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仙落至,周遭各位皆是行礼道贺,恭迎两者下凡。
两仙相应地回了礼,随即落座。
虽说两者为仙,坐镇主家,但讲究礼仪,落在副座,主座仍归掌门二人。此刻非伐举杯于半空,贺道:“我干了,你们随意!”说罢将杯中酒饮下,兴致勃勃地朝台下众人扬着杯子。
台下人相同地豪爽饮了酒,有些还向后方的随从要了别种酒,主打一个想喝什么随意,想怎么喝都行的调子。
昭睿皱着眉头身子偏向江顺虞道:“这么随便?”
江顺虞自是压低了声回他道:“既然选择座镇非家,想必也不会太拘于礼节。”
两人随即向副座看去,果不其然地,两位已开始畅饮,抛了酒杯换作壶,将美酒蹭蹭灌下肚。
江顺虞笑道:“看来确实如此,喝吧!我昨晚还没喝够呢。”
昭睿哼了声,继续享用桌上佳肴美酒。
望着副座上两位,江顺虞夹着盘中食,瞥了眼旁边的薛隐雁,随即薛隐雁感应到他的目光,便侧身向其,好声道:“怎么?”
江顺虞顺他话道:“你不是神仙么?你应该认识那两位吧?”
薛隐雁听后,勾起一抹笑,随后看向副座,回道:“若要敬酒,该是他们向我。”
江顺虞:“……………”
“好大的口气啊。”江顺虞怀疑道。
薛隐雁却是收回视线,饮杯酒,回道:“并非辈分之谈,我们年纪相仿,只不过那两位各有各的理由化为这般人形。”
江顺虞顿时来了兴致,好奇道:“什么理由呀?”
薛隐雁看向那位头发花白正灌着酒的老爷子,道:“坤灵是地仙,大地的形容通常随即庄重的,沉闷的,也因此人们总将土地化的仙子冠以老爷子的形相。而他起初是位英朗的壮汉,只不过他下凡多次见人们一直将他认为是那样,所以干脆按着人们的想象化成现在这般。”
江顺虞点头道:“原是这样,怪不得他的精气神儿那么好,完全合不上他的外貌。那峦柚仙呢?”
薛隐雁转移视线到了坤灵旁猛猛吃食的硬朗汉子,笑道:“他一开始就是现在这幅模样。他与坤灵关系甚好,就同地载山,山盛土一般。说来好笑,他不喜坤灵最初的样子,认为太年轻和他不搭,故而坤灵换样后十分欢喜,当即下凡令在人迹罕至之地的座座群山崩塌,美名其曰给坤灵送土作礼。”
江顺虞登时惊道:“那么随意?”
薛隐雁回道:“他拉着坤灵看的,坤灵吓得当即就将蹦下来的土块石快全补回去了。”
江顺虞悬着的心放下,道:“还好还好———不过我觉着他们的模样好像也不太搭。”
薛隐雁看向江顺虞,莞尔道:“各人有各看法,他们确是好伙伴。”
江顺虞点头表示同意,随后低头吃食去了。
夜幕降临,已过戌时,宴席上人流渐渐散去。而高坐殿台的非伐此刻晕乎乎地躺在台下宴池旁,身边攒着一圈人,晕乎乎地在一块不知言语为何,而非糕也正兴致盎然地与弟子们闲叙,一片美好。
江顺虞喝得也有些多,赖在同样醉乎的昭睿旁不断嚷嚷,而昭睿也懒得捂耳,半听半不听地留着他叭叭。
薛隐雁再次驻足看向沉浸自我的江顺虞,随后才同身前人前往后院。
随仆跟在主子后,家仆也参与盛宴中,寂静的院里除了花草树木外就剩几盏灯,正散着薄弱的光。
月光照下,坤灵与峦柚的脸现在薛隐雁眼前。
坤灵开口道:“江顺虞?”
薛隐雁没说话,微微点下头。
峦柚摇头,语气由微渐大道:“一直如此,不说别的,若哪天他自己摸索到了呢?摸索到这世上存在几百个和他同名同姓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江顺虞,他会怎样?”
薛隐雁抿唇,随即放声道:“那我能如何?好,那就是我自私,我过分,我小人,我不想让他离开我,也不会让他离开我!”
坤灵也随着他的声音怒道:“你这样既是对他的折磨,也是对你的折磨!如果让他来选择,他会这样吗?他若知道这一切,他还会同意让你跟着,愿意见你,让你和他说话,哪怕一句吗?!”
薛隐雁无言辩驳坤灵的话,自己当然是理亏,可就是舍不得,虽已病态到了执迷不悟的地步,但越是如此就越不愿意松手。
峦柚附和着坤灵的话道:“多少次,多少世?轮一次二十年,到后还要再等二十年,一遭就是四十载,你是最不缺时间,可你的法力,你的灵气支着你这样做吗?再耗下去你只有一个结局———消逝!”
