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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让你记住我 第18章 父母离婚

作者:詞璟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1 06:10:03 来源:文学城

温瞿路的月光,终究没能彻底洗净苔九里的污浊。

林池余在徐外婆家度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规律的作息,干净的食物,没有随时可能落下的拳头和污言秽语。他像一株在阴暗角落挣扎太久、几乎枯萎的植物,被小心翼翼地移植到阳光下,虽然依旧沉默寡言,眼神深处那层坚冰似乎融化了一丝缝隙。他按时上学,成绩稳居前列,放学后就安静地待在外婆的书房里看书,或是帮张伯打理小院的花草。外婆的慈爱和这座宅邸的安宁,是他十四年人生里从未品尝过的奢侈。

然而,这份奢侈如同温瞿路清冷的月光,看似皎洁,却无法穿透笼罩在苔九里那栋破败木门内的厚重阴霾。林敏舟和周琰的婚姻,在无数次拳脚相加、辱骂诅咒和绝望的沉默后,终于走到了尽头。离婚的过程丑陋而迅速,像一场肮脏的闹剧。财产?几乎没有。债务?林敏舟名下倒是一堆,但他咬死了是“夫妻共同生活开销”。争吵的焦点,最终落在了林池余身上。

法庭狭小而压抑。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陈年卷宗纸张的霉味。周琰坐在原告席,脸上旧伤未愈又添了几道新痕,那是林敏舟在得知她要离婚后又一次失控的“杰作”。她整个人缩在宽大的旧外套里,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枯叶,眼神空洞地看着桌面,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尤其是坐在旁听席的徐外婆,还有那个她亲手“送”到安全之地,却又被无情拖回泥潭的儿子。

林敏舟坐在被告席。他罕见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刮了胡子,换上了一件不那么油腻的衬衫,但眼底那抹根深蒂固的暴戾和贪婪,却怎么也洗刷不掉。他坐得笔直,甚至刻意挺起了因酗酒而鼓胀的肚子,努力营造出一种“负责任父亲”的假象。

法官的声音刻板而公式化,询问双方对抚养权的意见。

“我养了他十四年!供他吃供他穿供他上学!他姓林!是我林家的种!”林敏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蛮横,瞬间撕裂了法庭虚伪的平静。他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飞溅,“这女人,”他指向周琰,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她就是个废物!连自己都养不活!跟着她?跟着她喝西北风去?还是让她带着我儿子去外面卖?!”

“反对!被告进行人身攻击!”周琰的律师立刻起身。

法官敲了敲法槌:“被告注意言辞!”

林敏舟哼了一声,收敛了些许,但眼中的凶光更盛。他转向法官,语气“恳切”却又带着**裸的威胁:“法官大人!这孩子从小就在我身边长大!我管他严是严了点,但那都是为了他好!棍棒底下出孝子!这道理老祖宗传下来的!他跟我感情深!离了我,他活不了!”他刻意忽略了周琰惨白的脸色和徐外婆紧握的拳头,以及坐在旁听席角落,那个自始至终面无表情、仿佛在听别人故事的少年——林池余。

周琰的律师据理力争,陈述林敏舟长期家暴、酗酒、赌博,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和不良生活习惯,不具备抚养未成年人的条件。他甚至出示了徐外婆提供的几份林池余过去受伤的就医记录复印件,以及邻居愿意作证听到打骂声的书面证词。

林敏舟的律师则极力反驳,强调那些都是“家务事”、“夫妻吵架”、“管教孩子”,并质疑邻居证词的动机。他抓住周琰没有稳定收入和住所,以及徐外婆年事已高这一点大做文章。

“感情深?”当法官例行公事地询问林池余本人的意愿时,林池余抬起眼皮,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他看着法官,又扫了一眼林敏舟那张因紧张和故作镇定而微微扭曲的脸,嘴角极其轻微地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动作幅度很小,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林敏舟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额角的青筋又突突地跳动起来。他恶狠狠地瞪着林池余,眼神里的威胁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利刃。如果不是在法庭上,那蒲扇般的手掌恐怕已经扇了过去。

法官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紧锁。他翻看着卷宗,目光在那些模糊的证据和双方悬殊的条件上逡巡。最终,他敲下了法槌:

“鉴于被告系孩子生父,且目前有固定居所,原告暂无稳定收入及住所,亦未能提供被告存在法定不宜抚养情形的充分直接证据。为保障未成年人基本生活稳定,本庭判决:婚生子林池余由被告林敏舟抚养。原告周琰享有探视权,具体方式双方另行协商。”

法槌落下的声音,沉闷得像一块巨石砸在林池余的心口,也砸碎了徐外婆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的光。周琰猛地捂住嘴,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里漏出,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她究竟是在担心儿子的安危,还是在担心林池余的钱不属于她呢?

