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房东一个家 第14章 撮合

章泽仁僵立在客厅中央。

唐麒麟说完那句差点被男朋友打死，看到章泽仁震撼的表情，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点什么，与未婚妻一对视，犹豫道：“要不你，再住一星期？我爸妈下周国庆才来呢......你......再找找房？”

章泽仁内心已翻起惊涛骇浪，他假装给自己套上平静的面具：“谢谢学长，但是不用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倒不是对佟羽喜欢男的有什么偏见，而是怎么谈个恋爱还能被对象打成那样啊！这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恋爱脑啊...... 合着段为不是把他当成杨白劳卖给黄世仁，而是把他当成喜儿嫁进去……他想起佟羽那张比表姐喜欢的韩国男明星还帅的脸，x心里有个小人轻声说，这怎么下得去手的。

天气阴沉，飘着微弱的雨丝，是可打伞可不打伞的时候。

章泽仁下楼的时候心情异常沉重，脑子里持续回荡着学长那句“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电梯叮一声到达了一层，他站在电梯口，既不想向外走，也不能停在原地，于是他一会儿站直，一会儿蹲下，一会儿靠墙，一会儿坐在行李箱上，一会儿叹气。

假如自己会抽烟的话就好了，一根解千愁。

他又想冲到车上爆骂段为两句，这位沪爷真是精致利己主义的典型代表哈，怎么说事儿只捡有利于自己目的的内容说呢？他要是早说佟羽是同性恋，那他说不定真就不搬了，而不是傻乎乎地推着箱子站在人家家客厅里，才知道这件事。

他算着自己口袋里所有的钱，连住三个月Airbnb沙发床的都不够。

失去所有退路的无力感笼罩着他，使他的气压像外面的雨天一样低。

果然是诈骗对吧，而我竟然这么没有防备地上钩了。他茫然地望向大堂外面，苍蝇绿色的电车在雨幕里也格外显眼，时不时发出一阵嘟声。

这是看到他了。

章泽仁的思路被连续几声嘟打断了，他推着箱子慢慢走，雨幕中传来淡淡的泥土的香气，还有莫名的花香，他闻着闻着，突然又乐观起来，想：段为不也是男的吗？他到现在不也是没少块肉吗？白住的房子才是硬道理，该怎样就怎样，他还能霸王硬上弓我不成？”

他下定决心，拖着行李箱大步流星地就往电车尾巴那里走，又摁开了主驾驶的门，眼看着段为脚翘着打游戏，音响里放着泽野弘之作曲的某首战歌，章泽仁气不打一出来，在战歌恢弘的背景音乐里率先发难：“你之前说了这么多，干嘛不说佟羽喜欢男的啊！？你这不是推我入火坑吗？！”

段为坦荡荡：“这哪里是火坑？这是金坑啊！我是在撮合你们啊！”他头也不抬，手里搓着一技能二技能挨个释放，“先婚后爱这个词听过没有！”

章泽仁生气中，不理他的这套歪理。

“大章哥，我反思了一下，我找不到对象的主要原因就是你不找对象，你不找对象大家就总觉得我是你对象，那我想找对象，就得先给你找个对象。”段为在游戏角色死亡黑屏的间隙中与他真挚对视，“佟羽是我能找到的最适合你的对象了，有钱，有颜，脾气好，大方，有房子，而且你看你们相处下来，两个人不处得挺好的？你给他拿垫子垫腰那段，老夫老妻，老夫老妻啊！”

“而且更重要的是，你还救过他，这搁古代就是结草衔环，卖身为报，我撮合你们是人之常情啊！佟羽还有身份，你和他结婚还能拿配偶签，拿了配偶签就能在大英找工作了啊。”

“停！”章泽仁满头问号，说怎么八字还没一撇就已经上升到结婚层面了啊？但他此时气已经消了大半，更多的是反感被隐瞒与欺骗，段为如此坦荡，实在是很难让人生气起来。“再怎么说你也应该先给我找个女的当对象吧......你怎么上来就找...咳男的？”

段为奇怪道：“你还喜欢女人？”

“我怎么就不能喜欢女人了？”

“那我们宿舍那谁结婚，他妹妹找你要联系方式你为什么不给？”

“我对比我小的没兴趣不行吗？”

“那之前实习，那组长给你发消息你干嘛不回？她总比你大了吧！”

“因为不想搞职场恋爱啊！”

“小的不行，大的也不行，所以你怎么可能喜欢女人？再说，我们在宿舍看片就没见你硬过，你喜欢女人？”

“......”

