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感应到他的目光,梅掌门偏下眼来对上他的眼,冷厉的气场使他不由得一颤。
而她面前那人也随其视线转到了江顺虞身上,虽说他的目光相较来说很柔和,但被比自己约莫高了个头的两人直直看着总归是不舒服的,遂江顺虞尬笑开口道:“梅掌门好,我叫江顺虞。”
梅掌门轻点下头,将目光转回薛隐雁脸上后,不知是愣神还是斟酌,片刻后才看向最前的若滋滋。
若滋滋直看着梅掌门,突地对视也不怯场,反而莞尔回予,待掌门先开口。
两人身量差得大,若滋滋仰着头,双眼眨巴地闪着;梅掌门的眼则对上她的笑,好一会才开口道:“入我麾下,不仅要过试炼,还需同其它弟子比试。”
此道确对后来者不平,愈晚对手愈多,能力也更强,更何况她的麾下弟子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怎样的“怪物”。
若滋滋波澜不惊,轻笑道:“好啊———您会伴着这全程吗?”
“自然。”梅掌门冷道。
若滋滋直盯她眼,虽说以其视线而言只余冷冰冰下脸,但她还是以热情回应:“那我定不负自己此行。”
待她此话落下,梅掌门收回视线,转而向薛隐雁道:“外面有人接待诸位,此下我需与王霸商事,招待不周,敬请谅解。”
其余几人听此后告了声别便纷纷离去,尤其是江顺虞,走在最前方,轻皱着眉,似是心绪烦杂。唯若滋滋三步一回头,款款大殿内她回头一十九次,直到右脚迈出门槛,大门将将闭合,她再次回头,朝着梅掌门灿然一笑,挥袖离去。
闭上的门声拨开了她的话匣,她皱眉道:“原因?”
薛隐雁叹声气道:“那位女子缠上小鱼,目地在你,且,她能握青蝶。”
闻言,梅掌门眉头更紧,她道:“怎会?当年参事人稀少,如今只余你我,不该再有第三。”
薛隐雁摇头道:“青蝶的事暂且一放——并不那么重要。”话锋一转,“倒是你,又将获一高徒?”
梅掌门抿唇道:“不会。虽说我没那么多规矩,麾下也有妖身,不过也并非何人都能随意纳入。”
“方才我洞视她的法力,和我猜想的无异,并不深,只是修的时间长,怨念深,故此妖气重能撑表面功夫。”
“不妨一试?她可是知你,又知我,若有个惊喜也说不定。”薛隐雁回。
梅掌门摇头,回道:“实话。不过即是如此,我也会让她一试,若真有本领,我也不会厌才。”
薛隐雁点头,随即扯开了话,捋着垂于胸前的青丝发道:“浮、梅、映、茉,我已百年不入此地,还是四字。梅掌门当真是情深似海,深不可测,收之不及。”
梅掌门眸内霎时闪过一丝寒,轻哼了声道:“彼此彼此———这次是第几次?在消逝前牢牢跟紧身边人吧。”
两人间的暗火总是悄然蹭起,薛隐雁眯了眼,欲言却止,好半天才勉强回道:“自然。”
相比这两人的暗火,另一边显得格外轻快。在仆从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宅院内歇息。
五人围坐于木桌,江顺虞沏杯茶饮下后,不禁道:“好吓人啊,梅掌门的气场太凌人了吧,她看向我的那一刻我感到身体正在缓缓变松,下一刻就要倒下。”
逸栖在果盘里挑了挑,选了个柑子,边剥边道:“我可知道这掌门的不少事。谁想听?”
“我我我。”江顺虞应合道。
逸栖爽快回:“这位掌门名作梅莱,是梅家始祖,坐稳掌门之位千年。不过此名为化名,是梅家建立后起的,其真名难以考究,不过身世故事却广为流传,叫人津津乐道。”
她剥下一瓣送入嘴中,带着咀嚼音续道:“她生在大户人家,又是正妻之女,故从小便被排了琴棋书画、闺房女事,加之她天赋异禀,样样精通,打小就令人刮目相看。”
“不过到底是官府小姐,免不了被配婚,两户人家定好,她及笈之日便是她出嫁之时。而她那位未婚夫,也是个骄子,按常理来说两人很相配。”
若滋滋帮她续道:“她不愿。”几人目光霎时转到了她身上,她从容道:“两人都不愿,合伙闹了一通后终是将这门婚事搅黄。”
接着她抿下了茶,再未有话,激得江顺虞直道:“然后呢?然后呢?”
若滋滋仍是未语,遂逸栖接道:“因此事,她与家人闹得很不爽快,当时她未及笈,约莫………一十四岁吧,反正是准备及笈之时便与家人签下断决书,从此不再入家门。”
江顺虞惊道:“就因此事便将关系断决?”
