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之初嚼着水果沙冰里面的果饯,问:“你要去哪儿?”
“苏淮。要去上个十天。”席肃中看她吃得津津有味,食指大动,也开动了自己那碗。
“哦,苏淮不远,三天路程就到了。”苏淮是青州的一个小县,范之初小时候随范父去过很多次,她很喜欢吃那里远近闻名的苏淮饼。说是饼,却像糕点一样酥脆却不甜腻,因为苏淮人饼、糕都统称为饼,所以叫做苏淮饼。
席肃中摇头,“两天即可。”
“两天?”她好几年没去过了,竟不知路程缩短了。
席肃中点头,“去年从三里湾到金山修了一条路,大大缩短了路程,你好久没去苏淮,是不晓得。”
范之初边听边吃,碗里的新鲜水果和果饯已经吃完,开始大口大口舀沙冰吃。席肃中见了,夺过她的碗和勺,把自己那碗还没怎么吃的换给她。
“做什么?”范之初一脸懵。
“夜里不要吃太多冰,吃里面的果子就可以了。”席肃中又朝向小荷和才露,嘱咐她们,“好好看着你们小姐,她夏日最贪冰。”见小荷和才露乖巧答应,席肃中就着范之初的勺子喝了口冰。酸甜的味道,果然很清爽。
“你用的是我的勺子。”范之初冷着脸提醒。
席肃中又喝了口,甜滋滋道:“我不嫌你。”
范之初目不转睛盯着席肃中,阴着脸吩咐,“给我重新拿把勺子。”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席肃中被当面嫌弃了也没有丝毫的窘迫,反而因为范之初没有拒绝他的那碗沙冰而暗自欣喜。
可是下一刻范之初就让他欣喜不起来,“干脆把这碗沙冰也换了吧。”
席肃中:“······”心里立马不安逸了,能不能让我多高兴一会儿?
才露出声,“小姐,夫人吩咐了不能多让你吃这些,所以就这两碗。”
席肃中一下子又高兴起来,嘴上激将范之初,“你若实在嫌弃就还给我,别浪费了。”
范之初嗤了声,埋头大口大口吃,待吃完了里面的水果和果饯,碗又被席肃中夺走了。
席肃中把碗递给才露,“拿下去,初初不吃了。”才露在范之初犀利的眼神下战战兢兢接过碗,一溜烟儿跑了。
范之初瞪着席肃中正要发怒,席肃中看见她身后跑来的小荷,小荷手里拿着干净勺子,他戏谑道:“初初,你的勺子到了。”范之初不经意间还是用了他的勺子,他却坏心思的没有提醒。
范之初回头一看,小荷已经到了她面前,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范之初双手环胸冷冷看着她,席肃中一脸憋笑,小荷脑筋转得快,立马对席肃中说:“席公子,奴婢帮您把碗撤了吧。”
席肃中笑笑,还算有眼识。也不再折腾人家小姑娘,颔首同意了。小荷对范之初笑一笑,也一溜烟儿端着碗跑了。
“你对我家奴婢使唤得还挺自如的?”范之初双手向内折在桌上,眼里有笑意,却是让人胆颤的笑意。
席肃中单手撑着下颚,眼底风流,笑道:“迟早你是要带着她们嫁进我家的人,早些习惯我的使唤也好。”
范之初不怒反笑,“如果你姓向叫德美,刚才那句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席肃中在心里计较,“向德美”音同“想得美”,知其意后便笑开了,“改名这事我回家商量商量也不是不可以。”
范之初翻了个白眼,满满不屑,名你都能说改就改怎么不去改性呢?
范之初顿觉无聊,“不早了,早些回家收拾收拾吧。你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早上。”
“嗯嗯。”见席肃中还坐着一动不动,她重复道:“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出于礼貌,人家专程来道别还是得说句祝福的话。
席肃中笑着答应,从怀里拿出一块东西,摊开一看,是一块圆形白玉,中间镂空刻了一个字“中”字。
范之初看到白玉,暗道不好,上次他给的玉被她扔到哪儿去了?应该没丢,只是不知道放在哪儿了。该不会这货要找她索回吧?
席肃中看出了范之初的心思,将手中的玉放到她手里,说:“上次那块玉我不跟你计较,这块玉可是价值连城。你若是坏了丢了,我扒你一层皮。”最后那句他是认真的。这玉是他花重金竞价而来,又请了最好的玉匠雕琢,玉出两块,一块为“中”,一块为“初”,其意昭昭。他把代表他的那块“中”字玉交给范之初,他则保存代表范之初的“初”字玉。
范之初连白眼都难得翻,又是临别赠玉,有没有点新意?
不过见席肃中眼里的郑重之意,她没有拒绝,也打算好好收着,以后找个时机再还给他就是,免得他今日又要在这儿磨蹭许久。
范之初收了玉,“行,扒皮王,我替你收着。”
席肃中挑眉,“你叫我什么?”信不信他真的扒了她一层皮?
范之初脸上堆笑,“席大哥,你真的可以走了。”
席肃中隐隐含笑看她许久,才起身,“那我走了,你早些歇息。白日里你没睡安稳,晚上莫再想太多。”
范之初心惊,白天她翻身动静很大吗?这都知道。
范之初再次催促,“知道了,谢谢关心,快些走吧。”
席肃中磨蹭,“那我走了。”
范之初含笑点头。
席肃中走了几步,又回头说:“我走了。回来给你带苏淮饼。”
范之初怔愣片刻,看着他眨了眨眼,微笑点头,诚恳道:“谢谢。”
席肃中又多走了几步,又回头依依不舍道:“我真的走了。”
范之初的笑容快装不下去了,内心吐槽,三步一回头你当你是步步惊心啊!
席肃中这次走了十几步,范之初总算可以放心了,结果人家又回了头,她干脆开玩笑,“你要不再回来坐坐?”这样走她怕他要走到天明。
“嗖”的一下一个人影就闪到了她面前,范之初一口老血憋在喉咙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生生气急。她开玩笑别这么认真好吗?
“我再坐坐。”席肃中认真道。
范之初气极,抓起桌上的白玉转身回屋,“你爱走不走!”
席肃中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笑得安心,果然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会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