章泽仁不语。

段为不愧是精明果敢的上海人，一下就直击痛点。

这类集体看片的宿舍活动贯穿了他大学四年，诚如段为所言，他确实......他确实......真相往往伤人到没办法说出口。

他甚至怀疑过自己杨伟，可无论是晨起功能和医院检查都告诉他，自己是个棒小伙。

他也不是没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喜欢男人，可到现在，他因为种种原因，连男人的片子也没看过，因此目前是个未解之谜。

段为此时也打完一局，继续真挚道：“大章哥，你需要找房子是客观因素，给你找对象算主观因素，这不两全其美吗？”

主客观相统一，还真是两全其美。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呢？章泽仁彻底被这段歪理洗脑了，一脚踩在踏板上，苍蝇绿车在雨中划出流光溢彩的弧线，即将要出嫁的章喜儿载着自己的媒婆往佟羽家去了。

车开到一半，路过另一家中餐厅，段为突然说停车，要去买个饭一起打包带回去。

章泽仁问：“你不是说他家有厨子吗？”

段为两手一摊：“骗你的。”

章泽仁感觉自己要是有心脏病或者高血压的话，现在应该已经被拉去抢救了。他咬牙切齿：“不许买！回去我烧！还有你给我交代清楚到底还瞒了我点什么！你不说明白，我们俩就此割袍断义。”

段为举双手投降：“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什么都没了！我就是想撮合你们俩呗！”

章泽仁重新推着自己的行李箱站在佟羽家门口，密码段为已经告知自己了，说不上去了，还约了别的妹妹一起吃晚饭，开着车跑路，就这样把他抛给了新的寄居生活。

他深呼吸，自我介绍打了几遍腹稿：你好佟哥我想好了，从今天起就进驻您家，我肯定当好您的门童，段为能干的我都能干，主人请尽情吩咐妲己，不对这话有歧义，是老板请尽情吩咐我。

正当他在那里念念有词的时候，门咔哒一下打开了，

佟羽穿着拖鞋，裹着毯子，一脸苍白地站在那里，见了他笑着问：“你在门口杵着干嘛？门铃一直在报警。”

章泽仁的介绍词一个都没用上，老老实实回了个“哦”，拖着行李箱就往门里进了。

佟羽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咳，换鞋。阿姨刚打扫过。”

章泽仁看着这锃光瓦亮的地板，想到段为说是为了给他塞钱才搞的聚会，突然笑了一下，合着为了塞钱不好喊所有人都换鞋，导致可怜的地板脏了一整天，现在才重新整洁起来。

“你笑什么？”佟羽抬眼看他。

“没笑，谢谢佟哥。”章泽仁咧嘴露出那一口白牙，“我先去收拾一下。”说罢就要往那间佣人房里钻。

佟羽伸手拦住他，几乎没施加什么力气，“你睡那儿，段为睡哪？你跟我去二楼。”

章泽仁老老实实地跟着他上楼，走的是电梯，佟羽看起来有点不太舒服，一直不动声色地倚着电梯里的扶手。章泽仁想说要不你坐我行李箱上，我推你过去呗，但又觉得莽撞。

佟羽已经轻轻地开口了，“你扶我一把。我腿还疼。”

可给章泽仁找到机会了，他立马邀请佟羽在自己行李箱上坐下。

佟羽睁大眼睛，但也没有推辞，就坐下了。

这个行李箱是章泽仁他妈在银行工作多余的客户赠品，假日默瓦，银白色的箱子，乍一看没什么区别，就是拉链和锁扣做的倒是不太行，可轮子做得那可太结实好用了。

佟羽往那二十八寸的行李箱上一坐，又往拉杆上一靠，正正好好，膝盖上压力一轻，连带着腰椎的疼痛也好了不少，章泽仁一直扶着拉杆，把他四平八稳地“请”出了电梯的轿厢。

这二楼的结构呈“L”型，佟羽的房间在靠近大门的首端，他给章泽仁指的房间在尾端，楼梯在两间房的中央，电梯在靠章泽仁的那一侧，距离佟羽的房间还有一段距离。

章泽仁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打算先送佟羽去床上躺着。佟羽听了他的打算，疑惑道：“不是收拾完还要下去吃饭吗？”

章泽仁说：“对哦。”但他看佟羽的脸色实在是不好，想着人要不还是休息一下再说，于是他开口问：“要不你先去床上躺躺？等会儿饭好了我给你端上来？”他抬腕看表，“差不多，八点吃晚饭吧。”

佟羽身上实在疼，垂着眼睛点了点头。他抗拒轮椅，也抗拒在清醒的时候趴在别人怀里，但不抗拒坐在行李箱上，甚至还从其中找到了一点小时候和伙伴玩平衡车的乐趣来。

轮子咕噜咕噜地滚过木质的地板，留下两列不太明显的水痕。

章泽仁全身心都投入在运送这个行李箱和行李箱上的人身上，没注意到佟羽的目光由明转暗，落在自己身上像要吃人。

章泽仁看着自己今天凌晨亲手换的被套，一点额外褶皱的痕迹都没有，才明白佟羽这一下午也没上床歇歇，活该您腿疼呢老板。

他看着佟羽自己从行李箱上下来，站直，脸一瞬间变得惨白，踢了拖鞋，慢吞吞地钻进被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佟哥，等会儿我给你拿云南白药你自己揉揉，哎，你.....”

佟羽躺进被子里，重新缩成一小团，轻声问：“你什么？”

可章泽仁又不回答，“没什么，你先休息，等会儿我给你把饭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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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撮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