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范之初眼里秦亿书只是她喜欢的一个人,而在秦亿书眼里,范之初是他的□□。为了追逐光,他忍受一切,只想有一天可以与光比肩携手。
可是,极度自卑的人在追逐光的途中总是很容易放弃。范之初作为他的□□,不仅是因为范之初自身的魅力让他着迷,范之初与他天差地别的幸福而圆满的家庭与清清白白的人生更让他羡慕和神往。他盼切能够从范之初的家得到一些从未拥有过的关爱与亲密。这种盼切在范父去世时遭到了巨大的打击。
范父生前对秦亿书很是照拂,因为范之初喜欢秦亿书,所以范父一直把秦亿书当做未来女婿对待。秦亿书从范父那里享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父爱,这种享受从初时的患得患失到后来的贪恋,直到范父死亡那种慈爱依然时时萦绕于心。可是,范父终究是死了,好不容易得到的父爱几年就烟消云过。秦亿书那一段时间很消沉颓废,他甚至觉得范之初不配再成为他所追逐的光,因为范之初的家不完整了。
他的光因为受到她父亲去世的影响肯定不如以往的神采奕奕了。失去了爱的光环,怎么还能称作耀眼的□□呢?
秦亿书很少接受爱的洗礼,所以他的爱是狭隘的,是卑微的。他不知道,人死了爱依然可以存在,生命不是维持爱的桥梁。爱,不需要任何媒介。当看到范之初很快打起精神担起家业时,他难以置信却又重燃希望。他问范之初,“为什么你父亲走了你还可以笑得这么开心?”
范之初以为他是觉得她没心没肺,“你觉得我该整日在他坟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是,我的意思是······”秦亿书知道她误会了,但是他很难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我是说如果我的父亲去世了,我大概会······难过很久吧。”秦浩死了他自然不会难过。他是想说如果他是范父的儿子,范父死了,他大概会痛不欲生。
“我也难过了很久啊。”范之初仍然有些不高兴,“难道你要我每天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才觉得我是难过的吗?你愿意每天对着一个丧着脸的女人吗?”
秦亿书赶忙否决道:“不,我不希望你这样。”
范之初没好气道:“那你希望我怎么样?”
秦亿书沉默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问:“他不在了,他的爱还在吗?”
范之初莫名其妙地看着秦亿书,“你怎么会这样问?他不在人世了,他的爱自然就没有了。”
“没有了?”秦亿书惊呼。
范之初吓了一跳,“他生前把他所有的爱都给了我和我娘,死后自然就没有了。你到底想问什么?”
秦亿书喃喃,“你就是靠着他生前的爱继续这么恣意活着的吗?”
“啊?”
秦亿书抱歉的笑一笑,“没什么,我懂了。”
自那以后,范之初又成为了他的□□。
但是现在,范之初□□的地位又岌岌可危。因为范之初知道了他糟糕的秘密。
范之初知道了他是个爹不疼娘不爱没人要的孩子,知道了他爹低劣的品性和她娘□□的真相,知道了他以前在她面前父慈母爱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知道了他们秦家伤风败俗的丑闻。
知道了他在秦家是一个多么卑微而弱小的存在。
就算他以后称王做相也改不了他污浊的身世,这样拙劣的他怎么配得上风光霁月的范之初呢?怎么配与他的光比肩而立呢?而且他还有很多范之初不知道的秘密,比如他杀了很多人,比如他对秦氏见死不救,如果席肃中告诉了范之初,又会怎样呢?除了失望只怕对自己更为厌恶吧。
秦浩随时都可能把他逐出家门,范之初又要开始恶心他,他该怎么办呢?
他的光要远离他了怎么办呢?