林敏舟则咧开嘴,露出一个混合着得意、凶狠和贪婪的扭曲笑容。他赢了。这个“东西”终究还是他的。是他的出气筒,是他的摇钱树。

走出法庭,血红色的夕阳又一次笼罩下来,比林池余记忆中任何一次都要浓稠、粘腻,像一层凝固的、无法呼吸的血痂,覆盖在城市的钢筋水泥之上。空气闷热得令人窒息。

林敏舟一把拽过林池余的胳膊,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他拖倒。“走!跟老子回家!”他粗暴地将他塞进一辆破旧、散发着浓重机油味和烟味的出租车后座。

出租车启动,汇入车流。车厢内狭小的空间充斥着林敏舟身上浓烈的烟味、汗味和一种胜利后的亢奋气息。他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里盯着林池余,嘴角挂着一丝残忍的冷笑。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敢在法庭上摇头?给老子脸色看?”他阴恻恻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耳膜,“你以为躲到那个老虔婆那里就安全了?做梦!你身上流的是老子的血!到死都是老子的东西!”他猛地拍了一下座椅靠背,发出沉闷的响声,吓得司机一哆嗦。

林池余靠在脏污的车窗上,侧脸对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被夕阳染成诡异血红色的街景。他没有回应,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林敏舟那些恶毒的话语只是窗外嘈杂车流的一部分噪音。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攥紧而泛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血痕,但他感觉不到痛。胸腔里翻涌的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更深、更沉的死寂,一种名为“果然如此”的绝望。那短暂的、被月光照亮的安宁,终究只是幻觉。苔九里的黑暗,才是他逃不开的宿命。

车子在哑街拥挤的房屋间穿行,最终停在了那扇熟悉的、腐朽的木门前。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挣扎着穿透乌云,正好落在门楣上,像一道猩红的伤口。

林敏舟率先下车,粗暴地拉开后车门:“滚下来!到家了!”

林池余沉默地挪下车,背上那个洗得发白的旧书包。他抬头看了一眼那扇门,那门缝里透出的不再是死寂,而是一种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林敏舟没有立刻进门,他站在门口,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猩红的烟头在暮色中明灭。他上下打量着林池余,像在评估一件失而复得的物品。

“你外婆,”他喷出一口浓烟,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算计和贪婪,“偷偷塞给你钱了吧?或者……告诉了你她把钱藏哪儿了?”他逼近一步,烟味直冲林池余的鼻腔,“拿出来!别让老子动手搜!”

林池余后退了半步,后背抵在了冰冷粗糙的砖墙上。他看着林敏舟那双被**烧得通红的眼睛,缓缓地、极其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没有?”林敏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忤逆的狂怒,“放屁!那老东西那么疼你,能让你空着手回来?老子供你吃穿上学,你他妈就该孝敬老子!钱呢?!拿出来!”他扔掉烟头,一把揪住林池余的衣领,将他狠狠掼在墙上!

后背撞击墙壁的闷痛让林池余闷哼一声,但他依旧咬着牙,眼神像淬了寒冰的玻璃,冷冷地回视着林敏舟:“我说了,没有。”

“小畜生!我看你是皮又痒了!”林敏舟被那眼神彻底激怒,扬起手,裹挟着风声的巴掌眼看就要落下!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巨响和一个女人尖利的哭骂声,紧接着是男人粗鲁的呵斥和推搡声。林敏舟的动作顿住了,他烦躁地朝屋里吼了一嗓子:“吵什么吵!给老子闭嘴!”

趁着这一瞬间的松懈,林池余猛地挣脱开他的钳制,像一尾滑溜的鱼,侧身从他腋下钻过,迅速推开门,闪身进了屋。

屋内没有开灯,比门外更加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劣质香水味、酒精味、汗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浑浊气息。客厅中央,一个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正跌坐在地上哭嚎,旁边站着一个满脸横肉、光着膀子、纹着刺青的男人,正骂骂咧咧。矮柜倒在地上,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搪瓷杯碎片溅得到处都是。显然,林敏舟不在家的这些天,这栋房子已经成了他那些狐朋狗友的临时据点。

林敏舟骂骂咧咧地跟了进来,看到屋里的狼藉和陌生人,脸色更加阴沉:“都他妈给老子滚!这是我家!”