逸栖没点头也没摇头,只回道:“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只能说深阁女子苦不在行隐于身,太具体的也传不到我们耳边——她离去时带了盘缠,但碍于身小,无所就事,那时她也不知自己有灵根能修道,毕竟家里人也没给她看过,跌跌撞撞混了些时日,最终是去到了一个小门派。”
“去那是因为门派太小,没什么门槛,有灵根能修就行,所以门派的环境也不太好,潦草地几座房子吧,掌门有一,弟子除她外也没几个了。”
“特地穿的布衣也变得残破不堪,粉装面黛换作了泥巴,那个门派的掌门在她沐浴后才看出她是女子。于是她在那安顿下来,怎么说呢,本来该是……本着碰碰运气的,没想到自己真有什么所谓的灵根,于她而言确是件幸事。”
听到此处,江顺虞接道:“于是她不安在那深就,出师后又立了门派?”
逸栖斟酌片刻,然后道:“嗯………差不多吧,但并非她出师离去,恰是未修得结果时掌门离世,而后其它弟子也接连死去,独留她一人迎上了“聚水作渠”………”
话未止,江顺虞惊道:“‘聚水作渠’?这个我知道,大大小小的门派斗殴嘛,梅掌门那是小门派没啥道法,加之她还未修成,若她脱颖而出,可不得丟七分魂?”
逸栖点头道:“是。她虽未修成,但其天赋异禀,功底稳;遂从千人中夺魁,登顶之时便是修果末了,有了此番名号正好立了门派。”
“并非赢下时立派,”若滋滋道,“‘聚水作渠’后她消了踪影,十余载才重现各家各派,遂于往昔门派旧址建了梅家,播下万紫千红,引了花神,成了茵花谷。”
“你那么清楚?”昭睿开口道。
若滋滋笑道:“我只清楚她。”
“所以,梅掌门的师傅与同窗是为何逝世?总不会那么巧的一同作伴离去吧。”江顺虞问道。
逸栖摇头道:“不知,我只知道我们现在就在故事里的门派,后山应该就埋着那几位,寻得梅掌门同意,还可去拜拜。”
江顺虞接道:“若有机会,也未尝不可———你认为梅掌门会怎样历练你?”他看向若滋滋道。
冷不丁被问到的若滋滋很快回道:“顺其自然,见招拆招,没招立招,招解再招。”
“也是随性。”昭睿淡淡道。
逸栖双手衬着脑袋,笑吟吟看着若滋滋道:“若你没招了,可以叫我,我最喜欢帮人了。”
“逸栖。”逸衡厉声道。
“干嘛啊,我这不是要帮人嘛,做好事也要哄我,难受。”逸栖迅速垂头,假作哭腔道。
逸衡放下手中杯,缓了嗓道:“若小姐既有胆量应战,定有自己的本事;若应了别人相助,才叫输了局面。”
此话即出,若滋滋抚上逸栖的肩,好声道:“他的话不假,我既然应了掌门,就定会做到,完完全全靠自己的本事做到。”
“好吧。”逸栖无奈道。
恰时房门打开,青衣踏入此内,江顺虞眼一亮,迅速起身来到他身边。
薛隐雁将门关好,一转身就对上了江顺虞眨巴眨巴眼睛的模样,嘴角含笑又一言不发,引他先开口道:“怎么?”
嘴角又上了个弧度,江顺虞回道:“感觉梅掌门是个很厉害的人,且不说别的,她的身量就过了我们几人,独与你齐齐。”
薛隐雁回道:“她确实厉害,我也不差。”
江顺虞接道:“对———我‘恰好’见了她腰间别着的长鞭,所以———你和她是不是姐弟?亦或是兄妹?”
虽说“薛隐雁”在这世间如同大地中任何一粒尘土般摸不着任何,但种种迹象合在一起确也有此可能,至少不是空穴来风。
薛隐雁一愣,灿然一笑,随即回道:“非也。不过也可以此作比。”
“别在门口说话了,声音大到门外路过的哪个小厮都能听清———来这坐着说行不?”昭睿道。
遂江顺虞引着薛隐雁于木桌前,逸栖贴心地又扯了张凳子过来,六人落座完成。
薛隐雁看向逸栖,口中却道:“若小姐为何能握青蝶?”
若滋滋挑眉看着薛隐雁不在自身的眼,回道:“活得久了自然懂得多,这世间也非你们几人懂鞭。”
薛隐雁轻笑,收回了眼,道:“可青蝶却不似一般,能诏他的,世间可没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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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浮梅划天破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