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安十年七月初六,青州同知李数和通判杨合议等人,因结党专权、贪污行贿、乱用私刑等多项罪名被押京重审。
七月初十,震王也被召回入京。
暗流涌动的青州又恢复平静。
秦亿书以为那封信可以要了震王的命,他想得太简单了。席肃中曾提醒过他不要高兴得太早,他不以为意,现在他明白了。震王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身后势力庞大,其中关系错综复杂,太子可使他牵一发而动全身,但他也可落一子而满盘活。太子是不可能轻易将信拿出去的,此时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且那封信牵扯到皇室血脉和脸面问题,需更加谨慎才行。
秦亿书复仇心切,什么时候才是最佳时机呢?
太子说,当震王溃不成军不堪一击之时,那封信便是最有力最致命的一击。震王那边不知道他们已经拿到这封信,他们随时可以来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但是这很冒险。也许能重创他,但是不一定能连同他和丹妃后面的势力一网打尽连根拔除,若是丹妃早已有应对之策,那最后太子倒成了无中生有祸乱血统之罪人。
而且这次震王被召回京,是因为他母妃丹妃即将被册封为皇贵妃,可见震王的地位和在皇上心中的宠爱度。他自己也担心李数杨合议一案会把他牵扯进去,进京一事皇上不召他自个儿也得回去。只是青州这边的事就得放一放了。不过信已经到了太子手中,他再呆在青州也无济于事。可是他还不知道,只能瞎忙活。
至此,信之一事告一段落。
范之初从头到尾都没怎么掺和进这些明争暗斗来,她认为她只是个生意人,她和席肃中各为其政,无需插手对方,她也没有能够插手的地方。
她现在只需要好好准备大婚之事。
哦,还有席肃中的及冠之礼。席肃中作妖,非得范之初给他送特别的独一无二的礼物。最后,及冠前一天,范之初送给了他一个搓衣板附加一个甜甜的吻。
甜甜的吻暂且不论,这搓衣板是怎么回事?
范之初看着席肃中一脸悲怆的神情,那眼里的疑惑和郁闷肯定在内心里已经用无数个“我艹”来表达了。范之初拿起搓衣板,抚摸着它根根分明的棱条,像在抚琴似的。若是席肃中不在,她倒想像个疯狂的电吉他手一样摇摆起来。
毕竟我们范之初是个大家闺秀窈窕淑女,不会在他人面前做出这种有失体面的事儿来,她抛却杂念,问还一脸不敢置信的席肃中,“有人送过你搓衣板吗?”
席肃中闷闷回答,“没有。”
“有人在你生日的时候送过你搓衣板吗?”
“······没有。”
范之初狡黠一笑,骄傲地指着搓衣板问,“独不独特?”
“······独特。”
“别无二家吧?”
“······别无二家。”
范之初两手一拍,“好了,万事大吉,祝你生辰快乐!从今儿起,你就是个大男人了,好好做人,踏实做事。我对你寄予了前程似锦的厚望!”
席肃中面无表情地等着她说完一腔热词,然后把她拉到怀里,瞟了一眼桌上的搓衣板,瞬间痛心疾首,审问般地问她,“范之初,你不给我一个解释?”
范之初看着他缓缓挑起眉,“席二少爷不喜欢这个礼物?”
“不喜欢。”席肃中回答的干脆。
“搓衣板的历史悠久寓意丰厚,你为什么不喜欢?”
席肃中静静看着她装蒜胡扯,“哦?它有什么寓意?”
范之初搂住他的脖子,在他下巴吧唧了一口,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席肃中,你我即将成亲,这个礼物不仅是作为一个男人的象征,更是作为一个已婚男人的象征。你去问问,谁家没有个搓衣板?谁家男人不跪搓衣板?”又安抚他,“我虽说给你买了,但是我一向深明大义宅心仁厚,断然不会随随便便就让你跪的,”她抛了个媚眼,“情趣你懂不懂?”玩梗你懂不懂?
席肃中微微蹙眉,这有哪门子情趣?剑眉一松,他的心思渐渐往不和谐的方向思索。
范之初见他有些心不在焉,不再跟他瞎掰,“喂,这礼物你要不要?”
席肃中回过神来,斟酌道,“初初,我想换个别的。”这个礼物真的一言难尽,毫无意义。
范之初不高兴,“你想换什么?”
席肃中有苦说不出,你说他期待了这么久的礼物,结果就这么……一言难尽,毫无意义。
他耍赖道:“我不管,初初要重新送我一个礼物,这个不算。”
“我刚不是问你要换啥吗?你要星星我都摘给你。”
席肃中:“……星星于我无用,于你太难,算了吧。”
“那你到底要啥?咱们都是成年人了,送礼物用不着这么费尽心思,各取所需行不行?”