那纹身男斜睨了林敏舟一眼,又看了看刚进来的林池余,嗤笑一声:“哟,老林,回来啦?这谁啊?你儿子?啧,长得倒挺秀气。”他目光不怀好意地在林池余身上逡巡。

林敏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挡在林池余身前,对着纹身男吼道:“滚!带着你的**给老子滚出去!再不滚,别怪老子不客气!”他顺手抄起门边一根锈迹斑斑的铁管。

纹身男啐了一口,显然也不想在别人家里闹得太僵,拉起地上的女人,骂咧咧地走了。

门被重重关上。屋内只剩下林敏舟粗重的喘息和林池余细微的呼吸声。黑暗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们。只有窗外最后一丝微弱的天光,勾勒出家具扭曲的轮廓。

林敏舟扔掉铁管,发出哐当一声。他喘了几口粗气,猛地转身,在昏暗中精准地再次揪住林池余的衣领,将他拖到客厅中央,狠狠推倒在地!

“看清楚了吗?”林敏舟的声音在黑暗中像砂纸摩擦,充满了暴戾和一种扭曲的“教育”意味,“这就是你那个没用的妈想带你过的日子?啊?跟着老子,至少有地方住!老子养你!”

林池余摔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手肘和膝盖传来熟悉的钝痛。他没有立刻爬起来,只是仰着头,在浓稠的黑暗里,努力分辨着林敏舟模糊而狰狞的脸部轮廓。每一次推搡,每一次撞击,都像冰冷的凿子,将他体内刚刚在温瞿路凝聚起的一点点暖意彻底凿碎。

“钱!”林敏舟的耐心彻底耗尽,他蹲下身,大手粗暴地伸向林池余的书包,“把书包给老子!老子自己找!”

林池余死死护住书包带子,像保护最后的堡垒。那里面没有钱,只有几本旧书和外婆偷偷塞给他的一部无法追踪的廉价新手机。这是他唯一能联系外婆、联系外面世界的希望。

“放手!小畜生!”林敏舟用力撕扯。

“没有钱!”林池余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嘶哑的抗拒,他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那双铁钳般的手。书包带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拉扯间,书包被猛地扯开,里面的书本哗啦一声散落在地。林敏舟像疯狗一样扑上去,胡乱地翻捡着,把书本撕扯得乱七八糟。他摸遍了每一个口袋,甚至把书本一页页抖开,除了几张草稿纸和一支快没水的笔,一无所获。

“妈的!废物!穷鬼!”林敏舟气得将散落一地的书本狠狠踢飞,书本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在黑暗中像一头困兽般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每一步都踩在林池余紧绷的神经上。那无形的压力,比直接的拳头更令人窒息。他最终停在林池余面前,阴影完全笼罩住蜷缩在地上的少年。

“滚回你楼上去!”他沙哑地命令道,声音里充满了极度的厌烦和压抑的暴怒。

林池余没有动。他依旧蜷缩在冰冷的地上,脸颊贴着粗糙的水泥地面,那熟悉的、混合着灰尘、霉味、烟味和某种劣质香水残留的污浊气息,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鼻腔,引发一阵阵生理性的恶心。

黑暗浓得化不开。只有林敏舟走向沙发时沉重的脚步声,和他坐下后再次点燃香烟时,那一点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灭不定,像一只窥伺的、永不满足的独眼。

林池余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眼珠。视线越过林敏舟那双沾满泥污、散发着汗臭的拖鞋,越过散落一地的、被撕毁的书本残骸,固执地投向墙壁下方那片被黑暗完全吞噬的区域。

他知道那里有什么。

黑暗中,林池余极其轻微地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冰冷的绝望,像苔九里永远晒不干的湿气,无声地渗透进骨髓,将他重新拖回那个永无止境的、血红色的循环里。温瞿路的月光,被彻底挡在了腐朽的木门之外,只留下门内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林敏舟粗重的呼吸和烟头明灭的红光,是这黑暗中唯一活动的、充满恶意的生命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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