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由于阶梯的帮助,消去了许多崎岖的阻碍,楚含笑双手被铜钱绑在身后,一步一摇地跳着。
她看向身前的林胥,分明比她高出许多,走在路上却和她的步频相差无几,真是奇怪。
但她还是更加好奇其他的事,她向前凑近林胥问道:“林,大,当,家,”她翘嘴道:“你可知那主持说的菩萨为何意啊?”
林胥听言面上倒是波澜不惊,他偏头道:“乱世中的菩萨,于佛子,就如姑娘,于我一般。”
楚含笑听了仍是不解,她于林胥,不就是演与不演的关系吗?
她转而又看向冷画,冷画凌声:“小姐,我亦不知。”
见询问无果,她两手倒腾着身后的铜钱串,却又被紧紧卡住脱不开身,只惹得心中好奇越发浓烈,她低头向阿草投去求助的眼光。
可此时的阿草哪能懂得这些,只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傻傻地拉扯着最前面主持的衣角。
那主持被扯得烦了,转过头狠狠地盯了眼阿草,却又顾及假佛子和林胥的声威,悻悻地转回头去,显得极为滑稽。
幼香熙然一笑,那假佛子也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傻愣子,幼香看了眼楚含笑,又偏头故有其事地看着假佛子。
她启眼道:“菩萨,从前的时候只是女菩萨,她可以保佑生民,护佑百川。但乱世之后,菩萨便成了佛子的附属物,”
她顿了顿,继续道:“就是你们京都常叫的,偷情妇。”
假佛子听了自然还是不懂,只是随着点了点头,引得幼香对着他便是一锤,气言道:“你这傻大愣,点的什么头。”
听了这些话,楚含笑讪讪地回过头,接着又握住手中的铜钱一阵摇晃。
林胥轻咳一声,高貌的身子随着一抖,不似直言,却好似在笑,低沉的嗓音传来:“她说的,有失偏颇。”
楚含笑眯起眼对着就是一瞪,林胥见状继续道:“我说的,亦有偏颇,姑娘与我,从无私情。”
他还欲再言,楚含笑却是狠狠踢了他一脚,嘴边不觉扬上半分道:“有失偏颇,何止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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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小路上了山,带队的主持趾高气昂,似乎还对自己带回了佛子而沾沾自喜。
后面的大伙却早就暗里通好了气,一行队伍之间竟只留下主持一个不知道真假的人。
一路山路隘隘,楚含笑四处观察着地形,她扬声道:“如此大的一个山门,竟然走的是这般小道。”
她歪头望向最前面的主持,那主持只是不急不忙回道:“这小道是通往山头最快的捷径,林大当家与佛子的身份特殊,大道人来人往,终归不是方便。”
楚含笑嗤笑一声:“既然他几位的身份尊贵,不是更应该走大道不是?”
那主持哼停了一声,便不再接着她的话,一行人慢慢地走完了全程。
树顶高挂着大小百余座庙顶,不远处就是山上人所居之地,然而此时,楚含笑却是对近处的另一番风景感了兴趣。
树林之后,原本上山的阶梯路已经隐约可见,再靠近一点,那索阶梯直直流通到半山腰处,而后不减其势,转过弯后又洋洋洒洒地盘着山路而下,似是一条长蛇蜿蜒盘踞。
但吸引楚含笑的不是这个,而是阶梯上的人:
身负荆棘衣穿长洞的,双手被背箩禁锢着,眼中木或无光
衣着鲜华靓丽的,尽显大家风范的夫人,身边围绕着二三丫鬟,
更有者,背儿带女,一路膜拜,一阶一拜……
楚含笑心中无由来的一阵酸楚,她定定地望向那位虔诚者身后的血路,眼中竟有些不解。
林胥本就无意捆着她,手上的串子不过是装饰一般,她挣开了手上的铜钱,对着主持便道:“好一个大道,难怪你们的门道,会生于这番崎岖的小道上。”
主持听了身形忽地一怔,而后又面带假意地转过身来,对着楚含笑行礼:“施主此言诧异。”
他接着偏头看向幼香:“徒儿,你已随我修行三年,这些门道,不如就由你为施主解说一二。”
幼香走了上前,看向楚含笑的眼神似乎带着些闪躲:“他们,确实都是自愿而来。”
她抿了抿嘴,带着楚含笑继续向前走,解释道:“三年前,我到真若寺求佛,不料被山上人发现,”
“他们抓了我,一直说我是他们的菩萨,要让我永远留在山上。”
“是师傅救了我,他带我下了山,躲到了半山庙里。师傅说,他能把楚姨找回来,我就拜了师,随着师傅修行。”
听到此,楚含笑出言打断道:“既然他也是山上人,为何你要跟着他?”
