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池余第无数次在人群中精准捕捉到傅故渊的身影时,差点被一辆疾驰而过的自行车撞倒。
“长没长眼睛啊!”骑车的男生猛地急刹,轮胎在水泥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男生单脚撑地,不满地嚷嚷着,脸上写满了不悦。
林池余踉跄一步才勉强站稳,冷着脸扫过去,那双总是带着三分戾气的眼睛微微眯起:“吵什么。”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让对方立刻闭了嘴,悻悻地推着车离开了。
就在这短暂的骚动中,梧桐树下的傅故渊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向前迈了半步,又很快克制住自己,恢复了那副疏离的模样。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担忧,紧抿的唇线泄露了他此刻的不悦。
等那人离开,傅故渊才迈着从容的步子走上前,停在林池余面前。夕阳的光线从他身后洒落,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却衬得他的神情更加冷淡。
“走路都能分心。”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林池余别开脸,不去看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心里却因为对方主动搭话而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甜意:“要你管。”
“不管谁管?”傅故渊的手指状似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校服袖口,动作快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但那短暂的接触却让林池余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才要不是我一直看着,某人现在该在医院了。”
这话让林池余耳根微微发烫,却还是倔强地嘴硬:“谁要你看着了。”他的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精致裙子的女生小跑过来,脸颊泛着羞涩的红晕,直接无视了一旁的林池余,眼中只有傅故渊的身影。
“傅同学,这、这个给你!”女生双手递上一个粉色的信封,信封上还细心地贴了个小小的爱心贴纸,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少女小心翼翼的心意,“我喜欢你很久了!请……请考虑一下我!”
林池余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书包带,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别开视线,假装对路边的梧桐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紧绷的下颌线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傅故渊甚至没有低头看那封信,他的目光依然落在林池余身上,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靠近的疏离:“谢谢你的心意,但我不能收。”
女生的手僵在半空,眼眶微微发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为什么?是因为...有喜欢的人了吗?”
傅故渊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林池余,后者立刻将脸别开,假装专注地研究着地上的裂缝。
“是的。”傅故渊答得彬彬有礼,却又不容置疑,“所以很抱歉。”
女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咬了下嘴唇,最终收回信封,转身快步跑开了,背影带着几分落寞。
林池余冷哼一声,语气酸溜溜的:“风云人物真是忙啊。”他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却被傅故渊轻轻拉住了手腕。
那触碰短暂得如同错觉,却让林池余的心跳骤然加速。
“都是还回去的,我不收这些,”傅故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倒是你,今天差点被车撞,吓到我了。”
林池余闷闷地说:“又死不了。”
“我心疼不行?”傅故渊的话让他耳根更红了。
书店外传来学生嬉笑打闹的声音,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他们在昏暗的角落里相拥,像是共享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
“傅故渊,”林池余突然说,“你要是敢喜欢别人...”
“怎样?”傅故渊挑眉。
林池余抬起头,眼神凶狠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我就把你的丑照打印一千份贴满全校。”
傅故渊笑了:“哪来的丑照?”
“P也要P出来。”
“男朋友,好狠的心。”傅故渊低头,鼻尖蹭了蹭他的,“不过你放心...”他的话音渐渐低下去,最后几个字消失在相接的唇齿间。
这个吻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林池余的手不自觉地抓住傅故渊的校服外套,指尖微微发白。
“刚才是不是吃醋了?”傅故渊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那低沉嗓音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谁吃醋了?”林池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甩开他的手,语气硬邦邦的,“反正我们只是地下恋,你爱收多少情书收多少,与我无关。”
傅故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向前凑近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当初是谁非要地下恋的?现在又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林池余别开脸,耳尖却诚实地悄悄泛红,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放学后,旧书店里。
林池余故意磨蹭了十分钟才往旧书店走。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心里既期待又不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推开书店门时,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傅故渊已经等在老位置,倚在书架最里的角落,指尖夹着一本页面发黄的旧书,低垂着眼眸,仿佛沉浸在文字的世界里。
“迟到了。”傅故渊头也不抬,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林池余把书包扔在一旁的椅子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不想来就别等。”他的语气依然带着刺,但比起白天的尖锐,此刻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
傅故渊终于抬眼看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眸子里映着夕阳的暖光,显得格外深邃:“不等你等谁?”