秦亿书在他的床上自责自弃自怨自怜,活脱脱一个悲情妇的样子。
深陷泥沼的人只会越想越深越陷得厉害。
范之初回到家情况也没多好。虽然很震惊从秦浩嘴里听到的话,但是她更多的是担心偏执的秦亿书会把一切往坏处想。事情不是发生在她身上,她也只是从秦浩的只言片语里判断了一些事情,她不能体会秦亿书到底有多难过。但是肯定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秦亿书那种性格很容易死脑筋。可偏偏人家现在不需要她,她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唉,这种时候让他自己静一静也好。旁人也做不了什么,即使是她。
范之初回到家时不出意料看到了来送从京城带回来的礼物的席肃中,这些天他每天都来送,每天只送一样东西。范之初不收,他就送给范氏。
今儿范之初没心情搭理他,所以在席肃中亲切地喊她“表姐回来了”时,她也没计较。
是了,席肃中不知道从哪儿追源溯本得到了范氏跟他们席家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范之初比席肃中刚好大一个月,理所当然成了他的表姐。
范之初很讨厌席肃中这样叫她,要不是今天心情不美丽四肢无力,席肃中早被她追着满园打了。
范之初一到家就回自己屋躺着了,可是一直躺到了晚上她都没睡着。
头疼。
范之初只好起来,见屋子里没人,她也没想唤谁,见外面天黑了就走出去看看天散散心。
院子里站着个人。那人后面长了眼睛似的,感觉到有人出来就转了过来。
是席肃中。范之初看背影就知道是他了。
可是席肃中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就又转了过去。貌似是害羞?范之初正疑惑,小荷和才露就惊声急急跑了过来,两人用身体围住了范之初。
范之初低头看看自己的白色吊带裙,这才明白过来他们一惊一乍在干什么。
“小荷,去把我衣服拿出来。”范之初吩咐道。小荷走了,才露又把双手展开护着范之初,不让席肃中占到一丝便宜。
范之初看着尽力护主节操的才露,有些好笑。
席肃中背着他们体内气血翻涌,皎洁的月光下范之初莹莹泛白的**不断在他脑海里涌现。古人就是这样,明明人家就露了个肩露了个胳膊,就好像人家没穿衣服似的,有那甚者鼻血都喷出来了。
当然我们席肃中还不至于,只是心里春色的浪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可以转过来了。”范之初在后面提醒。
席肃中收拾好心绪,转过身来,即使范之初外面套了一层白色的外衫,但是那肩那臂的轮廓仿佛依然带着裸色肌肤若隐若现,尤其是范之初裸露在外的修长的玉颈,勾人遐想翩翩。
范之初冷冷道,“看够了今晚就把眼珠子留在这儿。”
席肃中看着范之初的眼睛,定了定神,嬉笑道:“就是我人留在这儿也没关系。”
范之初白了他一眼,不耐烦道:“别在这儿皮,有话快说!”
席肃中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才会一直守在这儿。席肃中委屈道,“我守你睡了半天,你对我温柔点。”
范之初疑惑,小荷见状立即解释,“席公子自你睡后就一直在院子等你醒来,说有事必须跟你当面说。”
闻言范之初又盯了席肃中一眼,不快道,“我的院子什么时候谁都可以进来了?”
小荷低下头,小声回答,“是夫人准的。”
范之初轻哼一声,没再多计较。坐在了椅子上,恼道:“席肃中你一天事怎么这么多?”
席肃中在范之初旁边坐下,笑开了颜,“我所有的事都是想你啊。但我要是说我想你了你能见我吗?”
范之初无语地望着席肃中,这么会说情话怎么不去写话本呢?
见范之初没有被打动,席肃中也没有不开心,而是关心,“你今天为什么不开心?”
“看见你我就不开心。”范之初盯着他道,没有多大情绪。
尽管席肃中面色不改,但是范之初还是看到了他瞳孔一缩。想来这话还是有点伤人。于是她挽救道,“不是因为你。”
“我不可以知道吗?”
范之初想到秦亿书又有些头疼,拒绝他,“我不想说。”
席肃中点点头,然后郑重道,“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道别?他又要去哪儿?范之初自然地想起了他去京城却没有告诉她,但这不重要,她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