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伐眉头皱起道:“非十?他怎么来的?”
娩糕垂头道:“我回到了契合甘焚的时候,碰上了多年前不告而别的师姐,我曾说过十年不去找她,现在才知道,当时她为了我,已经没有十年了。”
一个所恨的人“洗白”在身前,一个所念之人“破灭”在眼前。
虽说两人选择截然不同,但共同失去了某种力量。
殺伐不忍此时将扳指无法使用的消息告诉娩糕,于是顺着她的话道:“非十出现,在心法里夺去了甘焚的力量?”
若非契合人愿意,其它人很难将契合法器的灵力夺走。
娩糕摇头道:“他化作那男子,让我作出选择,我在选择拯救师姐后,甘焚的灵力随之改变,而师姐恰时起了身,她对我说的第一句就是‘你不够这么性情’。也正是此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决定有多冲动。”
接着,她冷笑一声道:“他本可以就此离去,毕竟我事先与男子约定过赌甘焚,结果他临走前却说‘我并非掌柜,你好自为之,多想想你的父母’。”
此话即出,非十的身份已然铺开,顺带着把她的父母也握在掌心。
也许最开始他感应到娩糕有能力竞选掌门就是个骗局吧,时至今日,她确已结结实实陷于此。
殺伐无话,坐于娩糕身旁,娩糕随之抬头,撞上了后边三人的视线,遂她道:“这几位是?”
江顺虞行礼道:“浪迹江湖无名人,素来以助人为乐,若有叩扰,我们先行离去。”
虽迷迷糊糊断了意识,但眼下之景也能看出此人话不假,遂娩糕回礼道:“多谢各位出手相助。”
薛隐雁接道:“无妨———我方才检查过,小姐已无大碍,我们三人已有新目的,就此告别。”
江顺虞略带些疑问看向身边人,但依了他的说法同样给床榻上二人道了别,随后跟着薛隐雁出了门。
待垫后的昭睿关上门,江顺虞拉着薛隐雁到一旁,低声道:“这是何意?接下来我们还要偷偷跟踪他们?”
未等薛隐雁回答,昭睿道:“不然呢?你这次救了他们已经改了部分因果,接下来还跟着他们,你是想给自己编个称心的故事吗?”
江顺虞伸回抓着薛隐雁衣角的手,随即又回头对薛隐雁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薛隐雁却道:“我们该出去了。”
江顺虞轻轻皱眉道:“那这里的娩糕和殺伐呢?”一瞬间,他又丧气道:“哦,我忘了,这里是幻境,他们不是他们。”
薛隐雁抬手搭上他的肩,道:“他们是他们,但我不能让你再陷太多,若你想知晓………随我来。”
江顺虞听后,回头看了眼昭睿,其人双手环抱,蜻蜓点水般点了个头。
薛隐雁同样见此,于是画下法阵,几人挨个进入。
踏至新地,一片陌生,江顺虞环顾四周后问道:“这是哪?”
薛隐雁低头对上他的双眼,双手捧起他的右手,似看诊般点了几个穴位,随后在他疑惑的神情里道:“无论如何,过去已是过去,现在的他们已然焕新,爱恨情仇由他们自身判断。”
江顺虞还是没搞懂眼前,又隐隐约约感觉该是要观他们的路了,遂愣道:“…………好。”
·
目送几人离去,娩糕道:“未曾回礼告谢……”
殺伐同样看着他们离去,随即苦笑道:“我们现在也无以为谢。”
娩糕目光随之暗淡,道:“对不起。”
殺伐一怔,又笑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啊,我们还有机会的。”
娩糕道:“真的如此吗?你的心法………可否告知于我?”
殺伐低头自嘲一声,随即抬头道:“我的心法,让我悔恨自己曾经那般怀念不该怀念的人。”
随后抬手于空中,目视扳指道:“遗憾没有在现实里给自己挣分利。至于渴望,大抵是渴望不再被人欺瞒吧。”
云里雾里,没指名道姓,没具说事例,却也道出了问题所在,娩糕连着自己的心法,缓缓开口:“果然,无论是怎样的赌,都会落得个惨。”
她续道:“所以,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被卷进来,经历这些杂事。”
殺伐摇头道:“被蒙在鼓里的人得到了营救,虽困在鼓中痛苦不已,但险中生还却也带来了新的自己,或许这就是我本就要走的路。”
他续道:“接下来又何打算?夺回甘焚灵力?”
娩糕回:“很难,况且他手里握着我的父母,我无法再看见亲人离去。”
随即想到了什么,苦笑道:““甘焚”这个名起得好玄,曾经我用以形容被焚烧的感情,现在看来,却是她为我焚烧自己的见证。”
殺伐见状,左手环上她肩,无声无息中,两人已渐渐相互依靠。
静默片刻,殺伐开口:“那我们先去找阿姨、叔叔,保证他们的安全,好吗?”