他放下书,一步步走近,脚步声在寂静的书店里格外清晰。在林池余下意识后退时,他伸手抵在他身后的书架上,将他困在方寸之间,形成一个暧昧又私密的空间。
“今天那个女生,”傅故渊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磁性的沙哑,“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林池余别开脸,不去看那双过于认真的眼睛,声音闷闷的:“关我什么事。”
“当然关你的事。”傅故渊的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动作不容拒绝却又带着一丝珍惜的温柔,“我眼里只有你,从来都是。”
林池余垂下眼睛,长睫毛在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像两把小扇子微微颤动:“那你为什么...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多看我一眼?”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泄露了出来。
傅故渊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轻笑,那笑声低沉而悦耳:“不是你要求的吗?在别人面前装不熟。”他抚上林池余的后颈,拇指轻轻摩挲着那块敏感的皮肤,带着安抚的意味,“但我每次都在看你,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骗人。”林池余小声嘟囔,语气已经软化了不少。
“数学课你偷瞄了七次,每次我都看着你。体育课你偷看我十二次,我也都知道。”傅故渊抵着他的额头,呼吸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纸张和墨水的独特香气,混合着彼此身上淡淡的气息,“校门口那次,要不是我一直看着你,你怎么会差点撞车?”
林池余抿着唇,心里那点不安和醋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珍视的暖意。他不得不承认,傅故渊总是能轻易地看穿他的心思,并用他自己的方式来安抚他。
“以后吃醋了就直接告诉我,别自己生闷气。”傅故渊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难得的温柔和纵容。
“谁吃醋了...”林池余嘴硬地反驳,但声音已经软了下来,没有任何说服力。
“好,没吃醋。”傅故渊从善如流地应着,笑着吻了吻他的鼻尖,那亲吻轻柔得像羽毛拂过,“是我吃醋,不喜欢别人离你太近。今天体育课那个给你递水的学弟,我差点没忍住过去把他拎开。”
林池余终于忍不住嘴角上扬,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带着几分难得的柔软和甜蜜:“笨蛋。”
傅故渊把他搂进怀里,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溺死人:“只做你一个人的笨蛋。”
夕阳透过书架的空隙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形成一道道温暖的光柱。空气中飘散着旧书的醇厚香气和此刻甜蜜的气息,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悠长。傅故渊轻轻吻了吻林池余的耳尖,感觉到怀里的人轻轻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推开他。
“回宿舍?”傅故渊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舍。
“再抱一会儿。”林池余把脸埋在他肩头,声音闷闷的,带着依赖。
傅故渊轻笑了一声,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将他完全圈进自己的怀抱里。
走到书店门口时,傅故渊自然地牵起林池余的手,在他掌心塞了颗包装精致的薄荷糖,指尖在他手心轻轻挠了一下,带着几分调皮和亲昵。
“今天开始,我送你回宿舍。”傅故渊的语气很自然,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不怕被人看见?”林池余挑眉,心里却因为他这句话而泛起甜意。
“怕你又不看路。”傅故渊捏了捏他的手心,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关心,“反正我可以远远跟着,确保你安全到宿舍。”
林池余终于笑了,眼睛亮亮的,像是落入了星辰:“随你便。”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悄悄地交叠在一起,就像他们此刻紧握的手,亲密无间,难分彼此。虽然回到人群中他们又要扮演互不相干的陌生人,但此刻的温存和默契,足以抵消所有的不安和委屈。傅故渊用他特有的方式,既尊重了林池余想要保密的要求,又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和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