“那就消逝!”薛隐雁登时燃起怒意,随即停顿片刻后又诡异地生了笑意,道:“正好,到了那个时候,我消逝前就带上他,我们一起解脱。”
坤灵蹙眉训斥道:“不成样子!”说罢挥手离去,峦柚丢下句‘没有神性’便随其而去。
两仙霎时消了踪影,院子里只剩薛隐雁一人,他垂头看向石子铺的小路,久久不回神,随后缓缓蹲下,又盯着一颗鹅卵石出了神。
倒不是这石子哪哪特别吸引了他,是他需要看着某样东西用以转承他脑海哄作一团的想法。
是啊,他真的好自私,怎么会那么自私呢,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手呢。
做这样一件费时费力,费到结局一无所有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挽他自己根本就没有的心吗?
消逝就消逝吧,至少消逝前一直有他陪着吧。自己本来就是这样的小人,骂就骂吧,至少他不会骂,只要他一直不知道。
月下阳起,天褪下色,渐渐染上朦胧的蓝,薛隐雁才恍恍起身,朝着房门走去。
·
“我会想你们的!你们也要想我喔!”非伐眨着眼朝面前几人道。
昭睿冷冷道:“我们有那么熟吗?”刚说完就受了江顺虞一击。
非伐没理他这话,仍带着哭腔道:“你们在我心里已经是好朋友了!毕竟也没多少人听过我们以前的故事呜呜呜呜呜呜谁还会夸我们,谁还能了解我们呢,谁还会懂糕糕的厉害呢!”说着就给自己抹了把泪。
昭睿随即看向非糕,认真道:“这么多年,你辛苦了———我为当初说你是这货死士的话道歉,对不起。”说吧便鞠了个躬。
非糕摇头,随后叹道:“期望再见到几位。”
刚说完非伐便上前咕哝江顺虞,口中念道:“尤其是你,一定要记得我哟!我们还没比试过呢!日后再遇我一定和你战一番!”
江顺虞扒走非伐,疑问道:“你?你和我怎么比?”
想是触碰到哪根筋,非伐立即站好,歪着头笑道:“我代表糕姐,你当然是同她战一遭啦!”
江顺虞:“…………”
“时候不早了,我们要走了。”
非伐点头道:“好!”随后大叫道:“非非大大金金车—————!”随他一声,一辆镶满着金,耀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的马车款款而降,不过前头没有马匹。
非伐指着这辆车,笑嘻嘻道:“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就问你们想不想体验了,怎么样?很帅吧?快坐吧,别客气!”
江顺虞:“……………”
昭睿:“…………”
江顺虞立刻拉过薛隐雁挡在身前,道:“王霸说他不坐!”
昭睿附和道:“此等好物,还是非掌门自用吧。”
非伐一听,眼泪就快要掉下来,离他最近的薛隐雁无奈笑道:“既然是非掌门的好意,我当然也不会推拒,谢过掌门。”
江顺虞:“?”
昭睿沉默片刻后,也道:“我好像也能接受了。”
江顺虞:“???”
于是还愣在不解中的江顺虞立刻就被非伐推上了车。
这车里头与外边相同,金毯、金座,就差窗户没糊一层金箔了。
接受现实后的江顺虞打开了窗,同外边的非伐与非糕道别,说实在的,看着非伐过于不舍的样子,他真的很想当即比试一遭,不加非糕的那种。
话又说回,既然两人是这般关系,看似他是上位者,实则处与下位,但在两者间又将他捧着,确是段佳话。
两人过往故事短暂又突然粘满了情与仇,爱恨都未曾有个定型就忽地结束,一切都那么匆忙,却又说不通。
江顺虞默默记着这所有,想着他在话本里没见过此类故事,不过现在也是开了眼,就当作对红尘的多一重了解罢。
来日再见师父,也可同他谈论。
马车渐渐驱动,非糕与非伐的脸渐渐模糊、身形渐渐缩小,江顺虞趴在窗边朝着两人挥手,欣赏着平淡与活泼的剪影,嘴角不由上勾。
一声打断了他“你后面打算干什么?”昭睿道。
江顺虞收回了身,思考一番,回道:“我用涟同钢王说明了情况,他暂且也没有其他想让我捉的,所以我暂且也没什么事。大概就是碰运气吧,有坏妖就捉,其它时候练练青蝶。”
“我同你一道练。”薛隐雁道。
感谢你看到这里[彩虹屁]
三十几章下来,感觉埋了好多雷………
接下来将到我期待已久的线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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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自私借道不舍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