娩糕点头。
晚霞披上,两人分食了旁地桌上无名三人留下的干粮,随后入眠,欲明早启程。
…………
殺伐是被吵醒的,剑风来回地在不远处交叉,声响阵阵使他从梦中渐渐醒来。
梦里他回到了椌乡,回到被家仆告知双亲讣告时,他却不禁笑出声来,令家仆愣神。
事已至此,孰真孰假,验一验便知,机会不缺。
殺伐睁开双眼,朝着房内另一头看去,床榻上已无人,被褥被叠个整洁,他明了了什么,随即步入院内。
果不其然,娩糕于此习剑,额间薄汗澿流,想来已有些时候了。
娩糕很快注意到站在门口的身影,边习边道:“我已吃过,待你吃好我们便出发。”
殺伐道:“我可以边走边吃,你要休息一下吗?”
闻言,娩糕收起甘焚,道:“即刻启程。”
殺伐轻笑,走回屋内拿起粮袋便随其后。
果然,她就是这般厉害,不会变。
路上,娩糕启了涟,出乎意料地是,竟迅速接通。
娩母的声音传来:“有事?”
娩糕回:“一切安好?”
娩母:“无事便断。”
娩糕:“我需返家一趟,你们在家中等我即可。”
娩母:“回来?不当掌门了?你又让我失望了。”
娩糕多了几分坚定:“不会,掌门之位势在必得,其余地我也不会一一放过。”
娩母在那边不知有何感想,轻笑了声便将涟断去。
娩糕看着自己的手臂,缓缓道:“母亲………会愿意看到如今这般局面吗?”
殺伐轻声道:“是对是错我相信令堂自有分辨,他既不义,那我们定不能随他愿去。”
刚恢复身子,法力尚在缓冲,娩糕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施展法阵以快速回家。
殺伐苦于灵根被夺,法力不济,无法施展法阵,不然也断不让她耗神启阵。
娩糕边展边道:“无需往心里去,太远了我也走不动。”
随即伤由心来,心道:“往年记忆渐渐浅薄,记不清师姐家宅位置,待会一定得问问母亲。”
法阵已好,两人转眼踏入娩家地盘。
习山地法则,自是以山而建,节节阶梯步入眼帘,抬头望去,不见终端。
“当年她便是背着一筐柴木踏这着千节阶梯入了家门。”娩糕心道,随即看向殺伐。
殺伐感应到她的目光,自然地对上,道:“走吧。”
已过百节,殺伐不由感叹道:“娩小姐从小就这样每日来回地走这阶梯?厉害厉害,佩服!”
娩糕在他身前,每走一节便看向下一节,回道:“我不常出家门,一般于家中修炼,不过我知有一人每天来回穿梭于此,说要强身健体。”
殺伐笑道:“那她一定也很厉害。”
娩糕嘴角勾起,回:“嗯,确实很厉害。”
是啊,很厉害,自己从前怎么就没意识到呢?或者说,是被愤怒蒙强行蒙蔽了这意识?娩糕这般想着,回了头,看向殺伐道:“你要休息吗?”
殺伐喘着气,却挥手道:“不用不用,我可以的,我还是有点法力撑着自己的。”
影影重叠,都是和没有自己血缘的人,怎么都那么傻呢?
遂娩糕点头,继续向前。
两人抵达大门时已道不清何时,而门口的守门员见了两人,忙地上前招呼。
一人道:“师妹!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许久没见你了,还以为你年纪轻轻就要学人家闭关修炼呢!”
另一人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也好久没见你了,你怎么溜出去的?教教我呗!”
因避选掌门之事,秘密出走,旁人确实不知晓。
娩糕正欲圆个说法,一人便道:“这是谁?”
殺伐冷不丁被点,行礼道:“吾名殺伐,见过两位师哥师姐。”
师哥道:“殺伐………没听过。”
师姐打量了殺伐一番,随即看向娩糕,目光于两人身上转悠,缓缓道:“你们二人…………我知道了!你是娩师妹新收的徒弟吧!”
师哥接道:“对喔!怪不得没见过你,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师姐道:“不对呀………你是师妹的徒弟,你应该叫我师姐吗?”
师哥附和道:“是哦………那他应该叫我们什么?”
师姐道:“不知道啊………那还是原来的称呼吧。哦,忙着说话忘了正事,既是娩师妹就无需通报了,进来吧,师弟一起。”随即两人别开身,供他们进门。
感谢你看到这里[坏笑]
又是双非线啦[红心][红心]
娩糕:万般情绪一夜消化,第二日的我仍是强人[抱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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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返家无忘忆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