只要放开我，我就信你们。”

方璃道：“那不行，你这么聪明，肯定设了不止一个陷阱。若是放了你，你跑走了，谁带我们进寨子？”

女孩梗着脖子：“那你们就杀了我吧，我是绝对不会带来路不明的人进村子的。”

王弃尘道：“山下的人都说你们是山匪，干的都是掳人劫财的事。你们却把匪窝称作村子，把里面的人叫做村民，想来你们同样向往安宁。若你不信我们，可就让你们村子错过一个重回家园的机会了。”

见女孩咬着牙，依旧不说话。方璃想了想，道：“天色已晚，你们一群孩子在外也不安全。不如这样，我们将你们送到寨子外面，我放你们进去通知可以主事的大人。让大人们来决定是否要出来见我们，如何？”

女孩低头思考，站在远处的那群人开口劝她：“老大，我们答应他们吧，他们若是坏人，何必和我们商量这么久？我们偷跑出来太久了，会被村长发现的。”

方璃并不催促她，片刻后女孩点头答应。一行人终于动身，出于警惕，王弃尘依旧没有松开女孩。他们一路跟着那群孩子，虽弯弯绕绕，但没再出现什么意外。

大约一炷香后，隐在密林中的村寨出现在他们眼前，方璃松了一口气，多亏遇上这群傻孩子，不然凭她和王弃尘，还不一定能找到如此隐秘的地方。

身边的孩子明显开心起来，王弃尘移开放在女孩脖前的剑，方璃立即拉住女孩的手：“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一定和你们村长说，李逐身边出现了杀手，他的大儿子已经被杀了。为了泄愤，他雇了许多人上山剿匪，若你们再不做出行动，只会永无宁日。”

女孩紧张地点点头，方璃最后叮嘱道：“你要相信我们，我和他漂泊江湖，为了就是惩凶除恶。对了，若大人们不信，你就告诉他们，是辛濯枝辛大夫委托我们上山调查清楚的。她常为村子的人看诊，寨子中的人说不定听说过她。记住我的话，快回去吧，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方璃给那群人让出路，他们看着方璃和王弃尘，慢慢地后退，直至十步后才放心地跑了进去。

王弃尘收起剑，倚在树边，他道：“你就不怕那群孩子言而无信？”

方璃道：“怕啊，我们就等他们一个半时辰。若一个半时辰后还没人出来，我们就强攻进去。”

王弃尘道：“为何不现在就攻进去，说不定不等天亮，我们就能下山了。”

方璃笑了笑，回身握住他的手腕，她盯着王弃尘道：“脉搏时轻时重，一路上呼吸紊乱，你分明在强撑。莫不是先前的病给你留下了后遗症，虽然恢复了武功，但身体还是比常人孱弱？”

王弃尘收回手，轻声道：“没什么，毕竟中毒那么多年，辛姑娘已经尽力了。趁我还能握剑，自然要为人们做更多事了。”

方璃安静片刻，突然道：“是为了人们，还是为了我？”

王弃尘脸上空白了一瞬，始终没有回答。方璃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她道：“我突然很好奇我从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王弃尘的声音从背后飘来，“若你恢复了记忆，就会明白我对你的好根本不算什么。”

方璃不再言语，周围沉静下来，只余树叶摇动应和风声，山间的凉风轻轻吹动二人衣摆。月亮悄悄挪动位置，正当方璃准备和王弃尘商量如何进去时，远处一直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一行男男女女走出来，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人。方璃和王弃尘对视一眼，见那群人表情平静，并无杀气，才从树下走出去。方璃还未开口，为首的男人便抢先开口：“你们两个就是辛神医派来的人？”

方璃顿了顿，立即道：“没错，一月前我重伤坠崖，好在得她所救。如今她委托我查清药王谷究竟是谁在作恶，我自然要满足她这个要求。”

那几人围在一起嘀咕了几句，村长重新站出来，他道：“我们相信你们，这的确会是辛神医做出的事。”

还没等方璃露出笑容，村长又道：“但我不能让你们进去，村子不是我一人的，许多人为了这个村子尽心尽力，我得为他们负责。但看在辛神医的面上，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们。”

方璃想了想，问道：“我想知道寨中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又是为何逃上山，是否与李逐和药王谷有关？”

村长眼中满是恨意：“我知道，山下人皆把我们当做山匪，说我们四处抢人。这都是药王谷和李逐的阴谋！他们才是四处抢人的凶手，也不管村民是否需要大夫，身体是否还能动身，只要被他们发现，就通通会被李逐送进药王谷，自此音讯全无。

药王谷名声在外，周边的村子多少受过他们照拂。因此，起初我们也是相信药王谷的。但后来一个年轻人实在等不下去，日夜守在药王谷外。终于某一天夜里，他看到药王谷中的人推着车出来，一路尾随却发现运的是三具尸体。那三句尸体就这么随意丢在野外，那个年轻人认得其中一人，将他背下山。

我亲眼见到那人身上全是窟窿，骨瘦如柴，连头发都掉得差不多了。药王谷哪里是治病救人的仙谷，分明是杀人不吐骨头的魔窟！我带着相信我的村民们上山，其余村庄中的人没见着证据，依旧留在山下。但药王谷抓人越抓越多，是人都知道不对劲了。因此上山的人就更多了，只要是周围来的的药农，我们寨子都欢迎。没想到药王谷和李逐发现了，重新打起我们的主意。

现在你们知道了吧，我为何不让你们进去。我们这些人能活到现在，全靠躲，这就是我们保命的办法。只有李逐和药王谷消失，我才能放心地打开大门。”

村长语气平静，方璃心中却漫起悲伤，无论作恶之人是谁，他都该死。方璃深深地看了那群人一眼，抱拳道：“诸位放心，我保证大门打开的那一日会很快到来，今夜多谢你们解答，我们会尽快下山的，绝不会泄露村寨位置。”

二人临走时，王弃尘突然开口：“近日必有不少人上山打扰诸位，若需要帮助，你们可以让它寄信给我，我必来助你们。”他吹了一声口哨，不知何时盘旋在上空的黑鹰向下俯冲，正正落在王弃尘手臂上。

那些人面露惊疑，村长犹豫地伸出手，王弃尘微微抬手，黑鹰便飞到村长肩头。村长身形晃了晃，他道：“多谢。”

王弃尘笑了笑，拉着方璃迅速进入密林。

*

二人起初动作迅速，但林间地势复杂，他们索性放慢了脚步。待方璃和王弃尘走出深山时，天光已大亮，两人都面露疲色，决定前往方微吟住的客栈休息。

谁料他们抵达客栈门前时，门前站着几个李府的家丁。他们不断向里面张望，方璃现在不欲与他们打交道，便和王弃尘绕路，从后巷中进入。

一进门就撞上店内小二，小二一见他们，便兴奋地扯住王弃尘的衣袖：“诶，你们回来了。外面那群人一大早就来找你们呢。”

方璃蹙眉道：“找我们做什么？”

“你们还不知道吧，”小二莫名幸灾乐祸，“李家二公子昨夜被人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