席肃中:“……我还没想好。”好委屈,好可怜,好伤心,嘤嘤嘤……
范之初离开他的怀抱,“算了算了,我随便送你一样吧。”她走向床,掀开被子,拿出了一条黑色红镶边腰带,腰带一头是一枚圆形白玉,中间刻有一个“初”字,因为是镂空的,另一头的带钩刚好可以勾上。
这是席肃中之前专门定制的价值连城的那两块玉,一块刻有“中”字,一块刻有“初”字。两人没相好之前范之初将“中”字玉还了回去,相好后,席肃中就把它作为定情信物又还给了范之初。不过“初”字玉应该在他这儿的,范之初怎么拿去的?
范之初把腰带捧到他面前,眼里有彩光绽放,“喜欢吗?”
席肃中吃惊,原来真正的礼物是这个。
他接过腰带,像刚刚范之初摸搓衣板那样深情地摸着腰带,看着那枚“初”字玉,他恍然大悟,笑道:“原来你那次去我家是这个目的。”原来他的初初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准备他的及冠之礼了。
没想到席肃中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范之初有点失败的感觉。她一向是个不拖沓的人,从五月末六月初就开始思考席肃中的礼物,她很快做了决定,决定用那枚“初”字玉给席肃中做一款腰带。但是这是秘密和惊喜,范之初不能光明正大的向席肃中要玉佩,所以她就去他家偷了,顺便向他母亲要了他的腰身尺寸。
“试试?”范之初见他的喜欢溢于言表,就让他试试合不合身,她其实也有些紧张。
席肃中解下自己的腰带,范之初帮他系上新腰带。被范之初双手环绕着腰,席肃中觉得自己像个被无微不至的丈夫疼爱着的女人,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全身上下舒坦的如坐云端。
“你亲手做的?”席肃中在范之初房间的全身镜面前照镜子,身子侧过来侧过去,活像个得了新衣服穿的小孩子。他今天刚好穿的一身黑色,腰带的红镶边将腰身很好的衬托出来。
“嗯。”范之初看着他那高兴劲儿,也开心极了。
席肃中转过身来,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我记得你绣工不好的。”
范之初皱眉,不开心召之即来,“你怀疑我假于他手?”
席肃中过来拥着她,凑到她脸前,“初初,这个礼物我很喜欢。”像个妖艳的鬼魅一样蛊惑着她。
范之初犯起倔,“不是说要换一个吗?”
“就换这个。”席肃中越凑越近,呼吸喷薄在她脸上,让她很不自然。要亲就亲,干啥玩意儿!
范之初一个手掌轻轻拍在他脸上,阻止他的侵犯,“好好说话。”
席肃中拿开她的手,大拇指和食指在她下巴摩挲流连,又在犯骚,“我该怎么报答初初呢?”
“不需要!你下次记得送我一个独一无二的生辰礼物就好了。”
“要不我给你补个及笄礼物?”
“我不要!”
“可是我已经带来了。”
“???”
席肃中把温耳喊了进来,温耳给了他一个盒子。范之初看样子,估计是个发簪。
果然是个发簪。
不过居然是支通体发蓝的发簪。
“蓝水翡翠?”范之初惊呼。蓝水翡翠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品种,其颜色和透明度似海水之蓝,传说中蓝水翡翠具有灵性,像蓝色的幽灵一样。范之初没有见过,却耳闻过。
“初初见过?”
范之初宝贝似的端详着它,“没有,听说过。你哪儿弄来的?”
席肃中宠溺一笑,取过簪子,为范之初插上,随口一说,“一个朋友那儿买的。”这块蓝水翡翠在上一世曾轰动一时,席肃中不过是提前找到了它并占为己有。
范之初也去照了照镜子,簪子真的像幽灵一样在发间隐隐闪烁蓝色的光芒,好看又奇特。
“初初,知道我的字是什么吗?”席肃中又趁机抱住她。
范之初转过身来,面对他,依然沉浸在美簪中无法自拔,“明天不就知道了吗?”
“你今天就可以知道,只要你问我。”
范之初故意不给他面子,“我想明天再知道。”
席肃中噘噘嘴,把头磕在她肩山,看着镜子相拥的两个人,幸福油然而生,“初初,我名肃中,字庭川,庭院的庭,河川的川。我二伯取的,寓意我不忘庭院不负山川,兼顾家与天下。”
范之初忍不住笑,“哦,没什么特别的嘛。”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席肃中下巴在她肩上磨了磨,弄得她痒痒。
“好,我知道了。”
及冠之后,席烈就要严加看管席肃中,在成亲之前禁止他与范之初密切来往,所以今晚是他们最后的放肆。
席肃中放开范之初,突发奇问,“初初,刚刚你吻的我哪里?”
范之初莫名其妙看着他,努了努唇,“嘴啊。”
“哦,这里啊!”
席肃中饶有意味的说了句,然后就吻下去了。
今晚的天,出奇的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