幼香连忙摆手解释道:“小将军,师傅虽然是山上人,但他不会害人,他从未害过别人,我的哑疾,就是师傅治好的。”
楚含笑半信半疑,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她继续道:“山上人坐拥一整座山头,有着三百二十一座大小庙堂。这些阶梯上的人,都是来庙堂里求事的,”
“传说只要叩满,叩响这九千高台,就能实现心中所想。”
她讲着讲着,也不自觉地看向阶梯,眼中似乎泛上一丝旧伤。
楚含笑放轻了声道:“你跪过。”
话音一顿,幼香怔怔地回过神来,机械地点了头。
楚含笑轻叹一声,道:“也许人之一色,各有善恶,但是你可曾想过,若是你真的把其他娘子骗了来,她们又会是怎样的下场?”
幼香眼中聚齐的神光忽地一散,她哑言:“她们,师傅……”
转过头,楚含笑暂且搁置了对主持的戒备,她缓缓抬头,面前的林胥正巧转过身来,他温声道:“她所说的三百二十一庙并非真事”。
林胥眼中一暗道:“当初楚歌被围堵于新神山,斩了旗下百来佛子菩萨,雨雷不绝,烈火却不及,整整烧了一山的庙。”
“山上人,便是如今江湖上的第三大门派,新神山。”
楚含笑眼下一惊,烧了一山的庙……这不是对假佛子的传言吗?
她铃铃看向假佛子,悠悠问道:“三当家是何时来的真若寺?”
假佛子憨地看向她,粗生气道:“是俺大哥传的信,说是嫂嫂有难让俺来帮忙。”
楚含笑眨巴眨巴眼,又看向面前同样眼露迷津的林胥,她顿时明白,垂下眉道:“看来你大哥可没有那功夫传信。”
林胥亦是眼中一暗,低沉道:“恐有异变,小心。”
她微点了头,一手拉上前面的阿草,安抚一般把他拉到身前。
三跪九叩之后,便是这座雨雾之中的山门:和悦门。这次的门扉全然不似之前的真若寺,此处遍地无尘,满门清亮。
一座连着一座的寺庙,其中却是灯火黯淡,比山下花源中的祠堂还要暗上几分。连着穿过几处红庙门,又上了几阶阶梯,终于在一处三门大殿停了下来。
林胥将铜钱串悄然绕上了楚含笑的手,她感觉到一丝温存抬眼与他同望。
两人皆是点了头,这是独属于同行之人才能感觉到的相似点。
堪堪进庙,主持便又换上了一副脸色,他将双手拂下,小跑着上了前,这番样子,真是一点高僧的模样都是没有了。
他慌不忙的行了一礼,道:“真若,拜见师叔。”
他面前的佛子屹然不动,只是用着极其淡漠的话音道:“善月说,你把她带回来了?”
主持话中掩不住的激动:“禀佛子,确是楚歌之女。”
听言,佛子翩然起身,金光暗喻的袈裟上,转身的,便是一双淡世眼,他双手合十,平视着扫过楚含笑,目光却是落在了幼香身上。
一边的主持连忙站了出来,凑到了佛子眼前,恰恰好挡住他投向幼香的目光,主持道:“佛子,此番不只她,我还带回了一人。”
佛子闻言,双眉轻挑:“哦?”
主持向后面退去,露出身后的假佛子,微乱的长发却也掩盖不住他眼中的清光,串串药珠缠绕其上,目光似炬,双眉如刻。
佛子淡淡起手,行礼向着假佛子一拜,敬言道:“恭迎小佛子归山。”
假佛子欲言又止,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幼香拉住了他,眼神示意看向佛子。
佛子眼中不显半分波澜,话音仍是淡淡:“既是小佛子归位,看来这封信,是已送到了大当家手上。”
他回眸转向林胥,双手成礼,行大礼其上:“大当家,”他起身接着道:“大当家前来巡礼,新神山多有怠慢,让大当家见笑了。”
林胥沉眼道:“林中正道,何来怠慢之说。”
话毕,淡淡的空气再也生不出其他的话音,佛子循着林胥的铜钱看向了楚含笑:“半九铜钱……看来这位便是楚歌之女,定远侯嫡小姐。”
“欢迎。”
楚含笑发端小作,却也耐不下心中的叫喊,她循着问道:“你为何说楚歌之女是定远侯的女儿?”
佛子眯眼一笑,似毒似幻:“小姐若是想知道,不妨随贫道前来。”
听言,手中的铜钱一松,林胥偏头看向欲走之人,暗声道:“不必听他之言。”
楚含笑咬牙暗声道:“此事与你无关。”
林胥眼中稍见惊色,他压声:“姑娘不信我?”
楚含笑鼻息一动,小声道:“非是我不信你,只是这件事,我想自己弄明白。”
早已转过身的佛子微微一动,轻笑道:“诸位不必做戏,诚心人自得痴心事。”
铜钱应声而松,楚含笑跨步上前道:“我随你去。”
哈哈哈,说来大伙别笑我,今天差点就想放弃了,但是转念一想,要是放弃了这本书,那以后恐怕也不会有读者会坚定的选择我。
不管有没有曝光,就算是冷板凳,我也要坐下去。
上期谜底:
嘻嘻,其实阿草是比了一个……咳……就是你们懂的,男扮女装要用什么嘛,小阿草就是比了个穿衣服的动作哈哈
本期谜语:
为什么主持一会变一个面孔呢?
路过的咕咕点个星星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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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九千血叩